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口氣，少年曾幾何時以為是林固做了些什么傷天害理之事，才為林啟怡招來禍端。
而今于極境駐留，似乎進入了一種，萬物皆有但萬物皆無的神秘狀態(tài)。
心中煩躁蕩然無存，靜下心來，一些在以往被忽視的細節(jié)，開始映入眼簾。
“回來了？”
林啟怡癡癡望向少年，目中無光，有些憂慮，但卻異常平淡。
“趙中天呢？”
云雀快步趕來，似是頭一次見面般觀視少年。
黑毛兒站在一邊則是滿眼新鮮，它還從未見過這么多人聚在一起。
更是沒有見過這么多人被集體干翻。
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湊上前去，蹲著身子同那地上的茍延殘喘之徒嬉笑搭話兒。
“哎哥們兒？這就不行了？嘖，你們剛才不是虎虎威風嘛？我這還沒動手兒呢你們咋就趴在地上跟死狗一樣？快起來快起來，起來陪我打一架。是不是個男人啊，一聲鐘鳴可就虛啦？”
“還有你，眼睛流血就別瞪了，一會兒瞎了，還說是被小爺給靚瞎了眼，我這兒不帶賠付醫(yī)藥費的。知道我?guī)洠膊恢劣谄粗硭里L險來看我這驚世容顏啊，生命第一，友誼第二嗷！”
“唉……馬兒，這場中數(shù)你最無辜了，沒啥好說的，下輩子，跟個好主子吧……”
沈塵先是看了看云雀，轉而回眸望向林啟怡，至于場中慘狀他入場前已經(jīng)看了個一清二楚。
輕輕抬手，那經(jīng)過焚燒，狀貌烏黑的金銀貨箱翻飛而起。
也不知多少石塊兒自箱中滾落在地，林啟怡跟絡凌峰當場就呆住了，至于仁琴早已疼的昏迷過去。
“為什么？”
她望向他出言漠然，眼中夾雜不甘，更多的，則是難以理解。
“貨已經(jīng)丟了，回家吧?！?p> “是我把它弄丟了？”
他沒有說話，回望云雀，女子頓然明白，微微頷首，沒有再度追問下去。
“那他們……”
姑娘眸眼泛紅帶著哭腔，但卻強忍著不讓淚水流出眼眶。
十名侍衛(wèi)，小牛馬，還有鐘靈。
而今就連趙中天都是沒了蹤影，那些熟悉的面孔，說沒就沒了。
從今往后再也見不著了。
“他們的任務完成了，還沒認清嘛，這趟押鏢的唯一財產(chǎn)，就是丫頭你自己。”
林啟怡聞之沒再出言，她陡然出劍，自少年身邊一晃而過，奔著那些失去戰(zhàn)力的家伙沖殺過去。
云雀剛要跟上卻被沈塵摁住肩膀……
只見少女殺氣騰騰的靠近那“追龍”侍衛(wèi)，那人趴在地上難以動彈，望向少女滿目驚慌。
“別……別殺我……”
長劍直線刺出，“鏘”的一聲扎在那人脖頸邊兒上。
“為什么不殺呢？”
沈塵望向少女有些于心不忍，這家伙武力不俗，堂堂煉氣境修士，可就是太過善良。
“這群人，剛才可是打算殺了你呢。”
他緩步靠近林啟怡，絡凌峰拿著黑毛兒搜刮來的戰(zhàn)利品開始為仁琴療傷，云雀則是緊緊相隨。
“這幫劊子手，剛才，殺了我們的同僚，那又為什么要對他們手下留情呢?！?p> “你別過來！”林啟怡嘶吼一聲，沈塵的步子突兀駐止，當真沒有再去向前半步之多。
“我可保你一時，無法保你一世。再說你的性格，也不像是喜歡被人保護啊。”
“他們只是棋子罷了，就算殺了他們，鐘靈她們又能復生不成？”
少年聞之低下腦袋默不作言，忽而頭頂金鐘再顯，不管是林中的江湖人士，還是那些人仰馬翻的“追龍”侍衛(wèi)，再者一路相隨的半吊子馬匪，連帶那些馬兒都是被收入金鐘……
絢爛的金光耀動四方，金鐘開始緩緩做旋，節(jié)節(jié)高升。
“你瘋了？！”
云雀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喝叱少年，然而現(xiàn)在的她卻是沒有任何力量能夠干預對方。
“嗡嗡”聲中，金鐘內(nèi)部血液翻涌。
慘叫聲和著“噗噗”爆碎，就連鐘壁都被染成了血紅色彩。
不過片刻光景，那猩紅色波濤化作陣陣血氣散入林野。
云雀險些直接嚇暈過去，看向少年，氣的話音打顫。
“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這筆孽債又會給你帶來怎樣的后果？！”
“棋子犯了錯，就不用贖罪嘛?！?p> 女子轉然愣神兒，心中復雜，不知該去講些什么。
“你本就有心魔在身，這是不要命了嘛?！?p> 林啟怡則是莫名起笑，她轉過身來自少年身旁擦身而過。
“其實你完全沒必要做給我看。凌峰，帶著仁琴，我們回家?！?p> 三人徒步而去，絡凌峰則是三步一回首，雖然對少年的所作所為有所畏懼，但實際上并不反感。
云雀抬起腦袋哀嘆一聲，黑毛兒則是有些不解的小跑過來。
“師父，剛才那個，不會是我?guī)熌锇桑俊?p> 云雀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轉而望向沈塵，對他今天的一舉一動更是惋惜連連。
“你這是想干什么？一口能吃成大胖子嘛？！”
“老趙說的對，我們總有一天會離開她，對付她的人，不是因為什么商業(yè)原因?！?p> “那是？”云雀雙眼微瞇，如果排除跟林家的過節(jié)，那她也就隱隱有些猜測了。
“別多問了，保她回去吧。我想去追龍客棧隨便轉轉?！?p> 云雀聞之重重點頭，林啟怡也是又一次遭受了全面打擊。換做是她，估計也得難以接受吧。
“那，你自己小心。”
說罷沖著沈塵微微一笑，三人情同手足，談不上誰是姐姐誰是弟弟吧。
從離開遺跡的那一刻，他們就是一家人。
“老趙的事，我會去找他。把異靈帶上，路上也算有個幫手?！?p> “異靈？”
云雀扭過頭去看向黑毛兒，而后者則是有些不明所以的攤了攤手。
“我徒弟，以后就叫沈異靈了，自己人，倒也可靠?！?p> 黑毛兒一聽竟是愣住了，遍遍念叨沈異靈，忽而眸中放光，就要當場跪在地上。
沈塵輕輕托手將他微微襯住，皺眉所言，映話心間。
“我的徒弟不興跪，對我不準，對上旁人，更不可行。”
“異靈在此謝過師傅！”
黑毛兒恭敬抱拳，眼底有一絲興奮閃過，他知道沈塵這是真的打算收下自己了。
……
坐在山巔目送幾人背影遠去，少年望向追龍谷，拳心緊攥，心中火氣難以消減。
“好一手借刀殺人……擔心她成長起來？那依我看……要不你就夭折于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