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信仰者的“愚蠢”
在青籬之后的是個是穿黑色華袍的中年人，冉然長須，長相周正。
明明他是后來的，可是排在姜子牙鋪?zhàn)拥娜藚s全都給他恭敬讓開了路，再觀男子神色焦急似乎有要緊事情找姜子牙。
直到他來到青籬面前，后者貝齒輕咬、面帶猶豫本想也給他讓路，但被一姜子牙阻止道：“凡事講究先來后到，姑娘既是先來的，那我便先來解決姑娘的疑惑?！?p> 青籬先是面帶猶豫看看那中年男子，又道：“可以嗎?大人?”
男子也不生氣微微一笑道：“那就姑娘先請吧，若是真有難言之隱，你直說無妨，我若能幫的上忙的，定幫一二！”
青籬先是向男子道了一聲謝后，又看向了姜子牙。
姜子牙則是和氣遞過去一串羊肉串給她，然后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笑道：“姑娘的委屈不說我也知道，只是如今那費(fèi)府上下都忙的雞飛狗跳，你何不和你那個小情郎早早逃出城去?對了……這串不收你錢！”
他說的臉不紅，心不跳，一邊又起身翻烤著燒烤爐里的羊肉串。
見他這幅模樣，和近來人傳的仙風(fēng)道骨的模樣一點(diǎn)都不符合，中年男子有點(diǎn)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該來找這個姜子牙，一度轉(zhuǎn)身就想離去，可最終還是壓著性子留了下來。
聽到“情郎”兩個字，小姑娘臉?biāo)⒌囊幌录t耳根子，不過回過神來，聽到姜子牙一下就把發(fā)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說了出來，直呼道：“，先生真是神了……我不講，你就直接知道了！”
外人包括那個中年男子都聽得云里霧里。
青籬卻覺得自己可能真的遇到神仙了，此次她也的確為自己“情郎”而來。
本來費(fèi)府上下都忙著焦頭爛額在府中重新置辦東西，可是那費(fèi)物卻依舊是游手好閑去了一趟青籬賣筐的集市，不過少女沒見到，卻是見到了她情郎，便隨遇找了個理由把他抓到了府中。
青籬一時焦急，不知該怎么辦，只是聽說南門這里有個叫姜子牙的算卦極準(zhǔn)，便想過來讓他算一下自己情郎進(jìn)費(fèi)府后是否平安?
姜子牙聽她講完，一陣掐算后道：“姑娘……你放心，你所念之人，只是受了些皮肉苦，尚且平安，只是我只能幫你算知人的平安，卻不能救他出來，不過嘛……”
說到這里，他看向了中年男子然后故作玄虛道：“這位楊大人可以幫你……”
“我?”中年男子不明所以手指了指自己。
青籬也不明白。
姜子牙又開口道：“這位楊任大人官至大夫，他去一趟費(fèi)府幫你把人找出來不成問題?！?p> 青籬原先不知楊任的身份，只是看周圍百姓都似乎對他恭敬謙卑，當(dāng)他是什么達(dá)官貴人，下意識便有些害怕他。
來朝歌已有些時日，城中有什么顯貴，他一早都打聽清楚了，聽說這位楊任大夫一向剛正不阿，青籬的事情他應(yīng)該能幫上忙。
青籬聽姜子牙解釋清楚，忙向楊任將自己的事情說了出來。
楊任聽說，立時怒道：“還有這樣的事情！”
如今在朝，綱紀(jì)被一些賊子攪亂，在外這些賊子的子孫也不安生，一想到這里，他就越發(fā)來氣，一時連所求之事也不顧了，拉著青籬就往費(fèi)府中而去。
不多時，他和青籬再次回來，身邊已經(jīng)多了一個年輕人，正是青籬的“小情郎”。
青籬二人向楊任和姜子牙拜謝后，便打算就此出朝歌，往姜子牙指給他們的西岐而去。
前面見姜子牙行事有度，楊任這時恭敬道：“現(xiàn)在我可以求先生一件事情嗎?”
姜子牙一邊微笑，一邊示意某熊將烤好的羊肉串給呈上來。
楊任嘆了一口氣后，將懷里一張圖紙給拿了出來。
就見畫紙展開，上畫一臺，高四丈九尺，殿閣巍峨，瓊樓玉宇，瑪瑙砌就欄干，明珠妝成梁棟，夜現(xiàn)光華，照耀瑞彩，名曰“鹿臺”。
這時楊任道：“大王命我于民間尋一位懂風(fēng)水的高人來修建鹿臺，我聽說先生近來在城中名聲漸起，就尋到了這里?？墒恰藿ù伺_極為勞民傷財(cái)！可恨大王聽信宮中妖女妲己的讒言，哪里又知曉，此臺建成之時，天下又不知多少百姓流離失所！”
頓了一下，他又道：“我特請先生明日同我進(jìn)宮后，就向大王進(jìn)言修成此臺極為不詳！先生近來在城中頗有名聲，你的話他應(yīng)該是聽的！”
話罷，他更是跪在了姜子牙面前。
姜子牙明白，該來的還是來了。
商湯氣息將盡，大勢之下盡憑幾個人又怎可扭轉(zhuǎn)回來?況且當(dāng)今紂王昏庸無道，修有酒池肉林享樂還不夠，還有炮烙等刑殺人助興，如此暴虐，他進(jìn)宮說幾句又能如何呢?
可是看著眼前這個中年男子一直長跪不起，臉上的神情滿是悲壯和堅(jiān)毅。
姜子牙還是無奈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明白，眼前的楊任所求的可能不只是要紂王不修建鹿臺，而是自己的君主真正賢明，可是這一切皆不過美好幻想，鏡花水月。
到頭來夢一場，空悲切……
不過罷了，姜子牙念在他這一份熱忱就給他個鏡花水月，此去出宮以后，他就和武吉離開朝歌，去往西岐。
見姜子牙答應(yīng)，楊任松下一口氣，向他道謝了起來。
此后二人就此促膝長談了起來。
外人見這位平日仁愛的楊大人和這位姜先生相聊甚歡，也就不忍打擾來找姜子牙算卦了。
直到下午傍晚時分，看天色不早，楊任準(zhǔn)備離去時，姜子牙卻突然和顏悅色將他攔了下來，然后面色一變道：“大人，你剛才說到情至深處捶胸頓足我理解，可是……干嘛你說一句就擼我一串燒烤！你看嘛……我生意咋做?五十兩白銀，少一點(diǎn)都不行！沒得商量！”
且他擼串有時還不是一根一根的，直接是三根齊上，五根共用，似乎這位楊大人和燒烤串有仇一樣，火星子都快擼出來了！
簡直喪心病狂！
可偏偏有關(guān)錢的事情半個字不提。
姜子牙看得也想捶胸頓足……
此刻，就見滿地都是竹簽子，武吉的頭上還扎著兩根，最后的燒烤串就這么沒了！這還是他的口糧，這讓他看向楊任的臉色都不友善了起來。
楊任則是十分不好意思道：“待會我回去就差人給姜先生送來！”
其實(shí)這些串子遠(yuǎn)不值五十兩，只是因?yàn)榻友老惹皫椭嗷h分文不收的舉動他看在眼里，打心底里便已經(jīng)認(rèn)可了他，這錢便給就給了。
而在楊任走后，姜子牙看著武吉也是嘆了口氣。
能不要錢嗎?現(xiàn)在雖然生意做大了一些，可武吉的飯量是一點(diǎn)沒減，長此已久還不得把他吃窮了?
養(yǎng)家糊口難?。?p> 武吉則是怔怔盯著楊任離去的背影道：“我覺得這人挺蠢的，剛才和你談話張口閉口都是為那什么鳥大王考慮，有些事情明明就是那鳥大王自己的過錯，他還非要找自己的錯來證明那鳥大王是對的。”
對于此，姜子牙則是嘆氣道：“有些人其實(shí)很聰明，只是為了某些信仰甘愿去愚蠢，這樣的人往往最真誠，最適合做朋友。”
這是無論他前世今生都不變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