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樊龍城外,陪著少年行于山野。
趙中天有些摸不著頭腦,望向沈塵,滿臉疑惑。
“他在警告樊家,順手送個天大人情罷了?!?p> “是想?拉攏咱們?”
“拉攏談不上,但那顆樊王珠,你有沒有覺得,它很怪異。”
“察覺到了,有獨立的生命氣息?!?p> “所以鑫鄉(xiāng)姬家,才是這一仗最大的受利者?!?p> 趙中天前進(jìn)的步子恍然止住,他看向沈塵臉色復(fù)雜。
少年察覺到氣氛不對,也是扭過頭去心中焦灼。
“怎么了?”
“那個……角熊成精的家伙,是你徒弟吧。”
沈塵聞之輕輕點頭,青年也是在他(她)們的交戰(zhàn)中,聽出了幾分味道。
“死了。跟樊家的九郡主,準(zhǔn)確講是,樊艷跟他同歸于盡了?!?p> 少年聞之,只是輕輕點了點腦袋。沒有多說什么,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前行。
卻聽背后沒了腳步,乍一回頭,身后已是空空如也。
“我也得回去了,塵兒你自己多保重。我們還會見到的,對嘛?!?p> 不遠(yuǎn)處的樹梢上,趙中天站在那里面帶微笑。
“我要回遺跡?!?p> “好,路上多小心,我等你回來?!?p> 少年聞之也是哈哈作笑,抬起手來微微做擺,趙中天身姿閃沒,沒了蹤跡。
待青年離開這方,他才發(fā)現(xiàn),無知無覺間……
自己那多年不曾濕潤的眼眶,而今竟是泛出紅霜。
“林啟怡,鶴夜黎,云雀……玄靈……”
他將自己身邊依然活著或者說可能活著的家伙念叨一遍,孤身前行,趕往事先預(yù)定的集結(jié)地點。
……
“嘖嘖嘖,要變天嘍。這樊龍城倒也有點兒意思,看他們豺狼相爭,倒也別有一翻境意?!?p> 樊龍,北城。
某座官家大院的三層陽臺上,兩名穿著隨簡的官家大佬沏茶飲談。
其中那名臉色蒼白,帶著幾分陰柔的漢子。
是這樊龍北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鎮(zhèn)山虎豹。
他是當(dāng)朝天子身邊的大紅人兒,后來因為同二品大將生了口角,這才被天子貶落凡塵。
為了避禍,也是情不得已,才來到這無法無天的樊龍地界兒。
至于站在他身邊的那位,直到今天也依然是廟堂之上的三品文官。
說著是來見見恩師,看看他的日常生活可還習(xí)慣。
但這位可是被皇貶的大佬啊,若是背后無人,又豈敢趟下如此渾水呢。
“哼~能有什么看法,小孩子過家家罷了。倒是那個少年,還算有點兒意思?!?p> “公公這是愛才心切嘛?”
“說吧,皇上愁苦,何事之有。”
那男人一聽寒聲若禁,在這“荒郊野外”提及皇帝事宜,若是被旁人聽見,那是要掉腦袋的。
在朝為官者,不可借廟堂之事混曉百姓。
說明白點兒就是皇帝下的禁口令,若是有哪個官員私放消息,那么迎接他的,只有秋決。
“瞧你那害怕的模樣兒,既然那位派你來了,便是證明,依然信得過我?!?p> 這位號稱“奉陽公公”的老先生,抓起茶杯抱在懷中似在暖手。
他的肌膚要異于常人,不僅僅是因為少了陽剛之氣,更多的,則是病態(tài)幾分。
“公公英明。這回那位派我前來,一是致歉,說是貶壓公公,也是為了護(hù)您周全?!?p> “君臣之間,不興這套。別說那位貶了我,就是斬了,咱家,也絕無二話。”
“公公圣明!真不愧是我大寧棟梁!”
“行了,馬屁聽膩了,直接說正事兒吧?!?p> 男人似在猶豫,但最后還是咬緊牙關(guān),如實相告。
“其實這回,是下官自作主張,前來面見。”
“哦?”老人聞之挑起眉目觀望對方。
“公公!奉陽公公!”
說著他更是起身作揖,完事兒“噗通”可就跪在地上叩首不起。
“求公公!救救大寧社稷!”
老人,有些沉默了。
這是他在廟堂的底手之一,而今這幅狀態(tài),明顯不對勁兒。
“蘇羽,先起來吧。天塌下來還有大個兒頂著。再說我還沒死呢,什么情況,速速道來?!?p> 那男人聞之死叩不起,趴在地上,淚腔哭染。
“西北僚王……反了!”
僅一句話,震的奉陽那是拍案而起。
鱗木桌案依舊陳在,只是桌面上,有只不淺不淡的掌印留下。
“陛下為什么,不肯告訴我?!?p> “下官,不知……”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朝廷呢?什么反應(yīng)?”
“半個月前的消息,雖然謀反,可各地大將死守城關(guān),他想覆滅朝廷,還差之好遠(yuǎn)。不過就近的藩王都是蠢蠢欲動,竟有聯(lián)合對抗的打算。朝上現(xiàn)在混亂一片,各方自立。而就在七天之前,泰相漠柳,竟是當(dāng)著文武百官呵斥陛下。說什么若是再不發(fā)兵,大寧王朝,便要亡在陛下手里……”
“好大的狗膽……”
奉陽公公的聲音都在隱隱發(fā)顫,他這才離開朝廷幾天???
這一個個兒的,就差開葷龍心鳳髓了!
突然冷靜下來……他又是嘆息一口……
“仗,肯定要打。但那是最后的保障。陛下這些年,倒也有些家底。蘇羽,去收拾行囊。”
男人驀然抬頭,眼中有興奮,同樣,也是心懷擔(dān)憂。
“怎么還不動作?你這家伙?莫不是要咱家……自個兒打點?”
蘇羽從地上一個強(qiáng)撐站起身來,沖著老人起手作揖。
目中閃過幾分同文人墨客不大相符的狠厲神色……
“公公,咱們這前腳走了,那這樊龍城?!?p> “樊龍城,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局面,自然不能讓它一家獨大??扇羰窍萑雱觼y呢,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也會是一大麻煩。所以我們需要一條看門狗。而那個準(zhǔn)王,毫無疑問是個不錯的選擇?!?p> “屬下是擔(dān)心……姬家會將樊龍城,據(jù)為己有?!?p> “那倒是不太可能,這北城除了咱家之外,那幾個家伙也都不是好惹的。不然你以為讓落難官家逃來這個地方,又是誰的意愿啊。至于王境嘛,的確需要多加留意,派幾個小子看著。必要時準(zhǔn)允先斬后奏。如果找到機(jī)會,最好能讓他從今往后止步準(zhǔn)王。半生不熟的王者,才是個好王者啊。”
“公公的意思?”蘇羽,探出手來向前刺插,恍然一頓,才收回手掌。
“這座城,已經(jīng)不是戰(zhàn)略重點了。大局已定,現(xiàn)在該注意的,是那些蹭蹭上漲的未來戰(zhàn)力?!?p> 蘇羽,沉默了。大寧王朝看似風(fēng)光,其實內(nèi)部一直都在明爭暗斗。
數(shù)十年來,不說世俗效亂吧,可真實情況,卻也跟那亂世,差不了多少。
“屬下明白,這就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