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這話可就折煞臣妾了?!?p> “卻是事實,好在婉兒如今也算是懂事了一些。”他停下腳步,神色溫柔。
秋婉怔了一怔,垂下眸子,心內(nèi)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傷感。
“我哥哥也常常這么喊我?!彼f著,心底里忽然涌上一股沖動,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倒是秦幕恩將她內(nèi)心所想徑直講了出來:“若是有朝一日,我和李懷景成了敵人,你該怎么辦?”
這正是她的夢魘。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宿命一般。
秋婉心內(nèi)一時茫然,卻仍舊面色如常。
只柔聲道:“王上說過,臣妾如今,是您的人。”
秦幕恩眸色深沉,語調(diào)又重了幾分:“我要你說,你怎么想?!?p> “是,”秋婉抬起眸子,夜色之下,面色沉靜:“臣妾心之所向,一直都是您,自來時便是如此,往后也不會輕易改變?!?p> 她的心,卻有些空落落的。
月色之下,他的面色好似又溫柔了幾分,只將她輕輕擁在懷中,柔聲又道:“你可知那日我緣何要帶你去林谷?”
秋婉抬眸,面露異色:“臣妾不知。”
“我秦幕恩做事向來磊落,國之大勢,也不因小事生變?!闭f著,沉聲再道:“可我也不想你因為這些小事產(chǎn)生不必有的擔(dān)憂?!?p> 秋婉好似懂了幾分。
“坦蕩光明的事情,不怕你知道,也不怕李懷景知道,更不怕衛(wèi)國知道,畢竟我這宮里頭,耳朵和眼睛都不少了?!闭f著話,眼神銳利探向秋婉,后者則低了低頭,回避了他的鋒芒。
“本王待你,向來都是真心。”
夜風(fēng)輕起,秋婉的心好似也被拂亂了一般。
眼前的男人,是她第一個,也是唯一的男人。
卻也是她此生可以仰賴的人嗎。
“秦幕恩......”此時此刻,她還是那個萬人之上的長公主,仿佛與他平起平坐一般:“你真的會一直護著我,像哥哥那樣嗎?”
“會,會比李懷景給你的還要多?!?p> 秋婉聽罷心內(nèi)溫柔,卻又忽然笑了。
李懷景給她一條命,一座城。
她不要再多了。
只愿這一生,高枕無憂,國安家康。
遠(yuǎn)處的白荷見著月色之下久久相擁的兩人,也忍不住揚起了唇角。
待他離去之后,秋婉見了白荷,又抬眸看向窗外宮人一眾:“今日之事,你怎么看?!?p> “如今可不正好叫娘娘稱心了么。”白荷不解,只聽秋婉繼續(xù)道:“太輕易了,好似我們還有幫手一般?!?p> “幫手?”白荷細(xì)細(xì)一想,恍然道:“有可能只是當(dāng)時帛兒太害怕了一些,但王后在此她也敢上前去說,著實讓人有些疑惑?!?p> 秋婉點點頭:“正是,她不怕王后嫉恨?”
兩人一并沉默,卻也希望只是妄斷。
“到底她是尚宮司那頭來的,底子算是干凈的?!?p> 白荷對她,倒也有幾分好感,平日里話少,勤快,不生事端。
“再查查,慢慢看?!?p> 夜深,躺在床上的秋婉一時間也并沒有任何主意。
次日起來,白荷便好生的將帛兒喊到一旁。
她一見后院之內(nèi)只有秋婉,白荷二人,心內(nèi)也有了惶恐,只低頭伏地,一言不發(fā)。
“莫要害怕,本宮找你來是有賞賜給你?!鼻锿裾f著又道:“昨日你表現(xiàn)甚好,有事直言不諱卻叫本宮很是欣賞?!?p> 帛兒抬起頭來,恭敬道:“這是婢子該做的事兒,況且當(dāng)時的情勢卻叫帛兒有些害怕,一時間沖動了,現(xiàn)在想來還怕自己莽撞了些?!?p> 雖是惶恐恭敬,說的話卻是條理清晰,秋婉卻忍不住皺了皺眉,白荷所言是她授意而為,可她所言卻無從考據(jù)。
“你將那日下午的事再給本宮好好講講?!?p> 帛兒點頭又道:“是,回娘娘的話,那日我只在前院修剪花草,就看到小年不發(fā)聲響的去了您的寢室,但當(dāng)時我卻也未曾多想。”
“當(dāng)時,可還有旁的人也在?”
帛兒雙手捏緊衣角,想了一想,又搖搖頭:“院子里幾個宮人都在,但好似并未注意?!?p> 秋婉聽罷只沉默半晌,又點點頭道:“你且去吧,本宮了解了?!?p> 白荷又遞過一枚銀錠,卻叫帛兒喜出望外,連連謝恩。
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白荷仍是不解,想了想才道:“娘娘,您可瞧出什么了?”
秋婉擰眉:“你聽她剛才說的那些,竟好像將當(dāng)時所有人的動靜都注意到了一般,旁人有沒有注意到,她緣何會在意?”
后院之內(nèi),風(fēng)漸漸的熄去,一瞬間的安寧卻好似裹挾了無端暗潮,叫秋婉心神不寧。
“尚宮司來的人我們要查來處還不大容易,你且先去探探這帛兒在外頭可還有什么家人?!?p> 而此時的帛兒正自前院忙活,她一面將銀錠收好,一面又拿了干的墊布隔去了自己后背。
隨即緩緩扭頭看向來時的后院小道,一時間眉頭皺起,眸內(nèi)驚惶。
是夜,女人一襲嫣紅晚裙,正兀自在屋前納涼靜心,身旁的婢子羽扇輕搖,還哼唱著小曲兒,倒仿佛十分肆意快活。
“娘娘,這王后娘娘確實不是好對付的主,這么大一件事就叫她如此掩了過去,卻不知那昭妃如何甘心?!?p> 座上的女人卻好似渾不在意,只輕笑著道:“昭妃命好,這民間來的疾卻叫她從民間找了人醫(yī),但如此一來,王后與她定然是生了芥蒂,與我們而言自然也是好事。”
說罷,轉(zhuǎn)身又扭去一旁:“不查了也好,免得夜長夢多?!?p> “是,娘娘說的對,那宮女還讓她繼續(xù)留著?”
女人搖搖頭,忽而站起身來:“你去給她傳個信兒,就說在替我查一件事,這之后,我自會想法送她出宮?!彼幊粒Z調(diào)也沉了下去:“她李秋婉入宮之后恩寵幾乎不曾間斷,可這年紀(jì)輕輕的,肚子卻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倒要知道這背后莫非還有別的人在生事,又或是王上自己的意思不成?”
說到這里,眸色更是暗沉。
一旁的婢子知道這話至傷心之處,也嚇得不敢再做聲,卻聽她依舊道:“王上待我不過玩物一般,叫我這一生都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卻待一個慶國來的女人那般溫柔愛護,我卻要看看那兩人當(dāng)真就是情投意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