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潭剛吃完早餐,正準備出門去找白青楓,這時,門鈴響了,江潭還以為江爸回來了,或者白青楓先找他來了,于是去開門,結(jié)果門口站著一個女人,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說熟悉是因為高考后的那一年見過她,當時的她還綽約多姿、神采飛揚,儼然不像一個去辦離婚手續(xù)的人;說陌生是眼前的這位女人眼神渙散,一頭干枯稀疏的頭發(fā)披在肩上,嘴上涂著不對稱地鮮艷的口紅,整個人暗淡無光,仿佛經(jīng)久不曾見過太陽。
“小潭,好久不見?!?p> “嗯,進來說吧?!?p> “好?!?p> 江潭進廚房倒了一杯水。
“說吧,找我什么事?!?p> “嗯倒也沒什么事,就是想見見你?!?p> “......”
“聽說你現(xiàn)在大三了,在學(xué)校都還適應(yīng)吧?”
“大二”
“哦噢,大二了,在學(xué)校一切都好吧?”
“嗯?!?p> “那就好,那就好。”
“......”
“小潭,其實我很后悔......我當初就不應(yīng)該拋棄你和你爸的,我離開你們后,我才知道那個男的他之前對我的好都是裝的,他有孩子有老婆,還沒有離婚,他們都說我是小三,我好多次想回來找你們,但是那個男的不讓我走,他甚至不讓我出門,我被關(guān)到他家里將近半年,前段時間我終于逃出來了,碰到了一個好心的司機,到了這里?!?p> “嗯......”
“小潭,真的對不起,媽媽...媽媽做錯了事,真的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和你爸?!?p> “......”
這時,門鈴又響了,江潭起身去開門,江媽局促地坐在沙發(fā)上面,雙手握著水杯,一動不動。
“好你個江潭,都說了讓你來找我,你遲遲不來,關(guān)鍵是你家小區(qū)電梯壞了,我爬了八層樓梯來找你,整整八層樓梯!氣死我了?。?!嗯?你家有客人?要不我......”
“沒事,進來坐吧。這個人你認識?!?p> “啊,我認識,不會吧?”“阿阿阿阿姨?”
“嗯,你是?你是小潭小學(xué)時期的那個同桌吧?”
“啊嗯,是我。”
“都長這么大了,跟小時候一點都沒變呀,倒長高不少?!?p> “啊,是嗎?哈哈,好多人都說我是小時候的放大版呢?!?p> 江潭:“坐下聊吧。”
白青楓這是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她從進門就發(fā)現(xiàn)磁場不對勁,要不是憑借自己超強的記憶,她差點沒認出來這是江潭他媽媽,畢竟小學(xué)時期的江媽是真的時尚,妥妥一港風(fēng)大美女,可現(xiàn)在的她只能勉強算得上港風(fēng),眼眶發(fā)紅,口紅還涂花了,整個人身上透露出蔫蔫的氣息,這這還不到十年呢,變化也太大了吧。不是說江媽和江爸離婚了嘛,那現(xiàn)在又是怎么回事?白青楓現(xiàn)在腦子里一團糟,腦細胞死了一堆。早知道就找個奶茶店等江潭了,這下好了,好不容易爬了八層樓梯,結(jié)果上來卻要面對尬死人的畫面,總覺得自己在這里很多余,可看江潭那表情,勢必不讓自己走的氣勢。
于是,三人對峙,江潭挨著白青楓,白青楓對面是江媽。
江媽:“小潭,那我今天就先說到這里了,我改天再來找你。”
江潭:“沒事,青楓她不是外人,你有什么想說的繼續(xù)說吧。”
白青楓:“......”(內(nèi)心OS:看不見我看不見我,求求了)
江媽:“小潭,你非要讓媽媽這么難堪嗎?”
江潭:“難堪?呵,原來您也知道難堪這兩個字呀!”
江媽:“小潭,你這話怎么說的?我今天找你就是因為我想看看你,沒有其它的事?!?p> 江潭:“一年多了才來找我,您這思念之情倒是令人刮目相看呢?!?p> 江媽:“江潭,現(xiàn)在當著外人的面我不想對你說重話,你別太過分了?!?p> 江潭:“我說什么過分的話了?誰知道您今天上門又是要整什么事?現(xiàn)在才是您的真面目吧,剛剛坐這端著裝可憐給誰看呢?”
江媽:“江潭!我警告你,我是你媽,你是我生的,是我的孩子,我有權(quán)利教育你,你要是再說傷母子情深的話,我今天就教育教育你?!?p> 江潭:“你是我哪門子媽?別忘了,您和我爸已經(jīng)離婚了!我媽,早在高三那年已經(jīng)死了!您知道嗎?她在我心中早就死了!還跟我提什么母子之情,您當初和我爸簽合約的時候怎么不提母子情深呢?在我高考完那年去辦離婚手續(xù)的時候怎么不提母子情深呢?現(xiàn)在倒提母子情深了,呵,你們大人,都這么不要臉嗎?”
江媽突然站起來朝江潭扇了一巴掌,速度之快令白青楓都沒反應(yīng)過來。
“啪”的一聲,清脆又刺耳。
“江潭!你嘴巴放干凈點,你是要氣死我你才舒服嗎?我怎么會生出你這樣的孩子?你太讓我失望了。”
“是,我一直讓你失望,小學(xué)時我考好了就說我是你的心肝小寶貝,考的不好或者沒有考前三就讓我一個人跪院子里,直到我認錯為止,要是有件事我和你觀點不同就打我的嘴,說您說的都是對的,小孩子不能頂嘴,中考那年,您跟著一個野男人跑了,村里人都說我是沒人要的小孩,他們罵您是婊子,我還和那些人爭辯,我以為只要我不承認或者我忘記這件事,您就會回心轉(zhuǎn)意,回來找我和我爸的,可我等啊等,高考完那年您終于出現(xiàn)了,我以為您來找我了,我都想好理由原諒您了,結(jié)果等來的卻是你們的離婚證,從小到大,您都是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只喜歡諸事順您心,稍有不順之事,我永遠是被您拿來發(fā)泄的工具,現(xiàn)在回來找我訴苦,難道您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做遲來的深情比狗賤嗎?哦,對了,連您這深情都是裝的,你就應(yīng)該什么都不配!”
“江潭,你......”
白青楓作為一名旁觀者,剛開始看到江媽的那刻起,本來很心疼江媽的,雖說不知道當年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但是現(xiàn)在的江媽也受到了一定的懲罰,可隨著事情的發(fā)展,發(fā)現(xiàn)之前的事情和她心里的猜想有了很大的偏差,才知道原來小時候她碰到的江潭就已經(jīng)是傷痕累累,她以為當初的江潭只是傻,受欺負也不反抗,現(xiàn)在想來,江潭能長這么大都不容易。
她現(xiàn)在非常心疼江潭,平時的他和她開玩笑,一起打鬧,他以為江潭是一個活潑開朗樂觀積極向上的人,白青楓覺得世間所有美好詞匯都可以用來形容江潭,現(xiàn)在仔細想來,江潭好像只有面對她的時候話才會多一些,有時候甚至比自己還活潑,面對別人好像確實話少,甚至高冷。
江媽半天也說不出話來,于是,踩著一雙并不合腳的高跟鞋甩手離去,離開前還留下一句話:“你好自為之?!奔依?,只剩下江潭和白青楓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