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再遇困難
付七言自從一頭扎進開溝挖渠的工作中,便極少回王城,偶然軍中有要事才會快馬加鞭的趕回去一趟,其他時間處處可見她在施工現(xiàn)場穿梭的身影,從一個對水利不甚了解的新手到一個精通的高手,這其中下了多大的苦,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她很快變得瘦了,也黑了,一個姑娘家,對自己的身體如此折磨,實在讓人心疼,每當屬下好心給她加餐,偷偷獵來野味放在她桌案上時,她幾乎不曾吃過一口,全都分給了年幼的孩子。
這些點點滴滴的細節(jié),讓她在百姓心中變得高大偉岸,像是天女下凡都不為過。連那個一直同她格格不入的王康安如今也對她畢恭畢敬,儼然已被她深深折服。
整整五個月的時間在這樣的繁忙和勞碌中眨眼間就過了,那些開鑿出的水道已經(jīng)成了完整的輪廓,付七言逡巡的時候,看著這樣的成果由心底而發(fā)出一種慰嘆,那是二十多萬大齊百姓用血淚鑄造的結果,這也是為子子孫孫留下的寶貴財富。
“大人!大人!”她正愣著出神,遠處有人的喊聲驚醒了她的思考,扭頭看見王康安急急慌慌的跑,還險些被腳底的石頭絆倒。
這個博學多識的青年才俊在日復一日的操勞下,又黑又瘦,在越來越多的相處中,付七言對他更為器重,并相信他將來能在官場有一立足之地。
“何事這么慌?”她問道。
“大人”王康安氣喘吁吁的順了口氣,急急回道:“九山那里,出了問題,鑿...鑿不動...”
建造溝渠以來,逢山開路,遇水搭橋,遇到大大小小的問題數(shù)百件,還從未遇到過挖不動的山,眼看大功告成,竟然遇到這等邪門的事。
“走!去看看!”付七言催促著,當即跑起來,隨便取來一匹馬,揚鞭趕了過去。
九山是連接渠道的最后一座山,之所起成為九山,是因為它大大小小的山有九座,連綿起伏,但越過它便是一望無際的原野。
開山是整個工程中最繁瑣的一個階段,付七言在其中盡量去避開山脈,哪怕彎繞一些,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才會令人轟開大山,將那渠引出來,這九山便是萬萬繞不開的其中之一。
當她趕到的時候,正聽到一聲“砰!“的震天響,接著是滾滾狼煙直上云霄,但底下圍的密密麻麻的人,各個漲紅了臉,這已經(jīng)是第三只炸管,平時開山的時候,只要一只就能炸出洞,他們便能接著深挖,今兒這是怎么了?炸了半天,除了草禿了,竟是沒有任何縫隙。
“怎么樣?”有人見付七言來了,忙給她讓過一條道。
當她走近時,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有草燒焦的痕跡。她用鏟子挖了挖,竟也是硬如鋼鐵一般。怪事怪事,還從來沒遇到這么堅硬的山。
“大人,這山到底是什么長成的,怎么會這么硬?”王康安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山頂,奇道:“高倒是不高,咱就是奈何不了它?!?p> 付七言凝神細思片刻,在她的印象中,的確不曾見過這樣的山,為了更深入的探索,她扶著凸起的石頭,三兩步爬了上去。登至山頂?shù)臅r候,她更為詫異,下面長得那些細細密密的小草,但是從半山腰往上確實那種粗壯的大草,且是零零散散的布在上面,離遠還真看不出來。
“你看這些?!彼蛞黄鹋郎蟻淼耐蹩蛋舱姓惺?,將新發(fā)現(xiàn)如實說出,“一定是這石頭怪異,你再看這些草的根,極淺,一拔就掉?!彼樖殖断乱桓购敛毁M力。
“我曾在一本書上見過這種草?!蓖蹩蛋部闯隽诵┰S端倪,只是許多年的閱覽,此刻已經(jīng)有些模糊,他想了一陣,道:“若我沒有記錯的話,該是這石頭里含有一種物質,極為特殊,人為無法將它破壞?!?p> 聽他這么說,付七言來了興致,忙問:“那可有什么破解的辦法?”
王康安皺著沒有細細想了半天,終是搖了搖頭。書上并未說明破解的方法。
望著連綿的高山,兩人陷入了沉思,此處雖不說九座山都要開,但至少有四座要將渠引出去,若是解決不了當下的問題,水源恐怕就是要斷流在此處,功虧一簣。
“不行!”付七言揉揉發(fā)酸的眼睛,“我去找人,暫且只能將希望寄予他身上了。”她匆匆安排了幾句,只告知王康安明日午時能趕回來,便頭也不回的下了山去。
天已經(jīng)籠罩上朦朧的黑色,付七言一夾馬肚,也顧不得喝上一口水,撐著饑餓的肚子就飛奔出去,所有過路的人連招呼還沒打上的時候便已經(jīng)看不見人影。
翌日,一輛簡易的雙馬馬車飛一般的駛來,駕車的人白衣墨發(fā)隨風飛舞,她將鞭子甩著,馬兒在她的手中像打了雞血,一路狂奔。
九山下的勞工們已經(jīng)念念叨叨一早上,為停滯下來的工作暗暗懊惱,王康安不住的勸告他們,“等大人回來就好了?!?p> 于是在看到付七言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睛都亮起一束光。
“太公,到了?!备镀哐苑€(wěn)穩(wěn)將馬車停住,掀開簾子,將頭探進去,伸出手要扶住里面的人。
老爺子這才緩過神,慢悠悠的下了馬車,在腳踩在地上的那一刻,沉沉嘆了口氣,“哎呦,以后老夫可再不敢讓你駕車了,差點魂都丟了。”
付七言摻著他,憨憨的一笑,紅著臉道歉道:“抱歉抱歉,這交期迫在眉睫,我...我一時也沒把控住...”
“哈哈?!被ㄌ鲱^大笑道:“你瞧你這豪爽的額性子,不扭捏!”
“走吧,咱們去看看!”花太公率先邁開了步子,沖進了人群中。他也不說話,只將那山上下左右細細看了一番,招了幾個身高馬大的人,“你們,爬高點,把這外面的一層草鏟掉?!?p> 眾人不解,只好跟著照做。
最神奇的事發(fā)生了,在那些草陸陸續(xù)續(xù)被鏟除之后,只是外面薄薄的一層,緊接著就露出了里面灰白的石頭塊,很大的一塊塊石頭連接起來,只能看到那些不起眼的縫隙。
“將這些石頭沿著縫隙扒下來!”
在場的人驚呼出聲,付七言和王康安兩個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連連對花太公鞠躬作揖,兩個年輕人,到底是承認了自己的淺薄。
“太公,這...這是..”
花太公神秘兮兮的一笑,道:“這種石頭成為塊石,堅硬無比,石頭都是巨大的塊狀,也怪不得你們不識得,這在中原地區(qū)可不常見。”
“您要早些告知,也不必將您這么遠的請過來了,還白白糟了一路的罪?!备镀哐愿卸鞯耐乱矁染沃?。
“哎呀?!备镀哐猿3Hセㄌ抢铮粊矶?,兩人成了忘年之交,言談之間也像朋友一般親切,花太公當即笑道:“老夫主要也想瞧瞧你這水工辦得如何?!彼南峦?,整個溝渠已成型,只靜靜的等待黃河水的浸潤,連連感慨道:“小七言啊小七言,老夫可真是對你刮目相看?!?p> 得到尊敬之人的夸贊,比真金白銀來的更要舒服,付七言當即回道:“那是師父教導有方?!?p> 只這一句,花太公樂的合不攏嘴,由衷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