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斯克擺了擺手,小A立即離開禮堂,去調(diào)取昨晚的監(jiān)控了。
幾分鐘后,小A抱著電腦回來。他把手里的電腦連上大屏幕,在文件中找出昨晚宵禁之后的視頻。
小A選取的是工作區(qū)附近的監(jiān)控畫面,顯然那位舉報人知道郁江昨晚的行蹤,這也是皮斯克如此自信的來源。
然而視頻以32X的速度播放著,都快到后半夜了然而監(jiān)控中卻安靜非常,一個人都沒有。
怎么回事?
皮斯克不信邪,又讓小A將監(jiān)控畫面切換到二號宿舍的外圍,從窗戶的影子還能窺探一點室內(nèi)的情況。
這一次,情勢更加明了。
郁江的床鋪靠窗,這個監(jiān)控恰好只能看到他。
從視頻開始一直到天色漸亮,郁江一直躺在床上,中途甚至不曾起夜。
兩段視頻的拍攝時間都是昨天晚上——這也意味著“郁江宵禁后離開寢室”的說法根本不成立。
郁江收回視線,重新看向皮斯克。
這一次他的眼中帶著幾分咄咄逼人:“怎么樣,還需要我解釋什么嗎?”
皮斯克沒有說話。
沒有人關(guān)注事實的真相,誰能獲取更有力的證據(jù),誰就是最終的勝者。
而輸家——
“希望您能秉公處理舉報人,他故意捏造虛假事實,目的是迫害組織團結(jié),影響組織文化建設(shè),其心可誅!”郁江一字一頓道。
皮斯克這個老狐貍早就看他不爽了,要說這件事背后沒有皮斯克的推波助瀾,郁江是不相信的。
只是現(xiàn)在的郁江還無法撼動皮斯克在組織的堅實地位,有些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但對于那位舉報人,不好意思,他現(xiàn)在心情很糟糕,必須要別人倒霉才能好轉(zhuǎn)。
郁江既然知道昨晚他去探望青川煜的事情被其他人窺見,自然而然也能預(yù)料到今天的舉報。
畢竟訓(xùn)練營是一個你死我活的地方,多淘汰一個人就多一分勝算——不是所有人都跟青川煜一樣傻。
他倒是想看看那個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人究竟是誰。
皮斯克一邊在心中暗罵那人不爭氣,一邊狀似公正地說:“既然如此,凱奧斯·納普,你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嗎?”
此話一出,禮堂內(nèi)眾人目光的聚焦點立刻由郁江轉(zhuǎn)變?yōu)閯P奧斯·納普。
他們的震驚遠勝之前郁江被舉報。
郁江從開營第一天就是訓(xùn)練營的風(fēng)云人物,他做任何事都不會讓人驚訝。可凱奧斯·納普是什么人?那可是被殺人直播嚇尿的軟腳蝦!他居然敢舉報郁江?
真就不怕以后大家同為正式成員,郁江在任務(wù)中故意給他使絆子?
哦,也對,凱奧斯·納普活不到那個時候了。
想到這里,大家又幸災(zāi)樂禍起來。
不論怎樣,今天總會淘汰一個人,他們的競爭壓力也會小一些。
被點名的凱奧斯·納普用一種充滿了怨毒情緒的眼神死死瞪著郁江,他緊抿下唇,不斷重復(fù)著:“怎么可能?”
“快點吧,納普先生?!庇艚荒蜔┑溃澳阋呀?jīng)耽誤了我二十分鐘。”
“我不想被淘汰!”凱奧斯·納普脫口而出,“我只是說出了一個事實,是你詭計多端逃脫了制裁,我不能被淘汰!”
凱奧斯·納普的丑態(tài)似乎讓皮斯克非常滿意,他慈祥地說:“沒有人要淘汰你,凱奧斯,這只是一個選擇?!?p> 皮斯克示意小A和小B將鋪滿了碎玻璃渣的木板擺在他和凱奧斯·納普之間。
他用非常溫和慈愛的目光注視著凱奧斯·納普,眼底滿是鼓勵。
“到我身邊來,凱奧斯。只要你走過來,我就既往不咎,你仍然有機會留在訓(xùn)練營?!?p> 這看似是一個選擇,可實際上凱奧斯只有硬著頭皮走上玻璃板,他才可能活著,才可能有未來。
凱奧斯·納普——這個性格軟弱的男人——緊閉雙眼,緩緩地一步一步地走向玻璃板。
還沒到近前,凱奧斯已經(jīng)渾身抖得像篩子一樣了。
身旁不時傳來陣陣譏笑聲。
“你看他,還敢選這個??峙伦卟坏揭话刖鸵尢鞊尩亓税桑俊?p> “真不如現(xiàn)在就選擇淘汰,至少不用受苦。”
“活該,想法太多的人活不下去?!?p> “嘖,你真以為郁江是無辜的?”
鋪天蓋地的冷嘲熱諷毫不留情地砸向凱奧斯·納普,讓他本就猶疑不決的心情更加慌亂。
對此,皮斯克沒有發(fā)表任何意見,他只是冷漠地站在玻璃板的另一頭,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十米之外的凱奧斯·納普。
只有十米距離,對于凱奧斯·納普而言卻意味著生與死。
凱奧斯·納普光腳踩上了碎玻璃渣,他咬咬牙,任憑重心轉(zhuǎn)移到前腳。
那一瞬間,鉆心的疼痛像一陣電流般從他身上躥過,令指尖微微發(fā)麻。
凱奧斯·納普花了整整一分鐘的時間調(diào)整呼吸和心態(tài),踩過一次的人知道那種疼痛,第二次比第一次的心理壓力更大。
邁腳,觸碰到尖利的玻璃渣,腳底皮膚劃破,鮮血噴溢而出,頃刻間他腳下已是一片赤紅。
凱奧斯·納普還在繼續(xù),他依然沒有放棄。
走著走著,凱奧斯身后出現(xiàn)了一條蜿蜒的血河,在玻璃渣的映襯中,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像極了落日余暉美麗的火燒云。
忽然!
凱奧斯·納普腳下一絆,摔了下去。他下意識用手掌支撐身體,卻忘了腳下的玻璃渣。
手掌接觸到玻璃渣的瞬間便被扎破,密密麻麻的傷口看得人心中發(fā)寒。
凱奧斯·納普舉著手,緩緩直起身。
鮮血“嘀嗒”“嘀嗒”濺落在玻璃上,炸開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凱奧斯·納普“深情”地注視著遍布密密麻麻傷口的手掌,竟然漸漸發(fā)出詭異的笑聲。再配上滿地鮮血,他活生生就像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魔。
這一次,沒有人再嘲笑他。
他們都被眼前的場景震撼了。
就連皮斯克都沒想到凱奧斯·納普能堅持到現(xiàn)在。
后半程,凱奧斯·納普走得很順暢,再沒有出現(xiàn)意外。
如果忽略他腳下的鮮血和掌心的傷口,他甚至看上去非常正常,一點也不像剛剛遭受酷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