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逃荒路上斷人腸

　　沒想到的是，在第二天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候，那王細(xì)花卻背著兩個大布袋匆匆地來到了潘家了。

　　王細(xì)花的神情顯得了十分的沉重，臉上毫無笑容，她一進(jìn)到屋里后，也不客套，便打開了大布袋，只見布袋里裝滿了被當(dāng)?shù)厝私凶觥懊壮取钡氖称?，約有三、四十斤。

　　這“米橙”呀也被當(dāng)?shù)厝私凶觥懊捉恰?，又被叫做“黃飯角”，它是當(dāng)?shù)靥赜械囊环N食物，是把粘米炒熟膨脹后（當(dāng)?shù)厝税阉凶銎衙祝?，趁熱拌以紅糖或者是麥芽糖的糖漿，稍加力碾壓平整，待其冷卻后，再把它分切成長方形或者是菱形，制成后的成品長約三、五厘米，寬和厚也約為三、二厘米，它是一種米制的甜品食物。這種呈硬狀的食品，易于捎帶又撐肚耐餓，而且放置個一、二個月那都不會變質(zhì)，是當(dāng)?shù)爻鲞h(yuǎn)門的人經(jīng)常捎帶的備食食品。

　　此時，潘志鴻和曾淑萍在見了王細(xì)花后都顯得了異常的高興，兩個小孩的兩雙眼睛更是在貪婪地盯著這“米橙”，兩個小家伙幾乎都是在流口水了。

　　于是，王細(xì)花便趕忙拿了幾塊遞給了可憐的潘志鴻和曾淑萍吃，這兩個小孩便狼吞虎咽般的吃了起來，嘴里便發(fā)出了“咯咯咯……”的咬嚼的聲音。

　　何小紅見狀，她頓時便感激得不得了、滿眼都流出了感激的淚水了，潘耀輝的眼眶也是濕濕的。

　　王細(xì)花說：昨天自何小紅走后，她便不理曾招寶的態(tài)度，自己昨晚在家請了大嫂陳四英過來幫忙，便在昨夜連夜趕制了這些“米橙”，而今天等了大半天卻不見何小紅帶萍兒到家里來，所以就送過來了。

　　潘耀輝和何小紅聽后便對王細(xì)花那真是感激不盡和在千恩萬謝了。

　　王細(xì)花又說：她只能為女兒、為潘家準(zhǔn)備這些食品了，她要潘耀輝和何小紅理解她，另外，她又請何小紅在晚上轉(zhuǎn)送幾斤“米橙”給王麗珍，她說她就不去見王麗珍了，這就算是給閨密的一點點的幫助和心意了。

　　王細(xì)花說完后，她便把正在吃著“米橙”的曾淑萍摟進(jìn)了懷里，然后，她左親一個、右親一個、親了額頭又親臉，王細(xì)花又是跟從前一樣，她帶著滿臉的疼愛和無奈的神情、也帶著滿腹的心酸和心疼在愛惜曾淑萍。

　　那曾淑萍便在甜甜地叫著“嬸嬸”，她一邊吃著一邊也在幫王細(xì)花抹淚水……

　　其實，那才6歲的曾淑萍，她哪里知道人世間的人情世故和長輩們的艱難呢？她只是天真地在看著和摸著王細(xì)花、在天真無知地看著自己的親媽。

　　唉！這對又即將要離別的親生母女就這樣的在流露著離別前的無奈的感情。

　　隨即，王細(xì)花便在叮囑著曾淑萍，要她在逃荒路上聽爸爸媽媽的話，不能亂走亂跑……

　　王細(xì)花又囑托潘耀輝和何小紅一定要帶好、照顧好曾淑萍和潘志鴻……

　　此時，小孩們在唯唯諾諾、在點頭稱是，而大人們則在互相鼓勵和在互相安慰著。

　　慢慢地，天暗下來了，那王細(xì)花便只得匆匆地作別了。

　　臨別時，王細(xì)花又從內(nèi)衣袋里掏出了七、八塊銀元，這是她的私房錢，她便把錢硬塞到了何小紅的衣袋里。

　　那何小紅在推辭，她死活都不肯收下，但始終，何小紅客套不過王細(xì)花，因而，何小紅便收下了。

　　這樣，那何小紅便更是激動得呀熱淚盈眶、感激涕零了。

　　潘耀輝和何小紅把王細(xì)花送出了村口，之后，在朦朧的黃昏中，王細(xì)花帶著極其沉重的心情，臉上又流著既無奈又心酸的淚水，她便頭也不敢回地就漸漸地離去了……

　　唉！這王細(xì)花呀就是可憐！面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她永遠(yuǎn)就只會流淚、內(nèi)心就只會在肝腸寸斷。

　　至晚上，何小紅便拿著“米橙”到王麗珍的家里，她把王細(xì)花的情況告訴了王麗珍，其兩個女人便又在感嘆不已的聊了很多關(guān)于曾家的話，這就不再細(xì)說了。

　　在第二天的上午，潘耀輝和何小紅便匆匆忙忙地忍痛把家里的那頭老母羊給宰殺了，因為，這是家里唯一的可以吃的食物了，而且逃荒也無法帶上活生生的羊了。

　　在宰羊時，何小紅便支開了潘志鴻和曾淑萍，以免兩個小孩傷心難過，畢竟這頭老母羊已經(jīng)陪伴了家人好多年了，也賣過它生的很多只小羊羔了。

　　羊身上所有能吃的東西可都不能浪費呀！于是，羊身上的任何東西都被留了起來。

　　在殺完后，何小紅便把羊血、羊腸、羊胃等羊內(nèi)臟和羊肉部分的分給了潘耀文家和潘耀華家。

　　在大災(zāi)大難面前，這也許就是叫做互相幫助、同舟共濟和共度難關(guān)吧？

　　在當(dāng)天，其三家人便節(jié)省著只吃了羊雜和羊血，而把羊肉切成小塊煮熟、又用鹽腌制，以備帶在逃荒路上食用。

　　又在第二天早上，便是該出發(fā)上路的時刻了。

　　按長老的安排，逃荒的村里人要先到祠堂前的禾坪上集合后再動身出發(fā)。

　　潘耀輝于家里在做著最后的收拾，他往擔(dān)子里放上了鑿、斧、鋸、刨、錘、角尺和墨斗等等的木匠工具，又放上了干糧和家人的衣服等等，在一切收拾妥當(dāng)后，他便鎖上了房門、再挑上擔(dān)，然后，他與何小紅便拖男帶女的來到了祠堂前。

　　在另一邊，潘耀文也在往自己的擔(dān)子里放上了風(fēng)箱和幾斤生鐵等補鍋補煲以及磨菜刀磨剪刀的工具，潘耀華也挑上了雜貨擔(dān)，其兩家人也在一切都收拾妥當(dāng)后都拖男帶女的來到了祠堂前。

　　其實，所有逃荒的人除了帶上簡單的生活用品外，他們都還帶上了原來各自謀生的工具和手藝，這也許就是客家先人遺傳下來的傳統(tǒng)吧？千百年來，客家人能隨遇而安、能隨處落地生根和生存發(fā)展，其中的一個原因就是具有頑強和堅韌的生存技藝，都具有隨遇而安的生存性格，所以，此時的潘家村的逃荒人倒也是顯得了從容和淡定，正所謂是：有一技傍身就不懼怕去走天下。

　　當(dāng)潘耀輝、潘耀文和潘耀華三家人來到了祠堂前的禾坪上時，便見這里的人群已是熙熙攘攘了。

　　這潘家村全村有200多個人，而這次要逃荒的人數(shù)就有將近100個人了，約占到了一半，逃荒隊伍是由六叔公潘廣榮和老耕叔潘廣耕帶隊。

　　此時，兩位長老在祠堂里燃香，在舉行稟告祖宗的儀式，以祈求祖先保佑潘家子孫此次逃荒能順利平安，在禮畢之后，其兩人又走出祠堂來，在簡單地對大家宣布了行程計劃和行動紀(jì)律，在叮囑大家要注意的事項，并希望大家同舟共濟、共同進(jìn)退、共度難關(guān)，特別的是在叮囑大家要照顧好老幼婦孺，等等等等，六叔公潘廣榮和老耕叔潘廣耕可謂是言簡意賅、語重心長，其話里那是既充滿著希望、又充滿著憂慮。

　　接著，眾人便拖男帶女地走上了逃荒之路了。

　　在隊伍出村時，未逃荒的宗親們都紛紛地出來相送，人人都眼含淚花，逃荒的人則更是邊走邊回頭、三步又兩回頭，大家戀戀不舍、都帶著無奈，眾人淚眼漣漣、凄凄慘慘、悲悲戚戚，真是風(fēng)蕭蕭兮路迢迢呀，眾人難于預(yù)測前路有幾許的艱辛、不測和渺茫……

　　其時場面的悲凄真是難于言狀。

　　逃荒隊伍上路后，抽調(diào)了幾個青壯年分別陪老耕叔在前帶路及陪六叔公在后面殿后，而老幼婦孺?zhèn)冊诟骷壹议L的照顧下則走在了隊伍的中間，這近百個人便像一群螞蟻一樣爬行在了逃荒路上了。

　　在路上，老幼婦孺?zhèn)兺贤享稠常倚星易?，晝行夜伏，風(fēng)餐露宿，大家一邊走一邊隨處采摘野菜，只以野菜、或以干糧充饑，這樣，他們每天也就只是走了十幾、二十里的路程。

　　在逃荒的隊伍里，有6歲的曾淑萍、9歲的潘志鴻、11歲的潘志光、8歲的陳慧芳、11歲的潘志強、11歲的楊翠桃，還有其他的八、九個小孩，其中曾淑萍的年齡算是最小。

　　剛上路時，這些大大小小的小孩們還蹦蹦跳跳，在拉手搭肩地走在隊伍中，小孩們的心中都充滿著新鮮好奇感。然而，在一天之后，小孩們則個個都不吭聲了，個個則都變成了被趕的鴨子一樣了，便在被動的跟著走了。在三天以后，則個個都愁眉苦臉、無精打采了，小孩們便只在勉勉強強地跟著走了。

　　好在，小孩們似乎都懂父母的意圖和生存的艱難，因而，他們便都不敢唉聲嘆氣、更不會哭鬧掉隊、都在懂事般的跟著大人堅持著走下去。

　　曾淑萍確實是太小了，潘耀輝和何小紅便只得輪流背著曾淑萍走，因而，曾淑萍便是時而自己走、時而是趴在潘耀輝和何小紅的背上被背著走，而其他的小孩們也是在大人們的照顧下，在很艱難地向前走著。

　　艱難啊！在炎炎烈日下的逃荒隊伍，要翻過蓮花山脈走向江西贛南，他們走的幾乎都是山間的古驛道，古驛道或崎嶇不平、或山高林密，更還常遇野獸蛇蟲鼠蟻出沒的騷擾，所幸的是，隊伍中還得益于有像潘耀文和潘耀華這些走慣江湖的有經(jīng)驗的人的帶路，更還得益于有捕蛇佬老耕叔來壯膽及穩(wěn)定軍心。

　　就這樣，眾人在忍饑挨餓下，在風(fēng)吹日曬下，心中帶著一點希望，心中帶著對江西的一點期盼，這在鼓勵著大家克服重重的困難，在激勵著大家勇敢地往前走下去。

　　走著走著，有人被曬破頭皮了，有人的腳板被磨出水泡了，大家也越來越累了，因而，隊伍移動的速度也就越來越慢了，隊伍每天走過的路程也就越來越少了。

　　好在隊伍中的長輩們都傳承有客家人的傳統(tǒng)，那就是他們都略懂一些中醫(yī)和使用一些青草藥的知識，因而，一路上總能采摘、煲煮一些防暑防病的青草水給大家喝，這樣，才使隊伍中不會有人生病。

　　大約在走了10多天之后，隊伍便要翻越蓮花大山了。

　　在這天的中午，隊伍便來到了一個叫做風(fēng)門坳的地方，它是蓮花山脈東西的分水嶺、山高一千多米，風(fēng)門坳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方圓幾十里幾乎都見不到人影，它山高林密、瘴氣沉沉，可謂是一個荒無人煙的古道關(guān)隘。

　　時值中午兩點時分，在經(jīng)過了這10多天的行走后，干糧吃空了，潘耀輝所帶的羊肉和“米橙”也早就分給大家吃光了，而在此時，多數(shù)人所帶的水也喝光了，因而，在這樣的一個地方，人們那是極度的饑餓、那是極度的饑渴、那是極度的勞累、那是極度的疲乏和困倦。

　　此時，數(shù)只老鷹在山坳的上空盤旋著，一群烏鴉也在山路旁的樹頂上啼叫著、窺探著，山坳里瘴氣飄拂、沉悶而幽靜，逃荒的潘家村人則個個步履沉重、面無表情、垂頭喪氣，誰也沒有吱聲，只十個、八個成群，三、五個成行的帶著倦容在前后緊跟著艱難地過坳。

　　忽然，隊伍中的垂頭喪氣的潘志強在踉蹌了一下后便栽倒在了地上了。

　　走在潘志強身邊的他的母親孫美蓮見狀，她便趕忙撲向了潘志強。

　　“咋啦？強兒！”孫美蓮立馬就蹲下托起了潘志強的上身，其時，只見潘志強四肢濕冷、臉色蒼白、口吐白沫、渾身在抽搐，其狀態(tài)那是十分的嚇人。

　　“救命??！救人?。】靵砣税。】炀染任抑緩娧?！志強呀！你怎么了？嗚嗚嗚……”霎時，那孫美蓮張開喉嚨就在大聲地叫喊起來。

　　孫美蓮在邊喊邊哭著，她慌慌張張、驚恐萬分，那撕心裂肺的呼喊聲霎時便刺破了山間的寧靜。

　　那走在潘志強前后、左右的潘志鴻、潘志光、楊翠桃、曾淑萍和陳慧芳等小伙伴們一見，個個便也都驚慌起來了、更霎時都在驚哭了起來了。

　　這樣，在一剎那之間，平靜的山坳里便突然的就響起了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和孩子們的驚哭聲了。

　　那就走在前后的潘耀輝、潘耀華、潘耀文、潘志豪、何小紅、王麗珍便立馬走了過來。

　　而隊伍中的其他人在聞聲和見狀后，頓時便也都慌張了起來，同時也很快地就圍攏了過來了。

　　圍攏過來的何小紅、王麗珍等女人們也都哭了起來了，慌張的眾人只不知所措的在傷悲著和圍觀著。

　　這時，在隊伍前頭迅速趕過來的老耕叔便在撥開了人群，然后，他俯身蹲下腳跟便在查看潘志強，隨即，便聽他在說道：“中暑了！強兒是中暑了，快閃開！你們快閃開吧，別圍著，讓空氣流通一點，誰還有水？快拿水來，快點……”

　　一說完話，老耕叔便立即把潘志強抱到了旁邊的樹蔭下，并把潘志強的身體放平，又墊平了潘志強的頭部，立即，老耕叔便用拇指迅速用力的往潘志強的人中穴按去，一下、兩下、三下……

　　同時，潘耀華又以隨身攜帶的百草油往潘志強的太陽穴處搽揉，另外，潘耀文也解開了潘志強的衣服，在用水揉抹他的上身和額頭，大家便七手八腳、手忙腳亂、緊緊張張地在搶救潘志強。

　　六叔公潘廣榮也從隊伍的后頭趕來了，他趕忙在安慰大家，他要大家別慌莫亂，他的目的是在穩(wěn)定人心和安定隊伍。

　　一會后，潘志強便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醒了過來了，但是，他的目光卻是十分的呆滯、眼皮也只在無力地開合著，他顯得了有氣無力的十分疲憊……

　　有人遞了一個水筒過來，孫美蓮便流著淚趕忙喂潘志強喝水，潘耀華和潘志豪也在不停地為他按摩……

　　但是，潘志強卻還是臉色蒼白、四肢無力，他似在昏昏沉沉的還欲睡去。

　　這時，孫美蓮、潘耀華和潘志豪在繼續(xù)地照顧著潘志強，在繼續(xù)喂潘志強喝水，在為潘志強抹身降溫……

　　那何小紅、王麗珍等人也在用草帽為他們扇風(fēng)，旁邊的曾淑萍、潘志鴻、潘志光、陳慧芳、楊翠桃等小孩則還在流淚，個個都顯得了驚恐不安和不知所措。

　　其實，眾人的臉上都顯露出了不安和不祥的神情來了。

　　大家在稍作休息了片刻以后，看看潘志強也已是有所好轉(zhuǎn)了，于是，那六叔公和老耕叔便又在催促大家開始了趕路了，因為，不趕路不行啊，不走出風(fēng)門坳不行?。∫驗?，這里荒無人煙！風(fēng)門坳位于蓮花大山的山頸，沒水可喝不說，更還怕有毒蛇猛獸，因而，是不能在這里過夜的呀！

　　但是，那中暑后的潘志強確實是太虛弱、太讓人擔(dān)憂了，他確實是走不動了，因此，潘志強便只能由哥哥潘志豪和父親潘耀華輪流背著走。

　　真是天高云淡林海蒼茫、烈日酷暑讓人愁斷腸呀，忍饑受餓的逃荒人啊真是好凄涼呀。

　　終于，在走到了傍晚6點多鐘的時候，大家便很艱難地翻過了蓮花大山的分水嶺、來到了風(fēng)門坳西面山下的一個山澗邊了，這里是一個平坦的去處，旁邊還有幾間破茅屋，像是一個山場的管理處，但茅屋鎖著卻沒有人在居住。

　　大家面對著茅屋，由于是人生地不熟，為避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六叔公便不敢讓人破門進(jìn)屋，只讓大家在茅屋邊歇息過夜。

　　這里算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了，眾人便拿出布塊繩索搭篷，又拿出工具挖坑搭起了爐灶，從山澗里取來泉水，又從旁邊撿來枯枝干柴，大家便紛紛地把在沿途摘取的野菜煮來吃，然后，大家在用山澗水洗漱，各家便各自在料理自己小孩的梳洗。

　　老耕叔憑借著自己的經(jīng)驗和知識，他又在山澗邊采摘了一大把防暑除熱祛濕的青草藥，之后，他著人煮了數(shù)大鍋，接著，他便讓人們分喝了，這是用于預(yù)防再有人中暑生病。

　　在晚餐后，天清氣朗，朦朧夜色下的山野有野豬等野獸的嗷叫聲，還有山雞的啼鳴聲，更有蛙蟲的鳴叫聲，為防不測，六叔公便著人在人群周圍燃起了數(shù)堆篝火，同時，也安排了六個青壯年分三班在人群周圍輪流值夜。

　　潘志強的精神狀態(tài)還是一直不好，他一直都還是昏昏沉沉、有氣無力的虛弱樣子，他當(dāng)晚既沒吃也沒喝，潘耀華和孫美蓮那是萬分的擔(dān)心，于是，在洗漱后，哥哥潘志豪便在照顧著他、在與他同鋪一起睡。

　　因每天都是在這樣的跋涉，所以，那無比勞累的眾人也就入睡得快，正當(dāng)六叔公在安排人員值夜的時候，那人叢中便已相繼就響起了呼嚕聲了。

　　不久后，那呼嚕聲便四起在奏響著山野了，此時，眾人都無不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了、都無不見到了周公了、都無不夢見周公給了大家很多很多好吃的東西了，都是大魚大肉，人人都在盡情地吃喝……

　　在第二天的早晨，正當(dāng)大家在陸續(xù)起身的時候，突然，“啊——！”的一聲，那潘志豪忽然在布篷下狂叫了起來，那叫聲是十分的凄厲而又恐怖。

　　在聽到叫聲后，旁邊的潘耀華和孫美蓮首先走了過來，周圍鄰近的人也緊跟著走了過來。

　　此時，只見潘志強的雙手在死死地側(cè)抱著潘志豪，潘志豪一邊在狂叫著，一邊在拼命地掙脫弟弟潘志強的雙手，但是，潘志豪卻掙脫不開。

　　“豪兒，你怎么了？”潘耀華大驚失色了。

　　“強兒！強兒啊……”孫美蓮在大叫，她的臉色驟變了、心也慌了。

　　很快，眾人都循聲驚慌地圍攏了過來了。

　　老耕叔趕緊在潘志豪兄弟倆的身邊蹲了下來并也在大聲地叫道：“強兒！強兒！……”

　　老耕叔連叫了好幾聲，但潘志強卻毫無反應(yīng)。

　　因此，老耕叔便伸手去摸潘志強的手，又去摸他的額頭，只感覺潘志強的身體冰冰涼涼的，并且全身僵硬，于是，老耕叔再用手去撐開他的眼皮，已經(jīng)是難于撐開了，接著，老耕叔又把手指靠近潘志強的鼻孔……

　　唉！潘志強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的氣息了，他已死去多時了，也不知道他是在何時斷了氣的。

　　這樣，老耕叔站起了身來，他便搖著頭、含著淚、嘴巴在顫動著說道：“唉！強兒已經(jīng)去了，強兒已經(jīng)去了……”

　　“天?。∥业摹瓘妰貉?！”孫美蓮一聽，她即時就癱倒到了地下、泣不成聲了。

　　潘耀華則在捶胸頓足、兩行眼淚霎時如泉涌一般，他也在放聲慟哭了起來。

　　眾人都走了過來，因受到了感染，大家便也在悲傷地哭泣起來了，何小紅和王麗珍便抱著孫美蓮在嚎哭了，山野中頓時便充滿了悲傷恐怖的氣氛了。

　　老耕叔與六叔公、潘耀輝和潘耀文等數(shù)人，幾個壯漢便含著淚強行掰開了潘志強遺體的雙手，掰開時幾乎是把潘志強遺體的雙手從關(guān)節(jié)處掰斷了，這樣才把處于睡臥狀態(tài)的潘志豪強行的拉了出來。

　　這時，被拉出來的潘志豪則完全是被嚇蒙了，只見他兩眼瞪直、膛目結(jié)舌，潘志豪瞬間便變得了癡癡呆呆、懵懵懂懂，他麻呆得像個木偶人一樣，全身只在不停地顫抖著。

　　在隔了好一會后，潘志豪看見孫美蓮和潘耀華在呼天頓地，更見何小紅和王麗珍等人在嚎哭，也見周圍的人都在惶恐地抽泣落淚，因而，潘志豪才突然地再在哭了起來。

　　這樣，孫美蓮和潘耀華在哭，潘志豪在哭，潘志強的童養(yǎng)媳楊翠桃也在跟著家人一起在放聲大哭，其一家人便都在傷心悲慟欲絕地大哭……

　　當(dāng)時，那潘志豪19歲，楊翠桃11歲，死者潘志強也是11歲。

　　孫美蓮和潘耀華哭得了死去活來，其悲慟的神情難于言狀。

　　何小紅和王麗珍等十?dāng)?shù)個女人都含著淚過來擁著孫美蓮，她們在抱頭痛哭，同時，她們也講盡了所有能用來安慰孫美蓮和潘耀華的話，而其他的人也都過來在安慰潘耀華一家人。

　　此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在流著眼淚、都在哭泣，一是共同的傷心悲戚，二也是感覺到了一絲絲不祥的征兆來襲了。

　　那曾淑萍、潘志鴻、潘志光、陳慧芳和楊翠桃等所有的小孩則更是被嚇得了渾身上下都在顫抖著，小孩們個個幾乎都是臉青唇白、都在跟著大人們在“哇哇哇……”的哭啼著。

　　山間的清早突然便在籠罩起了一片凄慘悲涼肅殺的氣氛了……

　　欲知后事如何？請看下一章《同根同源情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