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花園外
清清節(jié)節(jié)的小道上,吹起了輕輕柔柔的秋風(fēng),沒有瑟瑟蕭索之感,竟是條條生機(jī)盎然。
八角亭臺處,大理石紋桌面臺擺上了精致清雅的大明白釉龍紋茶杯,順著熱氣騰騰而下的是清鮮醇厚的白茶。
白芍遞上手中的白茶,俯下身子低聲道:“郡主——”
尉遲鷺順手接過,低下冷白的小臉飲了一口,出聲道:“皇姐多慮了,沈小姐一與我無冤,二與我無仇,單是看不慣她喜歡白蓮罷了?!?p> “建平……”尉遲箐拒絕了白術(shù)遞來的熱茶,看向她的目光多有憂慮,道:“她乃是太師之女,久負(fù)盛名,錦都城內(nèi)的大多數(shù)女眷都是以她為首,你作何給自己找不痛快?”
“那又如何?”她不在意的喝著熱茶,誰給她不痛快了,她自然也要讓別人不痛快。
“建平!你不可如此!若是今日盛宴的事情傳揚(yáng)出去,她們……她們會……”
尉遲鷺接話道:“她們會說建平蠻不講理,恃寵生嬌?”
“皇姐沒有說?!蔽具t箐扭過臉去,故作看向一旁的風(fēng)景。
她彎唇笑了笑,放下茶盞道:“皇姐,建平不怕這些。”
“那你怕什么?”尉遲箐轉(zhuǎn)過身子來,又想起了小的時候發(fā)生的事,開口嬉笑道:“是了,建平表妹什么都不怕?!?p> 不僅不怕,就連廣平王的軍符都能拿來當(dāng)作玩具,這天下之大,有什么是她怕的呢?
尉遲鷺微微羞紅了臉,肌膚凝白的側(cè)頰染上那天邊璀璨的云霞,身上那淺暖色的霞帔映襯著嬌貴的小臉,越發(fā)的高傲明艷,妖治純凈,“我不與皇姐說了……”
凈會戲弄她。
“哈哈哈……”尉遲箐清雅一笑,似隱逸者的雛菊一般,圣潔,淡泊,無逐名利,恪守成規(guī)。
不過這副姐妹談笑嬉鬧的溫馨場景,還是持續(xù)不了幾時便被打斷。
“五皇姐在笑什么?嘉兒剛過來便聽到了皇姐的笑聲?!蔽具t嘉帶著身邊的貼身宮婢春桃,不顧主人家的意見,踏上了涼亭,坐在了一旁空下的位置,嬌俏端莊的小臉上,掛起天真爛漫的笑容,道:“說來也讓嘉兒聽聽?”
尉遲鷺直接冷下了臉,不似剛剛那般溫和,涼薄出聲道:“誰讓你過來的?”
“建平表妹不歡迎我嗎?”
“本郡主應(yīng)該歡迎你?”
尉遲嘉的臉色不好看,臺面下的手節(jié)用力的扣著,道:“我是你皇姐,建平表妹便是這樣和我說話的?”
“建平……”尉遲箐輕輕拽了拽她,對著尉遲嘉溫雅的笑了笑,道:“你是姐姐,別與妹妹計較。百花宴是散了嗎?嘉兒怎么過來了?”
“還沒有,不過二皇兄和三皇兄在,哦,對了,韓小將軍好像也回來了,剛剛嘉兒看見……”
“嘭——”桌面被突然撞擊了一下,發(fā)出不小的聲響來。
尉遲鷺急聲道:“你說誰?韓紀(jì)回來了?”
“建平?”
“建平表妹這是急了?”尉遲嘉面帶打趣道:“也是,韓小將軍可是與建平表妹青梅竹馬,如今他從關(guān)外回來,建平表妹是應(yīng)該心急的。”
“五皇姐,建平先回去了?!蔽具t鷺不管尉遲嘉說些什么,與尉遲箐告別了一句,便帶著白芍、白術(shù)二人匆忙離開。
尉遲嘉的臉色直接沉了下來,道:“建平表妹這是什么意思?學(xué)了這么長時間的規(guī)矩體統(tǒng),都忘之腦后了不成?”
那著急下臺階的小人,步伐直直的頓住了,邁出的腳在半空中停了一秒,又縮了回來。
“郡主?!”白芍、白術(shù)嚇得嘭一聲跪了下來。
“嘉兒?!”尉遲箐站起身來,不滿的看向她,“怎么說話呢?”
尉遲嘉隨之站起身,嗤笑道:“我應(yīng)該怎么說話?五皇姐要偏袒她也要有個度吧?您這樣下去,她可是要學(xué)壞的!現(xiàn)在都敢在盛宴上公然的出言不遜沈家的小姐,今后,是不是都敢說你我,說父皇母后,甚至是皇祖母!?”
“嘉兒?!”尉遲箐重聲。
“我說的不對嗎?!”尉遲嘉轉(zhuǎn)過身子去,站在涼亭上,俯瞰著那下涼亭的人,輕視道:“建平表妹要知道,這宮廷不比你之前生活的王府,謹(jǐn)言慎行四個字,要時時刻刻記牢了才是!”
“郡、郡主……”白芍白術(shù)二人慘白著一張臉,心里無限的期盼著六公主閉上嘴巴,不要再說了,她們郡主的臉色已經(jīng)冷了下來。
再這樣下去,要出事的。
“廣平王與廣平王妃可不希望自己教養(yǎng)的女兒,會因為這些規(guī)矩而在宮廷出事不是?”
“六公主……”不要再說了!
“他們?nèi)羰侨掠兄?p> “嘉兒?!”
“六公主?!”
尉遲鷺?biāo)浪赖淖o手,咬住了下唇,桃花眸泛著微微潮紅的冷意,足以毀天滅地。
早在她提到“廣平王與廣平王妃”時,尉遲鷺便憋著一口氣了,如今她又提……
“怕是也不希望建平表妹如此做吧?!”
“咔——”發(fā)髻上的山茶花瑪瑙簪子,直直的從手間脫離而去,射向那站在涼亭處的人。
“?。?!”尉遲嘉嚇得瞬間花容失色,驚慌大亂。
還是一旁的尉遲箐拉開她,才讓她幸免于難,簪子錯過了她們的身子,硬生生的戳在了梁柱之上,鉆木三分。
若是射中了人的身體,怕是……
尉遲嘉驚慌失措的回過頭去,看著那瑪瑙簪子穿插的地方,后怕的回過神來,剛剛,她是要射向她的臉?!
尉遲鷺冷冷的視線瞥向她,收回了手,眉間的一抹紅的妖艷的花鈿綻放著魅惑冷然的風(fēng)姿,整個人渾然天成,冰冷如霜,“你以為,本郡主仗的是誰的勢?皇伯伯,皇祖母嗎?笑話!本郡主倚仗的是身后的大半個鳳鳶國城池!”
“你……”
“所以,你今后再敢來招惹本郡主,本郡主一定讓那個簪子,射進(jìn)你的身體里!”
說完,她便帶著自己的兩名宮婢離開,那樣高傲迷人的風(fēng)姿,狂傲不可一世的姿態(tài),怕是錦都城都找不到第二個來吧?
“砰——”周圍的所有宮婢太監(jiān)直直的跪了下去,恭敬的行禮出聲,“見過建平郡主,郡主萬安!”
建平郡主……
郡主,萬安!萬……安?!
此刻,尉遲嘉才知道萬安的意思,她、她竟真的想毀了她?沒有絲毫的玩笑?
那插進(jìn)樁柱里的瑪瑙簪子,紅的似血,美的奪目,卻也帶著極致危險的冷冽。
她仿佛能想象到,那簪子刺進(jìn)她身體時,所流出來的血,是多么的熾熱紅烈,鉆心刻骨。
“嘭——”她再也撐不住了,身子軟了下去。
“嘉兒?!”尉遲箐大驚失色,“來人啊,六公主暈過去了,傳太醫(yī),快傳太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