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長久太平
蘇任啟望著堆積如山的白銀。他心想倘若這些賠款中倘若不是有一部分國家沒有足夠的白銀，只能用黃金兌換的話，那它數(shù)量將會更加龐大。他估算要是將這些銀兩全部拉回京城去，至少動用幾百輛馬車。
不過，這么做那是一件多此一舉的事情。如今戰(zhàn)后邊境各州、縣的重建工作開展許多地方都需要銀兩。他只須在此從中直劃撥分發(fā)下去即可。之后，剩余下來的部分銀兩再拉回京城上交國庫就簡單多了。
眾人面對這么多銀許多人看著它們都不舍得離開。正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這并非是所有人最想看到的結果。許多因為這場場戰(zhàn)爭失去親人的家庭，他們心里依然不甘。他們不理解武周軍隊明明可以對入侵者進行更進一步打擊或者滅掉個別國家。然而，武周統(tǒng)帥卻在幾場勝利過后選擇賠錢了事。這讓他們很難接受這樣的結果。更讓他們難以接受的是——事后武周朝庭馬上與聯(lián)軍首腦國之一的薛延陀建立起貿(mào)易伙伴關系。
當秦少英、馮鐵兵在銀堆那邊與其他人把玩耍樂時，蘇任啟選擇默默離開。他是見過世面見過大錢的人。他不忍多看這些用多少生命用血換回來的銀兩。因此，他選擇獨自回到將軍府內(nèi)的書房之中。
此時，亥時已經(jīng)過半——夜已深。蘇任啟在書房中靠在太師椅上不知何時睡著了。忽然，他被門外的腳步聲給驚醒了。當他睜開眼看見于成志、袁勛、宇文萱、上官箐、薩石堅、彭天壽幾人陸續(xù)走進房中。
“兄弟，這怎么在這？讓我們好找?！庇诔芍菊f道。
蘇任啟沒有說話。他先是伸手去拉剛剛坐到他身旁宇文萱的手，并用深情款款的目光注視著對方。
“我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了，就隨便喝幾杯酒就覺得困得很。”蘇任啟說道。
“我有時也覺得在成功辦完一件事情之后，感到身體一下子松懈下來，整個人不僅沒了往日的精神而且有昏昏欲睡的感覺?！痹瑒渍f道。
“依我看，他是與蕭云仙那個女人獨處一天累了。”上官箐說道。
“你都想到哪里去了。”蘇任啟說道。
“那多出來的五萬兩白銀是怎么回事？”上官箐問道。
“那是會面時前對方人員失禮，他們?yōu)榇酥Ц兜馁r償?！碧K任啟說道。
“他們一個失禮就得賠付這么多？這錢也太好掙了吧，誰信！”上官箐說道。
蘇任啟知道上官箐平時對自己的信任程度是隨時都可以以性命相托的。唯獨在感情的世界里，獨自占有欲作祟她的包容心可就沒那么強了。以往面對上官箐質(zhì)疑蘇任啟從不跟她急。
“嘿嘿…你該不會以為我與蕭云仙密謀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吧！”蘇任啟笑道。
“兄弟，你別介意，我們剛才純粹是不知道你的去向因此過來找你?！庇诔芍菊f道。
“我沒有介意；事實上自從我回來后，你們心中都有個疑問——為什么我對聯(lián)軍中的主謀國薛延陀這么好？”蘇任啟說道。
“公子這么做必定有原由，只是我等愚鈍不明所以，還請公子為我等開釋。”薩石堅說道。
“道長乃方外之人，不懂政治手段實屬正常?！碧K任啟說道。
“事實上，我今天不僅與蕭云仙協(xié)議兩國未來的貿(mào)易合作，還建議她破格任用頌恩幫她穩(wěn)定薛延陀當前的局勢?！碧K任啟繼續(xù)說道。
“那用不了幾年，她不就再度擁有與武周抗衡的實力了？之前兄弟們的血不是白流了？”上官箐問道。
“你以為我會被蕭云仙的美色沖昏頭腦？告訴你，就沖著薩守義道長的死，我怎么也不會放過這個國家。”蘇任啟說道。
“但你所做的與你所說的貌似背道而馳了呢?！鄙瞎袤湔f道。
上官箐先前有些激動，甚至可以說她對蘇任戶已經(jīng)有些火氣了。當她聽到蘇任啟講不會放過薛延陀后，她的語氣終究緩和下來。
“當前我們武周三軍兵鋒正銳，要打敗敵人難度不大，但是這種強勢我們能保持多久？‘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你懂不？大軍長期駐扎在邊境對朝廷是一筆巨大的消耗，而這些消耗從哪里來？從國庫嗎？不是的，是從普通百姓身上，他們會因為過多的賦稅過不上好日子；因此，我告訴你們‘好戰(zhàn)者必亡’的道理?！碧K任啟說道。
“確實，能和平共處誰愿意打仗?！痹瑒渍f道。
“兄弟，直到現(xiàn)在我還是不明白你以何種方式制衡薛延陀?！庇诔芍菊f道。
“我們制他們，那便是國與國的對抗；長此以往不利于我們搞和平、搞生產(chǎn)；咱們也沒那閑工夫跟他們耗著；而且，以蕭云仙的精明，只要她懂得我們的用心，哪怕她眼前屈服我們；我們也不能保證它日她不會卷土重來?！碧K任啟說道。
“這的確是一個難題，它就象是一種病，它雖然能治，同時它也很容易復發(fā)。”袁勛說道。
“我想相公一定有方法讓薛延陀對武周稱臣?！庇钗妮嬲f道。
“萱姐，阿信在武周與薛延陀的生意往來協(xié)議中都讓利給對方了，咱們還能不能相信他?！鄙瞎袤湔f道。
“我以前見過許多人因為生活奢靡而死之人，說不定相公用了‘溫水煮青蛙’的方式對待薛延陀國也說不定呢。”宇文萱說道。
“萱兒，我有對策對付薛延陀，但這方法并非‘溫水煮青蛙’，而是矛盾轉移法?！碧K任啟說道。
“矛盾轉移法？這是什么計策？矛盾打哪來，又轉移到哪里去？”于成志連續(xù)問道。
“在這個時代，生活在草原上的牧民，普通百姓的生活來源主要依靠畜牧業(yè)；草原上的權貴們，他們獲取財富的方式不甘于此，于是他們非常熱忠于通過打仗的方式去掠奪別人的勞動果實?！碧K任啟說道。
“是啊，有些行為一但上升形成地方的傳統(tǒng)，外人想要改變它就難了。”于成志說道。
“我沒想過幫他們改變這種習慣；我要的是讓他們自己放棄這種習慣?！碧K任啟說道。
“你們現(xiàn)在或許覺得這種想法有些不可思議；我打個比方你們就明白了，這就好比你家門前的小路，你天天在上面走，心中自然把它當作回家的唯一途徑，但是有一天，別人在它旁邊修一條更寬、更直、更加平整的大道時，你就會毫不猶豫地方棄走原來的那條小道?！碧K任啟繼續(xù)說道。
“我明白了，你是想讓草原上的貴族通過做生意掙錢更快更多之后，自己放棄原來財富獲取方式？”于成志說道。
“是的?！碧K任啟說道。
“你讓利給他們，是不是太便宜他們了?！鄙瞎袤湔f道。
“你以為的所謂讓利，并非是在交易中把我們的東西低價賣給他們，而是受權他們?nèi)ゴ蜷_渤海、百濟和高句麗這幾個國家的市場而已?！碧K任啟說道。
“我仍然看不到他們與武周潛在矛盾最終怎么就得到妥善解決了?！鄙瞎袤湔f道。
“當草原上的貴族從貿(mào)易中迅速積累巨大財富時，他們怎么可能還會投入大量的精力去搞收效甚微畜牧業(yè)？然而，畜牧業(yè)此時仍然是草原上普通百姓的唯一依靠，他不可能方棄；如此下去百姓與商人、貴族之間的貧富差距會一再拉大；人與人之間一但有了差距，必將產(chǎn)生矛盾；這種矛盾隨著差距拉大，矛盾也會變得更加激烈；在不久的將來，草原貧、富兩個不同社會群體最終走向?qū)α??！碧K任啟說道。
“細思極恐，這種矛盾一但形成只會愈演愈烈，介時他們的軍隊武裝力量主要用于調(diào)庭國內(nèi)矛盾，哪里還有余力向外擴張?！痹瑒渍f道。
“養(yǎng)馬、牛、羊才是牧民的根本，他們依靠它生存呢，蕭云仙這么聰明，萬一她回過神來怎么辦？”上官箐問道。
“這個不用擔心，在巨大利益面前她舍不得放棄與武周合作，即使她能舍得放棄，其他貴族也不會聽她的；倘若她一意孤行引來貴族內(nèi)部斗爭，那只會加快這個國家政權瓦解?！碧K任啟說道。
蘇任啟本來還想跟眾人分析當下社會制度問題，用來說服眾人，但他又覺得其內(nèi)容參雜太多現(xiàn)代的理念在里頭。他即使說出來眾也未必都能夠完全理解。相反有些直白或者說通俗的東西反而更能讓他們明白。盡管種理解、明白只是在很表面層次上的，但蘇任啟知道那對于他們來講已經(jīng)足夠了。
“兄弟，你這一計比攻城掠地更可怕呢?！庇诔芍菊f道。
“邊境兵戈平息后，國與國之間的貿(mào)易往來將是我們?yōu)楸菹路謶n的另一處‘戰(zhàn)場’?！碧K任啟說道。
“我知道，不過兵戈平息談何容易；前幾天我收到消息說是陛下的大附馬知道兄弟你領兵北上，他也帶兵去攻打南方百越地區(qū)不聽話的少數(shù)民族，結果打了敗仗；他回去后被皇帝訓斥了一頓呢?！庇诔芍菊f道。
“皇帝已經(jīng)頒布外戚不干涉朝政，但總有人不甘心寂寞。”蘇任啟說道。
“陛下重用你，那是因為兄弟你的能力，而并非是因為娶了云陽公主，但是外面的人可不是這么想，因此皇帝想一碗水端平——給他們個機會好讓他們?nèi)ヅ霰谠傧Ｏ聛恚凰窍胍源硕伦”娙酥凇麑δ悴⒎浅鲇谄珢??！庇诔芍菊f道。
“可是，百越地區(qū)的百姓表面上與世無爭，實則民風彪悍甚至遠超草原上的騎兵；他們每個人心中有著根深蒂固的傳統(tǒng)風俗習慣，一但觸碰到他們的逆鱗后果不堪設想?！庇诔芍纠^續(xù)說道。
“是的，在嶺南地區(qū)的村落，如果一個姑娘被外人調(diào)戲，那他們?nèi)宓哪腥硕紩鰜泶蜃鲪褐耍蝗绻腥烁移茐乃麄兺恋貜R，那他們?nèi)宓哪信仙俣紩龃蜃鲪褐耍凰麄冞@種特性非其他地方的人可比?！碧K任啟說道。
“他們既然已經(jīng)服從王化，朝庭可以在治理這些地方的方式上下功夫；我回去后定建議陛下適當調(diào)整政策——在皇權的基礎上實行少數(shù)民族地方特色化治理?！庇诔芍菊f道。
“有見地，呵呵……于大哥的官看來還得往上升?！碧K任啟說道。
“沒錯，公子、于大人確實點出了南方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百姓主要的那部分問題?！彼_石堅說道。
“我們本來說的是薛延陀蕭云仙，可是說著說著話題都扯遠了?！碧K任啟說道。
這時秦少英、吳永純和馮鐵兵突然走進來。
“我在外面聽到元信哥笑了，你們在聊什么呢？”秦少英問道。
“我們就是隨便聊聊笑話而已，你也有？”蘇任啟問道。
“嘿嘿，還真讓我想起小時候的一個笑話。”秦少英說道。
“你的笑點太低，我們可不一定那么弱智?！碧K任啟說道。
“那可不一定，你們請聽我說先‘我有一個表哥特別能吃；有一次他買了五個大饅頭，吃了四個還不飽，當他把第五個吃下去之后就飽了；他當時對我說早知道吃它能飽，我應該先吃最后這一個了’，哈哈……”秦少英笑道。
“你的表哥怎么凈是這種人！”蘇任啟說道。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