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怎么想都覺得不應(yīng)該那么白吃，于是我問道：“今天需要去書店那邊嗎？”
“不用。”她已經(jīng)抱著沙發(fā)上的抱枕坐了下來，看樣子碗是必須洗的了，雖說對著點我并不厭煩。
“那之后打算出去逛逛嘛？”總之放她憋在家里八成是會憋壞的。
“等你洗完碗再說吧。”她打開了電視。
都那么說了，我也沒什么好在談下去放話語了，轉(zhuǎn)身便去廚房，洗碗依舊如之前一般放松，花費的時間也所差無幾。
“考慮的如何？”我自廚房探出頭。
“你決定吧?！彼P(guān)掉電視。
“那就做好準(zhǔn)備吧。”
“好，我去換個衣服?！?p> “明白，我在樓下等你。”
“不要?！彼芙^地自屋內(nèi)探出頭。
“好吧，我就在客廳，哪也不去?！边@樣說，應(yīng)該能讓她安心。
“千萬不能走。”說完便關(guān)上了門。
我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把帶著星星的羊抽了出來，隨便動別人東西也許不好，但我還是該找些他莫名其妙離開，又莫名其妙聯(lián)系我的原因。這是必須要做的事。
翻開書的第一頁，原本空白的紙上，用勾線筆勾勒的一只手，手下的吉他上寫著“the who”，我現(xiàn)在可以肯定這就是他的羊了。
我翻到第二頁，不小的紙上只寫著尋羊冒險記這五個字，沒有任何作畫的痕跡，一片雪白，沒有絲毫線索。
我又硬著頭皮翻了下去，我擔(dān)心，擔(dān)心他只是想拋棄過去的一切，只是單純的想放棄這只羊，放棄他最愛的羊。
第三頁，目錄，以及之前幾次翻閱未能見到的括號，將章節(jié)分開、標(biāo)注，這可能未必是他習(xí)慣的事情，但至少讓我明白他并不會輕易拋棄羊。
雙手自覺的翻了下去，雙眼則不自覺地看了起來，直到臥室門被打開。
“我們走吧?！彼允覂?nèi)走出來，穿著藍色的牛仔褲，搭配白色的長袖襯衫。
“好?！蔽野褜ぱ蛎半U記合上，看樣子我未經(jīng)允許地借書行為未被過多譴責(zé)，這無疑很幸運。
“你對這本書很感興趣嗎？”下樓時她好奇。
“也還好，我更喜歡《且聽風(fēng)吟》，我之前朋友更喜歡《尋羊冒險記》。”
“這樣啊?！?p> 羊的話題就這樣被擱置在了這里，之后的路上都是些閑話，再也沒談起羊過。
———
“有什么特別想去的地方嗎？”我系好安全帶問道，現(xiàn)在想來成年便去學(xué)駕照果然好處有很多。
“沒有，硬要說的話海邊吧?！?p> 她轉(zhuǎn)頭盯著后視鏡。
“就算工作那邊的海邊也沒關(guān)系吧？”
“本以為你會再浪漫點的?！?p> “沒辦法嘛，我不能足夠任性。”
車子發(fā)起了火，音樂也隨之想起，很熟悉很詭妙的音樂，是killer queen，我享受著開始了起步，但音樂卻轉(zhuǎn)瞬即逝，她不悅地切至下一首歌。
“這樣嘛。”想起歌詞的我后知后覺。
“知道就好。”她再次別過臉看向后視鏡。
而下一首是Rhythm Of The Rain，真是非常適合當(dāng)車載音樂的一首歌。
———
黃昏的海岸，我們走下車，肩并著肩走至沙灘。
“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她好奇地看著太陽逐漸沉入海底。
“很奇妙吧?！蔽译S意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對啊，海天一線，只有在黃昏才能感受到?！彼谖疑砼宰讼聛怼?p> “生活總的來說還是不能只靠工作與房子的?！?p> “其實我以前不是這樣的。”
她的目光直直地盯著只剩余光的太陽，我沉默下來，等待她說著接下來的事情。
“在我八歲那年，父親因為過渡欠債而自殺了?！?p> 她的語氣很平淡，就好像只是死了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一樣，這讓我想起一個不該稱之為道理的道理：你死了，地球照樣在自轉(zhuǎn)。
“而還債這件事的重任便落在了母親身上?！彼难凵耖_始落寞，“你知道那天我為什么喝的爛醉如泥嗎？”
“不是什么好事吧？”我看向她，但她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太陽落下去的地方。
“那天母親去世了。”
“……”
一片寂靜，我不知道該回復(fù)些什么，或許不該講那句話的，太陽的余暉也開始將我們拋棄。
“是妹妹告訴我的，之后我可能會辭去這里的工作，回去和她一起生活。”開口的依舊是她。
“我可以幫到什么忙嗎？”我很認真地問道。
她的目光卻轉(zhuǎn)向我，我們四目相對，我看到了她眼角的淚光，過了幾秒，她努力寄出了一個笑容。
“你能幫上什么忙？還在努力的大學(xué)生?！?p> “唔，總之一定是有我能做的。”
她遲疑了。
“你……真的打算幫忙？”
“嗯。”我目光堅定。
“希望你今天能抱著我，而不是和昨天一樣爛醉如泥?！彼惨荒樥J真的回答。
“今天滴酒不沾，從現(xiàn)在開始。”
她笑了，我張開雙臂抱了上去，她剛要說什么的嘴唇驟然停止，過了幾秒她也抱住了我。
是冰冷的，她的身體，如果沒記錯在分手的那一夜，我也冰冷無比，希望現(xiàn)在的我能溫暖到她。
擁抱持續(xù)了十多分鐘，期間我聽到了那聲，輕的仿佛沒有發(fā)聲的“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