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勻懶洋洋地靠在樹干上,路燈下,他的皮膚很白,仿佛在發(fā)光。臉上和眉間,飄浮著灰色的煙霧。
陸勻修長的手指夾著煙,在身體一側(cè)彈了彈,抖落煙灰。他的嗓音低而沉:“有什么事?”
眼看著女生滿臉的含羞帶怯,但始終不肯說話,陸勻有點不耐煩了。
“沒事的話我走了?!?p> “等一下,陸、陸同學(xué),能和你做個朋友嗎?”
陸勻沒說話,忽然輕聲‘嘖’了一聲,把煙掐滅了,扔進旁邊的垃圾桶里。
“都上大學(xué)了,表白還用高中生那一套嗎?”
舒小葵在心里默默為女生同情了三秒。她在湖邊找了塊石凳坐著,沒過一會就受不了了。夏夜的湖邊蚊子巨多,舒小葵被咬得抓耳撓腮。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輕微的啜泣聲,從她背后跑了過去。
原以為是情侶幽會,沒想到是女方單方面表白現(xiàn)場。
舒小葵又拍了一分鐘蚊子,想著男生應(yīng)該走了,才蹦跶著回到石子路上。
結(jié)果那位大一新生還在,站在桂花樹邊低頭玩手機。
舒小葵剛撞見了人家拒絕女生的畫面,再聯(lián)想此時夜黑風(fēng)高,湖泊對面情侶坡情意綿綿,陡然覺得氛圍有些尷尬起來。
還是先走為妙。
她加快了腳步,目光直視,悶頭往前走。
“喂。”
嗓音清冷而低,很性感。
舒小葵腳步一頓,走得飛快。然后,前面出現(xiàn)了一堵塑料墻。
舒小葵:這里什么時候開始修路了,她怎么一點都不知道!
前方黑乎乎的,湖邊的說話聲隔得老遠(yuǎn),模模糊糊的,聽不真切。對比之前,陸勻的聲音清晰得仿佛就在頭頂。
“學(xué)姐,物理實驗樓怎么走?”
昏黃的路燈下,陸勻就站在她前面,雪白的臉上一臉?biāo)菩Ψ切Α?p> 這兩天多虧薛寶的福,舒小葵多少知道了些陸勻的基本情況。
物理學(xué)院的大一新生,長了一張疑似混血的臉,高中在英國貴族學(xué)校念的,全獎進的T大。據(jù)說物理和數(shù)學(xué)非常牛逼,拿世界頂尖物理競賽獎的那種水平。
“穿過月落湖和情人坡,沿著左邊的小路一直往前走到大路……”舒小葵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她看到了陸勻臉上戲謔的笑容。
他在耍她。
舒小葵覺得莫名其妙,她氣性也上來了,就站在那里,瞪著眼睛倔強地和他對視。
三秒后,她敗下陣來,有點臉紅。
這家伙,眼睛太勾人了,她受不了。
……
“謝謝啊,學(xué)姐?!标憚驘o所謂地笑了笑,笑意卻沒有抵達眼睛。他吊兒郎當(dāng)?shù)爻嫘】麚P了揚手,往月落湖的方向走去。
舒小葵瞪著他的背影。陸勻個子很高,走路時背挺得很直,寬肩窄腰,背影十分賞心悅目。
就是有點兇,還有點欠打。
舒小葵腹誹著,邊撓著胳膊上的蚊子包,邊往圖書館走去。
*
“小葵,小葵,醒醒,口水流到本子上了!”
舒小葵睜開眼睛,果然快速看了眼手下的筆記本。幸好,上面雪白如新,不僅沒有口水的痕跡,也沒有字體的痕跡。
“哈哈哈哈哈,小葵你怎么這么萌。”薛寶哈哈大笑,伸手去捏舒小葵軟糯白嫩的臉?!斑怼駝倓兊碾u蛋一樣,又滑又嫩……”
舒小葵拍開她的手:“你別說的這么色·情好不好?”
薛寶繼續(xù)捏啊捏。舒小葵對朋友的脾氣好,生氣也常常是色厲內(nèi)荏,沒過一會就軟軟的了。她的長相也十分軟萌,白皙小巧的巴掌臉,自帶臥蠶的大眼睛,給人的印象相當(dāng)純潔無辜。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舒小葵內(nèi)心住著一匹老色狼。
“下課我們?nèi)コ曰疱伆?!叫上方嘉信一起。?p> “吃火鍋,很OK。帶上方嘉信,很不OK?!笔嫘】f。
薛寶抗議:“為什么?還怕我們吃了方嘉信不成?”
舒小葵很認(rèn)真的說:“我怕他吃了你們。”
薛寶:“……”
“開玩笑的。阿信冰清玉潔,我怕他被你們玷污了?!?p> 薛寶:“…………”
*
T大的醫(yī)學(xué)系也是王牌專業(yè),國內(nèi)排名前三。醫(yī)學(xué)院大樓格外恢宏氣派。通宵熬夜是醫(yī)學(xué)生的日常。快11點了,醫(yī)學(xué)院依舊燈火通明,每層樓的都有亮著燈的房間。
舒小葵和薛寶火鍋吃撐了,在校園里緩緩散步消食。
“都到門口了,不上去慰問一下?”
舒小葵無言地看著她:“就知道你還惦記著方嘉信?!?p> “帥的人我都惦記?!?p> “生猛如你,薛小寶同學(xué),在下佩服?!?p> 兩人說話間,醫(yī)學(xué)院門口,一個高瘦的男生從里面拉開玻璃門,走了出來。
男生穿著淡藍(lán)色的細(xì)條紋襯衫和黑色長褲,身形清雋修長。他走路時背挺得很直,像一棵月光下的樹。
“白月光在照耀
你才想起他的好
朱砂痣久難消
你是否能知道。”
薛寶忽然輕輕哼起歌來。末了,她看著方嘉信的背影,自顧自問了一句:“方嘉信得是多少女生的白月光啊?!?p> 舒小葵聳聳肩,表示不知道。
如果她對方嘉信感興趣,憑借著十多年的交情,她肯定第一個把方嘉信這顆菜給拱了。
但方嘉信長得太‘冰清玉潔’,跟仙人似的。她看到就想起曾經(jīng)被他逼著學(xué)數(shù)學(xué)的恐懼,頓時什么壞念頭都沒了,無欲無求。
說起欲求,舒小葵忽然想起了陸勻。
那截白皙勁瘦的腰腹,有力的肌理起伏,那清晰分明的人魚線……舒小葵忽然感到鼻腔熱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