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母親后，李思遠和秦悅來到附近的一個24小時咖啡館，現在已將近凌晨，咖啡館里空蕩蕩的，只有角落中兩三個學生在自習?，F在正是考試周，附近大學的學生有在校外找地方通宵復習的傳統(tǒng)，上大學的時候秦悅也經常這樣。兩人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秦悅起身去吧臺拿了兩杯咖啡過來，晚間可選的并不多，只有美式和拿鐵。
“先喝點東西吧，你今天折騰了一天，太累了。”秦悅遞給李思遠一杯美式，自己也拿了一杯坐在對面。
李思遠接過咖啡，像喝酒一樣一飲而盡，他想讓自己盡快清醒些，心中有很多疑問急需秦悅解答。
“那天我還給我爸打電話了，只是他可能在忙并沒有接到?！崩钏歼h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知道，那天阿姨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在旁邊?！鼻貝偛孪肽菓撌撬麄兏缸幼詈笠淮温撓?。
“你能跟我講一下從那天宴會結束到今天發(fā)生的所有事情嗎？”
秦悅把發(fā)生的事情從頭到位講了一遍，李思遠聽的很認真，一絲細節(jié)都不肯錯過。
“我爸是個很嚴謹的人，他一向行事保守，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是他的宗旨，意外溺水這件事情，絕對不可能發(fā)生在他身上?！崩钏歼h的情緒異常激動。
“我們一開始也這么覺得?！鼻貝偟难劭粢呀浖t了，“從給你打完電話起到現在，我和李總都沒有休息過一分鐘，把所有能找的線索都找了，沒有一點頭緒。”
“那天晚上宴會結束后，他為什么不回家，他在酒店等誰？”李思遠認為父親等的這個人，一定會知道原因，或許還跟父親的死有關。
“他那天在等趙總，你知道的，趙文斌?！?p> “你們找過他嗎？他怎么說？”
“我去找過他，了解了一下情況?！鼻貝偤攘丝谒?，“你應該明白，我沒有立場去質疑什么?！?p> “那警察呢，警察怎么說？”
“沒有犯罪事實，不予立案?！?p> “那這么說警察是不會幫我找出真相了？”
“思遠，如果我們有新證據，可以再去申請立案調查。”
“我有證據還要警察干嗎？”李思遠有些急躁，直覺告訴他父親的死一定不是意外，他需要證據，可以讓警方立案的證據。
“法醫(yī)的鑒定結果你有嗎？”
“給，你看看?！?p> 秦悅從包里拿出一份鑒定文件，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死者是溺水原因引起的腦死亡。
“明天我去找趙文斌一趟?！崩钏歼h看著秦悅，“我知道我爸很信任你，他對你的信任超過我姑姑和趙文斌，所以我也不瞞你，這幾天也辛苦你操心了。”
“沒事，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剛你也說了，李教授對我很信任，我也想能擔得起他的這份信任?！?p> 看著時間不早了，兩人各自回家。經過十多個小時的國際長途飛行再加上一下午的情緒積累，李思遠整個人已經快到奔潰的邊緣。他癱坐在沙發(fā)上，回憶著這兩天發(fā)生的事，像做夢一樣，直到手機的響聲將他拉回現實。
“思遠哥，我聽我爸說了李伯伯的事，我現在已經在機場了，明天我就趕回來?！?p> 趙晨曦掛斷電話，向安檢口走去，她的目的地是申城，這一次，她一定要陪在李思遠身邊。趙晨曦是趙文斌的女兒，是李思遠的高中學妹，后來在美國學習電影，現在是一家電影公司的導演兼編劇。
李思遠看著手機若有所思，明天，正好。
第二天下午三點鐘，李思遠準時到達趙文斌家門口，按響門鈴后開門的正是趙晨曦，她剛進家門沒多久。
“思遠哥，你是專門來看我的嗎？”趙晨曦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李思遠拍了拍她的肩膀，徑直走了進去。
“是思遠來了嗎？”趙文斌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來，吃點西瓜解解渴，這天氣太熱了?！?p> 趙文斌端著一盤西瓜從廚房走出來，遞給趙晨曦和李思遠一人塊，招呼他們坐下。
“叔，我過來看看晨曦，順便有些事想跟您聊一下?！崩钏歼h走到趙文斌面前，將手里的西瓜重新放回盤子。
趙文斌明白李思遠的來意，他用手指了指書房，“你到書房等我，我一會兒就來。”
趙文斌安頓好女兒的行李，將她的日常用品都搬進房間里。
“晨曦，爸爸和思遠聊點事情，你自己先休息一會兒?！闭f完他就關上了書房的門。
“什么嘛，都不帶我?！壁w晨曦有點生氣，這兩人這么默契，讓她感覺自己像個外人。
“叔，關于我爸的事，我想跟您再聊聊?！崩钏歼h率先打破沉默。
“我知道你來肯定是為這事?！壁w文斌將一杯水遞到他面前。
“我跟你爸從小就認識，比你和晨曦認識的年紀還小，這么多年我們一個管技術，一個管商業(yè)，合作的非常愉快。只是天不遂人愿，居然讓他先走一步。”說到這時趙文斌眼眶已經紅了。
“追悼會都安排好了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盡管開口？”
“都安排好了，您只要按時出席就好。”
“那就好，也難為你了?！?p> “我聽說我爸出事的那天晚上是在酒店等您……”李思遠不想再寒暄下去，直奔主題，他心中的疑問太多，需要有人來解答。
“是啊，那天我飛機晚點，落地已經很晚了，風雨交加的，你爸打電話讓我務必到酒店找他，可是我到了酒店怎么也找不到他，打電話也沒人接，我就回去了?！壁w文斌搖搖頭接著說，“都是我的失誤，我應該再找找他，或者至少確認下他是否回家，也不至于是今天這樣的結果。他那天應該喝了很多酒，天氣又不好，還是晚上，身邊也沒人陪著，一個人是很容易發(fā)生意外的?！?p> “那天有沒有發(fā)生別的事情？無緣無故的，他不會將自己置于險境?！崩钏歼h想盡量壓抑自己的情緒，但他的語氣出賣了他。
“都怪我，如果我那天早點趕回來，一定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趙文斌一邊用拳頭敲打自己的額頭，一邊哽咽著自言自語，“都怪我，都怪我啊，思遠！”
李思遠本來還想再問些什么，看到這種情況也不知如何應對。所幸趙晨曦敲門送進來水果，才讓氣氛稍微緩和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