一個晚上,華昊天調(diào)出“旅程驛站”的所有檔次的節(jié)目,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不可否認(rèn),那個不起眼的女孩子把這檔節(jié)目做得挺不錯的,檔檔都是精華,麥總把它邊緣化委實可惜了。
尤其是這一期的全民大救援鄭志強(qiáng)的行動……
從商人的角度而言,他覺得自己并沒有做錯。在商言商,講求的是利益最大化,當(dāng)然,雙贏更重要。如今這個鄭志強(qiáng)事件,明擺著就是雙贏,他有什么錯?
眼前,浮現(xiàn)出她憤慨的神情,她說:“華總,你這是在助紂為虐!”
助紂為虐……
華昊天閉上眼睛,臉上劃過一絲痛苦。
最近,他對這類字眼很是敏感……
或許,在某些方面,他并不是完全對的。
總而言之,作為NEW FELL分部的掌舵人,他決不能讓這樣優(yōu)秀的欄目消失了,至少,不能在他的手上消失了。
他必須找她再談?wù)劇?p> 下班時分,何洛晴走出NEW FELL分部的大門。她今天有一個邀約,答應(yīng)要去一個人家里吃飯。
那個人是她那一檔節(jié)目的客人,按慣例,她不會應(yīng)下這類的邀請,但是,今天的這個人有些不同。
那個人是鄭志強(qiáng)。
自鄭志強(qiáng)消失了整整一個月之后,他突然給何洛晴打了一個電話,是打給何洛晴的手機(jī)的。
在電話里,這個憨厚的中年男子小心冀冀地征詢著何洛晴的意見,他說他想請何洛晴吃飯,在家里,以答謝上段時間她的欄目組的幫助。
何洛晴不假思索就應(yīng)承下來。
她對消失之后的鄭志強(qiáng)充滿好奇。她并不是去追究他爽約,毀了她節(jié)目的責(zé)任的。畢竟是自己曾經(jīng)要全心全意去幫助的人,她只是想看看,拿了三百萬之后銷聲匿跡的曾經(jīng)的那個農(nóng)民工,現(xiàn)在過著怎樣的生活。
她到現(xiàn)在心底還是有質(zhì)疑,質(zhì)疑自己對鄭志強(qiáng)的幫助是否得當(dāng)。畢竟結(jié)果充滿疑惑,一個身世遭遇再如何悲慘凄切的人,如果最終拿了巨額賠償金就跑,的確不符合她們這一檔節(jié)目的初衷。
她所做的節(jié)目,并不是為討伐權(quán)貴,索要巨額賠償金的手段。
她不想讓自己的節(jié)目變成斂財?shù)墓ぞ撸慈旧香~臭,變得那么的俗不可耐。
她去了就近的水果批發(fā)市場,買了一籃子水果。想到鄭志強(qiáng)家里還有個小女兒,又買了小孩子最喜歡的水果味布丁。
拎著東西出來的時候,一輛奔馳攔在了她的面前,車頭上的小金人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這個世上,有些人敗家就是敗得如此理直氣壯。
沒辦法,誰讓人家是韋氏集團(tuán)韋老頭的干孫子,這種等級的待遇還是享受得起的。
換句話說,這也是給韋老頭漲臉。在C城,他也算是代表著韋老頭的臉面。
茶色玻璃的車窗降下,他看定她:“上車?!?p> 何洛晴翻翻白眼,決定無視地越過去。
他迅速下車,搶先一步攔住她,措辭懇切:“我們談?wù)劇!?p> 何洛晴搖頭:“該說的話,在你辦公室不都已經(jīng)說完了嗎?我們沒什么好談的?!?p> 她剛要邁步出去,手臂就被他緊緊拽住。他不由分說把她手上的東西拿下來,放到車?yán)?,然后硬是把她塞進(jìn)車?yán)铮螒{她如何掙扎也無濟(jì)于事。
何洛晴氣極:“華昊天,你到底要干什么,你這樣,我可以告你的?!?p> 華昊天根本不理會的她的氣急敗壞,命令道:“把安全帶系上?!?p> 何洛晴一陣咬牙切齒,以為這樣她就會就范么?她伸手就去拉車門,準(zhǔn)備下車。
華昊天的動作更快,一下子就把車門鎖死了。
何洛晴撼不動車門,氣極,瞪著華昊天:“你……”
對她的不聽話,華昊天嘆了口氣,只得側(cè)過身來替她系上安全帶。
受制于人,能有什么辦法?何洛晴心中再惱火,也只得干坐在副駕上生悶氣。
“去哪?我送你?!彼贿呎f著,一邊發(fā)動了車子。
“去吃飯。”何洛晴沒好氣道,“我有約了,跟小哥哥吃飯,你也要跟去做200瓦的電燈泡嗎?識實務(wù)點好不好?”
華昊天看她一眼,他才不管做什么電不電燈泡的。他都堵她好幾天了,偏偏她跟泥鰍一般,滑溜得很。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了,就決不能輕易放她走。
至少得把他想跟她談的,談妥才成。
他華昊天可不是一個知難而退,輕言放棄的人。
車子平穩(wěn)地滑了出去,何洛晴看著車頭的倒后鏡,看一排排的人群紛紛朝后倒去,一句話也不想說。
也實在沒有什么話好跟他說的。
他率先打破沉默:“車上有抹茶餅皮和扁桃仁醬的春草餅,聽她們說你愛吃這個,我就順道買了,你嘗嘗?!?p> 何洛晴看了看車頭,果然,是她熟悉的牛皮紙包裝袋。做這個東西的是家百年老字號,限量存貨,對于新鮮度很是考究,當(dāng)天做當(dāng)天售完。所以,買的人特別多,往往要排好幾個鐘頭才買得到。
投其所好,再虛心地表示是自己親自去買的,而不假借助理之手,誠意滿滿,看起來是真心來與她和解的。
既然是好東西,何洛晴也不客氣,拿過紙袋,拈出一塊來放進(jìn)嘴里。
他的唇角微揚(yáng),露出一絲笑意,斟酌了一下字眼,方道:“對不起,那個事情,是我考慮不周,我擅作主張,沒有顧及到你們節(jié)目組所有人的感受,是我不對,你能……原諒我嗎?”
第一次如此鄭重的道歉,他,很不習(xí)慣。
何洛晴品著口中的美味,思索著,緩緩點頭:“可以?!?p> 她從他吞吞吐吐的語氣里聽出了尷尬。想想也是,高高在上的華總,什么時候變得這般低聲下氣了?如果讓全公司的人看到,眼珠子只怕都要掉出來。
“我原諒你了?!焙温迩缬职岩粔K做工精巧的餅干扔進(jìn)嘴里,吃完,咂咂嘴,看看四周,“你在前面那個路口放我下來就可以了。”
華昊天再看她一眼:“那你們欄目組……還要走嗎?”
何洛晴猛地轉(zhuǎn)過頭來,盯著他,她警告他:“華昊天,你不要得寸進(jìn)尺。原諒你在鄭志強(qiáng)事件上的擅作主張是一回事,我們欄目組要不要離開又是另一回事,拜托你不要搞淆了?!?p> 華昊天搖搖頭:“我并不覺得這是兩回事,我求得你的原諒,最終的目的就是想讓你的欄目組留下來,這并不矛盾?!?p> 何洛晴把餅干扔回車頭,轉(zhuǎn)身解安全帶:“我跟你這種人沒什么好說的,前面停車,我要下車?!?p> 華昊天騰出一只手,按住她解安全帶的動作,車子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嗖的一下就穿過了那個路口。
“華昊天,你到底要干什么?”何洛晴快氣瘋了。
“我們談?wù)??!彼麍猿郑凑裉焖亩ㄋ?,“談不妥的話,誰也別想走。”
何洛晴對他視目而視:“華昊天,這就是你處事的風(fēng)格,以汝意志強(qiáng)加于人?”
華昊天決定厚顏無恥下去:“你可以這么想?!?p> 何洛晴氣呼呼地別過頭去,以手扇風(fēng)。攤上這么一個無賴,她都快被氣出心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