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漫漫看不到的一面,男人的眼睛逐漸失去靈動,變得呆板。
好像他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被抽去了‘人氣’,現(xiàn)在只剩下一副空殼,猶如活著的行尸走肉。
所有的變化都在悄無聲息間發(fā)生。
兩個人繼續(xù)前行。
路漫漫將將轉過墻角時,就聽見胡同里傳來一些淅淅索索的聲響。
就像是有很多原本躺著的人,同時起身所發(fā)出來的那種聲音。
路漫漫將臉上的淚痕用手腕蹭掉后,慢慢抬起頭。
隨即她便手腳發(fā)軟地僵在原地。
手電筒的光雖然微弱,但足以讓她看清眼前的一幕。
被數(shù)十雙幽幽泛光的眼睛盯著,路漫漫頓時頭皮發(fā)麻,感覺有一股涼氣從腰間順上了背脊。
男人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忽視了路漫漫整個人都在向他傳遞的求助以及退縮,沉默不語的向前走去。
這時候的路漫漫有些緩過神,見狀連忙疾走幾步跟在他的身后。
冷靜下來之后,她發(fā)現(xiàn)這里大概已經(jīng)是村后了,都沒再看見房屋。
之前這里可能也是菜地之類的,現(xiàn)在四周都被鐵網(wǎng)圈著,用來安置那些個危險的猛獸。
老虎,獅子和黑熊等等這些在野外屬于食物鏈頂端那一撮的存在,如今集體在這里。
彼此間只是用細細的鐵絲網(wǎng)隔開,它們看起來似乎是習慣了這種生活模式,相互之間沒有發(fā)生什么事端。
兩個人在鐵框之間的縫隙里穿行,危險也近在咫尺。
路漫漫的經(jīng)過,挑起它們的兇性,貼在鐵絲上還不夠,恨不得從縫隙里鉆出來給她來上一口。
路漫漫受的刺激也不小,神經(jīng)一直緊繃著,它們一點細小的動作都能讓她膽戰(zhàn)心驚。
在邁步間,路漫漫覺得自己才是那個被關押的任人觀賞的動物,無時無刻被緊盯著的感覺讓人面臨崩潰。
再一次被突然伸出的虎爪嚇得面無血色后,她發(fā)泄似的沖著對方齜牙咧嘴。
老虎興奮地在籠子的邊緣走來走去。
然后她就透過對方的身體,看見了里面的一個食物殘留,長長的,像是什么的腿骨。
莫名的,路漫漫的腿開始泛起疼。
之后,雙方的較量,以路漫漫的落荒而逃畫上句號。
兩個人很快就穿過了這里,她如釋負重的呼出一口氣。
院子的后門,同樣是鐵做的。
這個村子里面到處都是鐵,隨處可見,好像哪里都很危險,才不得不用鐵圈起開。
看著開門后便站在一旁一言不發(fā)的人,路漫漫猜測對方是不打算說話了。
索性他也將自己帶出了那個村子。
再往前走是一個大坑,因為太過熟悉,路漫漫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就是那個在自己家西南方位的那個坑,只是變得有些大。
總之,這里已經(jīng)離家很近了。
沖對方頷首告別之后,路漫漫大步走下斜坡。
在這時,她的心中又莫名的泛起急躁,想要迫切到馬上到家。她用手機的手電筒照明,加大了步伐。
路漫漫踩過玻璃渣或者其他人們丟棄的東西,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坑底。長時間的奔波,已經(jīng)讓她很疲憊了。
她的眼皮是越來越重,突如其來的困意來的特別猛烈。
望山跑死馬,這個坑現(xiàn)在大的像一個谷地?
強撐著眼皮,嘴中的哈欠打了一個又一個,她的眼睛越來越澀。
她的腦袋木木的,純粹靠著毅力又走了一段距離后,便實在是堅持不下里。
最終身體發(fā)出的信號壓過了心中的燥意。
她就這么腿一軟,斜斜的倒在了一片草窩子里,就這么閉上眼緩緩進入夢鄉(xiāng)。
在睡夢中她的身體無意識的蜷縮在一起。
……
天色剛剛泛起白肚,路漫漫顫抖著睫毛,睜開了眼睛。
在這里睡了一晚上,她手腳冰涼,身上落了一層水汽。
但清晨干凈的空氣讓她感到很輕松,昨天的陰霾好像都不復存在了。
伴隨著好心情,路漫漫感覺這個坑都在變小。
以至于她一腳踏上路面的時候,還抬起頭望了望,太陽也才剛升起來。
看來今天確實挺順利的。
她掏出手機看了看,已經(jīng)徹底關機,榨不出一絲電量了。
不過這條路隱約已經(jīng)能看見自家的房子了,她也不執(zhí)著于用手機通話了。
路漫漫蹦蹦跳跳的在小路上,嘴里還哼起了劉甜甜交給她的小調(diào)。
馬上就到家了,哪怕是路邊隨便一朵野花,都能讓她感到開心。
又拐過了一個彎后,便沒有了樹木的遮擋,她的視線第一時間看向了自家房子。
可她看見在中間的一段路上有一群人圍在那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帶著疑惑跑到跟前,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要修路。
路漫漫非常疑惑,修路為什么不去修村里的街道,非要修這下地的路。
她家就算是緊挨著這條路,也不常走啊,她想不通是誰的注意?
誰出的錢?腦子怎么想的?
她昨天在家還沒有聽說過這件事,今天就在這路挖上了。
最重要是耽擱自己回家了!她有些不開心。
路面被挖出了很多的泥土,將兩邊堆的高高的。
這怕不是修路,是挖河道吧!
路漫漫一邊心里抱怨著,一邊踏上土堆。
“漫漫!看這兒邊。”
她剛站穩(wěn)就聽到有人叫她,扭過頭看去,發(fā)現(xiàn)自家老爸就站在對面的土堆上向自己招手。
“爸爸?你什么時候回來了?我怎么沒聽我媽說呀!”
“呵呵,你等會兒,站那里別動?。〉任疫^去找你?!?p> 就這么的,路漫漫樂呵呵地看著她爸一路浮夸的跳躍,旋轉。通過還沒有動土的地面走到這邊來,兩三步站到她的身邊。
“哎,這世道怎么突然就變了呢,哪里都奇奇怪怪的,小心點啊!”路威示意她看自己的腳下。
隨后她就理解了為什么剛剛看他走路像是在跳舞了。
她剛邁步發(fā)現(xiàn)土堆上隨機出現(xiàn)了一些圓坑,大小不一,稍不留神就會掉下去。
坑洞幾秒后又會慢慢消失,地面恢復如初,好像那個坑是另一個緯度的。
“這世道看個熱鬧都這么危險了。喔對了,你去哪了?”
“我去同學家了啊,老媽沒有說嗎?你們昨天擔心壞了吧,我自己都嚇得半死,你看我身……誒?”
路漫漫這時才發(fā)現(xiàn)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恢復如初,干凈的不見一絲臟污。
看著手臂上的傷口也消失,她抬手摸摸臉,那些劃出的小傷口也不在了。
好像昨天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她的想象。路漫漫有種錯亂感,這怎么可能?
“哎呀,看路看路,都說了小心點,還不看路?你眼睛在干嘛?聽歌嗎?還站在那里干什么?趕緊不回家!”
記憶中暴跳如雷的訓斥剛讓她回過神就被拽了個趔趄。
看著出現(xiàn)在自己原本所占位置的那個圓坑,明白是她恍惚間站在原地不動了,還好老爸發(fā)現(xiàn)的及時。
她嘴唇蠕動了一下剛要開口說話,就見地面發(fā)生了變化。
坑洞出現(xiàn)的頻率開始減少,知道消失不見。
“行了,趁這空檔趕緊走!”不給路漫漫說話的機會,路威拉著她大步向前走。
幾十米的距離很快就到了,父女兩人一前一后的從坡上跳下去,剛好就碰見了路媽從家里出來。
“我剛要出來找你們,這就走個碰頭!飯做好了,漫漫快回去洗手準備吃飯吧?!?p> 看著笑容滿面出來喊自己吃飯的老媽,還有不耐煩的在一邊催促的老爸。
她終于到家了。
路漫漫艱難地扯出一個微笑,她的嘴巴在笑,眼睛也在笑,整個人都在努力地表達著開心。
維持著笑容,她轉過身回望那些仍然聚集在的同村人,如同上演著一幕啞劇般,寂靜無聲。
耳邊父母的催促聲仍在繼續(xù),眼中的世界卻已經(jīng)支離破碎。
有咸咸的東西順著她彎起的嘴角滑進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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