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一個獄卒罵罵咧咧地扛著吳乾,走到了鐵絲網(wǎng)外,流民們躲在建筑在夕陽下的陰影里,紛紛起身看向這個從高不可攀的貴族區(qū)域走出的身影,居民們也從廢墟里露出頭來,期盼著這個高貴的存在此時外出是為了給他們施加恩惠。
但當他們看到獄卒肩膀上赤身裸體且一動不動的吳乾后,紛紛泄氣似的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并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不是賞賜讓他們自由爭奪的水或別的物資,也不是開放凈水權(quán)限的通知。
只是一如既往地丟棄尸體而已。
獄卒們直到黃昏想找樂子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吳乾已經(jīng)在不知什么時候死在了余熱未散的溝渠里。
至此沒人知道這位神秘的入侵者究竟從何而來,獄卒也理所當然地因為上報了這個消息而被罰走了更多的水資源。
滿身怨氣的獄卒走在滿是沙土的道路上,并且狠狠地瞪跑了在半途中似乎是想上前對他說些什么居民。
他望著那個抱著橙黃色水瓶跑開的居民大罵一聲道:
“滾遠點!你也想被扔到那邊去么!?”
在繼續(xù)向著豐碑鎮(zhèn)外沿行走一段距離后,獄卒來到了一個遠離中央大樓的簡陋廢墟前。
面前的沙土里,露出來了一些蒼白且滿是孔洞的東西。
一陣風拂過,吹走了最表層的細沙。
被掩埋著的半截下頜骨,展現(xiàn)在在了黃昏時逐漸浮現(xiàn)在天空里的星辰下。
不提那些時有時無的影子構(gòu)成的天然遮陰處,豐碑鎮(zhèn)周圍的廢墟幾乎都是被自居“居民”的人占滿的。
畢竟住不到大樓的話,至少要弄些別的庇護來遮風擋雨,雖然這破地方只有風沒有雨就是了。
但凡事也有例外,聚集了不少人口的豐碑鎮(zhèn)周邊地區(qū),還是有一個并非給人居住的地方在的。
那便是位于豐碑鎮(zhèn)較為邊陲地帶的“垃圾堆放處”,一個只剩下一面墻壁以及地基輪廓的小規(guī)模廢墟。與廢墟較為密集的區(qū)域隔了那么一段距離。
這個自稱鎮(zhèn)子的小聚落并不會產(chǎn)生太多生活廢品,竭盡所能的將任何東西利用起來才是他們的生活方式。
所以那個地方基本只用來堆積司空見慣且毫無價值的死尸。
豐碑鎮(zhèn)的死人,都會被剝的干干凈凈,且大多死于中毒和脫水,就算是采取偏激的思路也會發(fā)覺它不上用場。
因此它們唯一的價值就是在風沙中被細小的蟲子啃食干凈,然后因為干燥的氣候變成輕輕一碰就會隨風散去的骷髏。
擔心野獸來吃尸體?
他們巴不得有這樣的野獸送上門。
那些干巴巴的軀體能吸引一只生化禿鷲都能讓半個鎮(zhèn)子的居民與流民群起而上。
“外來畜,害的老子沒水喝!”
獄卒咒罵著將吳乾扔到了面前的廢墟里,在黃沙上砸出一個淺坑。
轉(zhuǎn)身走出幾步,然后又快步回來,對著吳乾的身體狠狠踹了幾腳。
“He......咕嘟。”
獄卒似乎是想在臨走前再對他吐一口痰——但卻在猶豫一會兒后,重新咽了回去。
“算了,浪費口水?!?p> 獄卒在心里想著,繼續(xù)保持著一副臭臉,邊驅(qū)趕任何想靠近自己的人,邊回到大樓的位置。
在他走后不久,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靠近了這片廢墟。
它們身披與地面沙土顏色幾乎一致的布衣,壓低身體慢慢前進著,如果不細看的話,在風沙的影響下,這些身影就仿佛真的與周圍的環(huán)境融為一體。
“別搜了,浪費時間,那群人怎么可能會給我們留下還能用的東西?”
其中一個發(fā)出了勸阻的聲音,但似乎是領(lǐng)頭人而走到最前方的家伙,卻用著被悶著的聲音,非常堅持地表示要前往廢墟:
“那也至少在他骨頭被蟲子啃碎前,用他的骨頭磨幾把刀子,雖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被折磨死也不甘心吧,拿他尸體做武器也算是給他出惡氣。”
這些從其它廢墟冒出來的不明人士,交談的內(nèi)容,顯然是在針對居住在大樓的那批人。
它們想盡可能利用吳乾新鮮的尸體,就算沒有帶著什么可回收資源,也要用他的骨頭做武器。
“但是貴族們穿的用的都比我們好多了,骨頭什么的...唉?!?p> 又有一人毫不掩飾地表達了對這種想法的信心缺失,不過嘆氣嘆到一半就被為首的人突然停下的腳步而打斷。
嘆氣的家伙撞在了領(lǐng)頭人的后背上,可沒等他問什么,領(lǐng)頭人就從布衣下伸出皮膚粗糙的手臂,指著廢墟的方向,用風沙聲也難以掩蓋住的顫抖口吻,毫不掩飾地顯露出自己的震驚:
“尸...尸體沒有了?。俊?p> 那里只有一個約莫是人形的坑印,此外并不見本該出現(xiàn)在此地的吳乾的蹤跡。
“嗯...啊...”
吳乾恢復了知覺。
他感覺身下的土地似乎過于平整與涼爽。
絲毫不像他之前坐過的骯臟粗糙的溝渠坑道。
更別提那熱到讓人發(fā)狂的氣溫了。
他現(xiàn)在甚至能體會到一股柔和的涼風在吹拂自己的后背。
昏睡并未讓他忘記之前經(jīng)歷的一切,相反當他恢復意識的時候那些景象依舊歷歷在目。
不過現(xiàn)在身體上感官的前后差異,讓吳乾帶著某個奢侈的想法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了光可鑒人的乳白色地板磚。
磚面甚至還反射著光線溫和的白色頂燈。
這絕不是自己先前所處的溝渠。
“難道我夢醒了?之前被折磨都是假的?”
這樣的想法出現(xiàn)在了吳乾的腦海里。
然后又在下一瞬間被打碎。
因為他看見了倒映在磚面上的那張消瘦的臉孔,并且發(fā)覺了自己仍舊是赤裸的狀態(tài)。
這不就是先前被折磨的狀態(tài)么?
不過接下來的發(fā)現(xiàn),卻讓吳乾陷入了另一種混亂。
雙手的傷,不見了,無論感染還是骨折,現(xiàn)在雙手看上去都完好如初。
而自己所在的地方,則更是讓他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應。
這里是陳列著擺滿商品的貨架的室內(nèi)空間。
面積不大,但排布密集,同時空無一人。
只有吳乾光溜溜的站在貨架的叢林中,呆滯地來回張望。
“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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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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