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問我為什么突然想寫這個?
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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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看他那卑微的身影,早已褪去了往日的榮光,曾有的威嚴蕩然無存!如今就算是在街頭上,在陋巷里,去尋一個乞丐來,也比他要來得威武雄壯。愛納尼亞的王者啊,你竟然已經(jīng)如此落魄!”
扮演著林中小妖的維爾薇在空闊的林間草地上來回跳躍,嘲笑著這位愛納尼亞曾經(jīng)的君王。
“我只是身衰,我并未心死,若給予我殘光,我仍能夠返照,只是天上的神明并不憐惜我,他們只會輕率的按照他們的喜歡決定一個人的生死。所謂的愚昧,從不曾屬于人,只屬于天上的星辰,他們那不變而呆滯的光芒,永遠照不亮真正好人的臉龐?!?p> 蘇說話的氣息越來越弱,他的王冠早已歪到一旁,衰老的王者在這片本屬于他的后花園里,靜靜的歇息著,連小妖精的騷擾都再不能打斷。
“賢者莫斯曾言:‘這片天地永遠如一,不因一個人的功過多少而特別的對待他?!枪陋毜膼奂{尼亞王呀,你可曾聽聞星星墜落的情形?”
另一只妖精,粉色的妖精,從林中旋轉(zhuǎn)著躍出,她邁著其他小妖不屑于學習的優(yōu)雅舞步,在這片草地上一圈圈地旋轉(zhuǎn)。
“我不曾聽說過,也未聽人提起,愚蠢的神明蠱惑我的子民,不信奉祂便即置若罔聞。若他們將從天空墜落,不再隨意剝奪我的余生與蠱惑我的子民,充斥田野的干旱必將終止,橫亙海峽的疾風也會停息,這片大地必將抽出新芽,這個國度必會重獲新生。”
蘇盡力的用著蒼老的聲音去演繹著,但是這種聲線終究還是太過于為難他,在說完最后一句臺詞后,終于忍不住大口的喘起氣來。我們的導演,兼扮演粉色妖精的愛莉希雅,也停下了舞步,揮揮手示意大家暫時停下。
“好啦好啦,不用太過努力的哦,蘇,我們只需要把它演到及格線上,伊甸應該就會很開心的吧。”
“這是你特意為伊甸的生日而準備的舞臺劇,我們怎么能讓你的心血白費呢?”蘇笑了笑,恢復了那既往的青年氣質(zhì)。
“嗯~你這么說我也不是很開心的哦,把我們的演員累倒了,伊甸她也不會高興的吧。而且,如果我真的想要為了她的生日盡心盡力的話,我應該會選擇歌劇而不是舞臺劇的哦?”愛莉希雅背著手,輕輕的踱步而來,彎著腰對痕笑著。
臺下的黛絲多比婭噗嗤一下就笑了起來:“愛莉姐,歌劇的話我們在座的沒有哪一位能夠有那樣的唱功哦?”
“科斯魔他應該可以,但是他不愛說話,”在觀眾席上撐著小手托腮的格蕾修開口說道,“阿波尼亞媽媽……她說話總是很慢?!?p> 清脆的拍掌聲自臺上響起,愛莉希雅終結(jié)了這次小小的意見討論會。“好了好了,既然我們本來就不打算表演歌劇,那么也就不必為了這件事情煩惱啦。我們應該更多的把精力放在表演好這一出舞臺劇的事情上,不是嗎?”
“我覺得我的角色,非常的不合適,至少,不適合我?!本S爾薇搖了搖頭,表達著自己的不滿?!鞍パ?,沒想到‘本我’已經(jīng)這么累了嗎?現(xiàn)在的維爾薇......是哪位呢?”愛莉希雅偏過頭,斜斜的看著那一臉無精打采的同樣妖精打扮的少女。
她又看向仍然在樹底下坐著的蘇,后者仍然在閉目養(yǎng)神,雖然并不知道究竟是累得睜不開眼還是因為本身能力導致的閉目習慣導致,但是此刻青年嘴角的一抹笑痕似乎說明了什么。
“嗯~看來我們的演員們和我們略為挑剔的觀眾們都已經(jīng)累了呢,不如我們就此休息,原地解散吧?舞臺的話,我來收拾好了。”
粉色的妖精說著就開始動起了手,她把層層疊疊的紙板樹叢收拾了起來,輕輕的疊好,放在了舞臺的一角。盤腿坐著的蘇沒有用手便站立了起來,頗為禮貌的向愛莉微微鞠躬,也將身后的“樹”挪到了舞臺的角落里。
劇場里的人們開始散去,空蕩蕩的這里仿佛能夠幻聽到莫名的聲音,然而除了她的鼻息,在這數(shù)百米花崗巖層之下的逐火之蛾基地內(nèi),再無別物發(fā)出聲響。她看著無人的大廳,已然緊閉的大門,閃爍的行道指示燈,以及僅僅照耀舞臺的聚光燈,從心底里生出來了一種莫名的感覺。她舉起了手,邁開了步伐,似乎想要就此起舞,但是又在下一剎那戛然而止。
她嘆了一口氣,吹動的細微煙塵在聚光之下閃閃發(fā)光。
“我的時代已經(jīng)一曲終了,伊甸,我的好伊甸......你是否能夠重回我的身旁,告訴我這一切并非虛幻的夢境?”
晶瑩剔透的淚珠自眼角處滑落,她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哭了,連忙用袖子掩過,匆忙的把淚痕擦去,然后面對著空無一人的劇場露出了她那一貫漂亮而可愛的笑容。可是當她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她才忽地醒悟過來什么,怔在了原地。
時代確實已經(jīng)過去,而屬于他們的人間也早已不復存在,虛幻的夢境迷醉著現(xiàn)實,而所謂的現(xiàn)實更是虛幻。
眼前寬闊的劇場猛烈的抖動起來,仿佛損壞的數(shù)據(jù)流一樣,在閃爍中變幻著,漸漸的在光影中化為了僅剩下黑白兩色的流光,直至連形狀也不復存在。試著去抓住,結(jié)果也不出意料的什么也抓不住,空無一物。
她在這仿佛虛無的空間里,小聲的抽泣著,圓滾滾的淚珠流不出眼眶,只能把她的眼睛染的模糊一片模糊。她明知自己早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早已達成了自己的夢想,早已見證了新時代律者之為人的情形,另一個她更是親歷了這樣的一切,但是此刻的她為何仍是如此的悲傷,她自己也未能想明白。
或許,這便是孤單吧。
當身邊再無伙伴的時候,人之律者......也不再是人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