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疑云
沉重的哀樂,莊嚴(yán)的悼詞,悲痛的氛圍,仿佛天都暗淡了下來,這就是葬禮,未亡人對逝者軀體做最后告別的儀式,葬的是軀,禮的是魂。
“到哪里去了...葬禮都開始了,她難道不是莊園里的人?”
秦問暗中四處觀望,尋找著剛剛的女子,但始終沒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最終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雖然不是莊園的人,但也了解了情況,死者是莊園之主,得了怪病,無藥可醫(yī),最終死在了病床上。她一共有三個孩子,兩男一女,其中的大哥接手了莊園和公司,成為了一家之主。
葬禮逐步進(jìn)行著,一切都有條不紊,直系親屬挨個致悼詞。但奇怪的是,死者的三個孩子里,只有二兒子和小女兒上了臺,表情還都風(fēng)輕云淡,老大更是連上都沒上,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一動不動。
“家庭關(guān)系不和睦啊...”
秦問看著擺在靈堂前的棺材,不由得嘆了口氣,有些同情。
“老師...你看...”
這時,山新突然拉了拉秦問的袖口,指了指死者直系親屬的坐席。
秦問順著看去,發(fā)現(xiàn)死者大兒子的旁邊,還坐著一個小姑娘,正抱著個小熊布偶,可能是大兒子的女兒,她靜靜的發(fā)著呆,好像在看著棺材。
那小女孩很漂亮,像個瓷娃娃,從側(cè)臉看去,眼睛璀璨的發(fā)光,難怪山新看的眼睛都直了。
“她?”
秦問一臉懵逼的看向山新,果然,這小子臉紅了,想跟那小姑娘交朋友...
“嘶...這場合..不大好吧...”
秦問尷尬的撓了撓頭,讓山新等等,自己會想辦法的。
“老師,到您了?!?p> “嗯,我去聊兩句?!?p> 這時,顧歌拍了拍趙伯的肩頭,后者直接站起,朝著講臺走了過去,不知道是不是秦問的錯覺,在故友的葬禮上,趙伯好像并不悲傷,反而眼神有點凜冽,和平常那副慈祥老伯伯的形象大相徑庭。
“我是她的老朋友了,我們在同一個地方工作,都經(jīng)歷了悲傷的過去,也都重新振作,為了一個偉大目標(biāo)而奮斗過?,F(xiàn)在,她睡著了,在經(jīng)歷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之后,我由衷的希望,她能睡個好覺?!?p> 趙伯的演講并算不上深刻,但卻簡單直白的介紹了兩人的關(guān)系,也表達(dá)了自己的遺憾。聽上去沒什么問題,但死者的大兒子卻是冷笑連連。
話音落下,趙伯緩緩走下了講臺,顧歌迎了上去,將其扶回了位置上。
葬禮按部就班的進(jìn)行著,直到幾小時后才結(jié)束,最終死者的棺材被靈車接走,而其他人也逐漸散場。
秦問正打算去問問趙伯這里的情況,結(jié)果死者的大兒子突然走來,和趙伯攀談了起來,只是火藥味有點重。
“沒想到啊,趙伯賢,你竟然會來,怎么?不當(dāng)老師了?是來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死了嗎?現(xiàn)在放心了?”
大兒子名叫黎岳,看上去四五十歲了,眼神不怒自威,很有壓迫力,而那個抱著小熊布偶的女生則是拉著黎岳的衣角,有點唯唯諾諾的走來。
“黎岳....”
趙伯看著黎岳,也是沒什么好臉色,滿滿的敵意,有點針鋒相對的意思,但卻很快整理好了表情,恢復(fù)了一貫和藹的樣子。
“當(dāng)然不是了,我只是來見見我的老朋友,雖然我們很多地方意見不和,但終究是共事過的,她經(jīng)歷這種事情,我自然是要來看兩眼,順便....幫她解決一些問題?!?p> “你什么意思...這里沒什么問題需要解決,即使有,也輪不上你?!?p> 黎岳將自己的女兒往身后推了推,似乎是想讓她離趙伯遠(yuǎn)點。
而山新則是在旁邊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小女孩,小女孩也注意到了山新,竟然可愛的笑了起來,還沖他揮了揮手,這可把山新激動壞了,臉紅的快爆開,害羞的躲在了秦問的身后。
“年輕人,話別說這么死?!?p> 趙伯笑了笑,比黎岳沉穩(wěn)的多,他沖著秦問幾人招手示意,秦問了然,帶頭走了過去。
“這位是秦問,我見識過他的本事,是個好手,就讓他留在這里幫你吧,相信會有所幫助。”
趙伯微笑的看了看秦問,秦問點了點頭,沖著黎岳友好的伸出了手。
“你好黎先生,我叫秦問,是一家驅(qū)魔事務(wù)所的老板?!?p> 秦問已經(jīng)表達(dá)了善意,然而黎岳卻連正眼都沒看他一眼,慘遭無視。
“你趙伯賢會有這么好的心?”
黎岳冷笑連連,但面對質(zhì)疑,趙伯古井無波,依舊保持著微笑。
“年輕人,以你現(xiàn)在的處境,對我有敵意可以理解,但我推薦的人的確是你現(xiàn)在最需要的不二之選!你可以去調(diào)查一下他,我相信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我不是你的敵人?!?p> 趙伯笑臉盈盈,黎岳滿臉戒備,似乎在斟酌。
“亦或者...你可以從門外那群不知道是誰叫來的知名人士來代替秦問,替你處理這件事,那得到的結(jié)果無非就是你們那點事情被搞得人盡皆知,或毀于一旦,你說呢?”
見黎岳動搖,趙伯趕緊補充。
而秦問幾人完全不明白趙伯在說什么,就連顧歌也一樣,聽得不明所以,但黎岳卻是更沉默了。
看著趙伯那副游刃有余的樣子,秦問不由得開始懷疑,趙伯究竟是什么人?
他看過顧歌的記憶,那時的趙伯只是一個老師,這毋庸置疑,但問題也在這里。老師這個職業(yè)雖然神圣,但卻并非高薪職業(yè),區(qū)區(qū)一位老師,是怎么做到手下好幾棟房的?即使忽略那些,那身為堂堂知名制藥公司老板的黎岳,又為何會如此敵視他?
一個知名公司的老板,一個年歲已高還喜歡和大媽搓麻將的老師,兩者的身份應(yīng)該完全不會有交集才對,然而此時黎岳卻看上去很忌憚趙伯。而且趙伯的城府和壓迫力甚至更勝對方一籌,這就有些令人深思了。
“哼,姑且信你,若是這幫人給我惹了事...我不會饒了你的。”
“呵呵,請便?!?p> 趙伯笑了笑,轉(zhuǎn)頭就走,還不忘給顧歌留了句話。
“小顧,你就跟著秦老板幫忙吧,有事了再聯(lián)系我?!?p> 趙伯揮了揮手,頭也不回的就走了,秦問都不知道他對自己哪來的信心。
“黎川,你去查查這個叫秦問的,如果符合標(biāo)準(zhǔn)就告訴我,然后讓外面那群鬧事的都給我滾蛋!就說已經(jīng)雇好人了!”
黎岳此時心情很差,外面吵雜的人群讓他心情煩躁。
而這個叫黎川的就是黎岳的弟弟,死者的二兒子,此時正一臉不爽的看著自己的哥哥。
“切,知道了,大!哥!”
黎川看上去是個刺頭,很不安分,大哥兩個字說的格外的重,仿佛在挑釁,但黎岳瞪了他一眼,即使不爽還是扭頭去辦事了。
過了幾分鐘,黎川就雙手插兜回來了,腋下還夾了一個文件夾。
“整理出來了,自己看吧?!?p> 他將文件夾直接扔給了黎岳,然后扭頭就走,黎岳看他的眼神深邃了一些,但最終沒說什么,只是打開文件夾翻了翻,然后看向了秦問幾人。而站在最后面的小蔣,則是讓他多看了幾眼。
“不錯,你們沒什么名氣,符合我的要求,至于本事...呵,最好別讓我失望?!?p> 黎岳對秦問幾人沒有一點好感,就連話都是滿滿譏諷的味道。而秦問則是眉頭一皺,好家伙,沒名氣就罷了,還說的這么直白。
“黎溪,你安排這幾個人住宿,糯糯,跟爸爸走?!?p> 男子轉(zhuǎn)頭牽著小女孩離開,而小女孩竟然還回頭給山新?lián)]了揮手以示告別,山新則是受寵若驚,直接僵住了,也硬邦邦的抬起了胳膊揮來揮去,對方都走沒影兒了還沒放下。
緊接著,死者三個孩子中的小女兒來了,她叫黎溪,畫著淡妝,滿臉善意的微笑。
“幾位,跟我來吧,我?guī)銈內(nèi)プ〉牡胤?。?p> 她態(tài)度比她的兩個哥哥好了不知多少,甚至還蹲下要揉了揉山新的小西瓜頭。
“誒呀~好可愛的小男孩。”
秦問點了點頭,謝過了黎溪,跟著她往客房走去。
“我哥哥們脾氣有些怪,不要介意,其實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只是最近經(jīng)歷了太多的事情,情緒才比較敏感的?!?p> “嗯,我理解,請問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呢?”
“哎,這個問題...就需要你們自己去調(diào)查了,這也是我們?yōu)槭裁垂湍銈儼 !?p> 秦問簡單的和黎溪聊了聊,想多知道點信息,但對方卻滴水不漏,不肯透漏半點,秦問也只好作罷。
幾分鐘后,眾人被帶到了客房,分別被分配了房間,秦問和山新住在一起,顧歌一間,小蔣一間。每間客房都十分的豪華,就快將“財大氣粗”四個字刻在墻上了。
“現(xiàn)在還是早上,各位可以隨意外出調(diào)查,最近我們這邊有些不好的傳聞,因此夜晚最好不要出門哦,否則出了事情我們概不負(fù)責(zé),調(diào)查時間放在早上最好。”
黎溪笑臉盈盈,囑咐了必要的事情。
“好,請問可以安排一個人帶著我們熟悉一下莊園么,這里太大,我們自己來回摸索恐怕效率不高。”
秦問提出的要求很合理,然而黎溪卻果斷的拒絕了。
“很抱歉,我們最近事情太多了,人手很緊張,實在沒有多余的人能給各位當(dāng)導(dǎo)游了?!?p> 拒絕秦問后,黎溪果斷離開,秦問瞇了瞇眼,感覺不太對勁。
他本以為這個女人可能是唯一比較好說話的,但事實似乎并不是這樣,她和她兩個哥哥一樣,對自己這群人根本沒有好感。
秦問嘆了口氣,招呼來了顧歌和小蔣,討論了起來。
“你們怎么看?”
“我覺得那個黎岳有點問題,自己母親去世了好像一點都不難過。”
小蔣說出了一個淺顯的問題,但這并不是秦問想聽的,他回頭看向顧歌。
顧歌不愧從小就品學(xué)兼優(yōu),腦子轉(zhuǎn)的很快,他皺眉看著秦問,臉色很復(fù)雜。
“我覺得...他們好像在刻意隱藏什么,或者說,他們根本不想讓我們解決問題...”
山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回味著剛剛小女孩的笑容,一臉滿足,而秦問則是滿臉愁容。
他點了點頭,同意顧歌的話。
“是啊...門外那么多名聲很響的團隊不要,卻接受了我們,而且連最基本的幫助都不提供....”
秦問越想越有問題,這完全不像是想要解決問題的樣子。
而且關(guān)于趙伯他也有不少疑問,但是卻并不打算問顧歌,因為對方看上去就和他一樣疑惑。事實也的確如此,顧歌從未見過這樣的趙伯,也無法理解他和黎岳說的那些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現(xiàn)狀一籌莫展,完全沒有線索,更不知從何開始,更離譜的是就連委托他們的人本身都沒什么積極性。
想到這里,秦問深深的嘆了口氣。
“這次任務(wù)...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