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神秘兮兮的話語,不禁讓陳宿心中一動。
這廝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不正經(jīng),坑蒙拐騙的事也沒少做,但絕對是個人精,再加上一身幾近凝脈的修為,李府的古怪之處,自然瞞不過他的眼睛。
陳宿聞言,口中試探的問道:“噢!那不知柳道長,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貧道來到這李府之后,一直都在大堂內(nèi)做法事,根本沒時間去探查?!毙〉朗侩p手一擺,白凈的臉上,露出無奈之色。
“不過以貧道多年斬妖除魔的經(jīng)驗(yàn)來看,此地必有大兇之物,陳兄還是早點(diǎn)離開為妙!”
看著小道士一臉忌諱莫深的表情,陳宿心中頓時翻了一個白眼。
就憑你柳道長那點(diǎn)道行,真要出點(diǎn)什么事,誰救誰還不一定呢!
想到這里,陳宿略微一拱手:“既然道長都這么說了,陳某一介凡夫俗子,自當(dāng)從命!”
“嗯?。空f起這個,陳兄方才抓住貧道的那一手,簡直快如閃電,似乎并不簡單,莫非你……”
小道士摸著光滑的小下巴,圍著陳宿轉(zhuǎn)圈,仔細(xì)的打量著,神情有些疑惑。
見此,陳宿心中不由一緊,修行者的身份莫不是被他識破了?
“莫非你是一名練家子,江湖一流高手?。俊绷釉粗愃?,語氣十分的篤定,一副你已經(jīng)被貧道識破的表情。
“咳咳!……”
“柳道長,真是好眼力啊,陳某隱藏的如此之深,這都能被你識破,佩服,實(shí)在是佩服……”
聽到小道士的話,陳宿一愣,強(qiáng)忍著笑意,口中連連恭維道。
“呵呵,哪里哪里,雕蟲小技罷了,不值一提!”此時,小道士不知從何處尋來一把白拂塵,右手一揮,道人風(fēng)采盡顯無疑。
就在二人談?wù)撝H。
大堂靈樞附近,李家眾人跪在靈位前,面露悲色,幾位李家的女眷小聲的抽噎著,哭的是梨花帶雨,雙眸通紅。
“嗚嗚,老爺啊,你怎么就這走了……”
“老爺啊,小的還沒來得及報答您的知遇之恩哪……”
“父親,你在天之靈,一定要……一定要保佑我李家……”
“……”
生老病死,本就是世間恒古長存的定律,世人根本無法左右,只是當(dāng)它來臨之際,又有多少人能夠坦然面對,又有多少人在為它心傷?
陳宿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假若此生修行不成,也不知百年之后,是否有人會在自己的墳前哭泣!
以往嬉皮笑臉的小道士,似乎也被眼前這一幕所感染,變得有些沉默起來,烏黑發(fā)亮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就在陳宿剛踏出一步,準(zhǔn)備說些什么的時候。
砰!
大堂之外,一道瓷器爆裂的聲音傳來。
與此同時,一陣嘈雜叱罵聲也隨之響起。
“滾開,你們這群狗東西,竟然把凝香姑娘送給本少的美酒打翻,還敢攔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二少爺,您喝醉了,小的扶您回房歇息!”
“死開,本少才沒醉,趕緊拿開你的臟手……”
“少爺啊,這……”
“……”
一位身穿華服,滿身酒氣的年輕男子,搖搖晃晃的走進(jìn)靈堂,身后跟著幾位下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名醉酒的年輕男子從面容上看,與李恒竟有五分相似,再從那些下人口中的稱呼來看,此人郝然便是那李府二少爺,李庸。
陳宿還注意到,堂內(nèi)眾人見到李庸之時,臉上多多少少露出些許厭惡之色,哪怕李大總管也不例外!
這一發(fā)現(xiàn),不禁讓陳宿心中一陣訝然。
“呵呵,大哥,你怎么也在這里,快來陪兄弟喝幾杯!”李庸走進(jìn)大堂內(nèi)后,四處一望,迷迷糊糊的看到自家大哥,于是愣愣的問道。
啪!
“混賬東西,天天就知道喝酒,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李恒見到這不成器的弟弟,大怒之下,當(dāng)即起身,給了他一個響亮的大耳光。
一巴掌過后,陣陣劇痛襲來,李庸的酒似乎醒的差不多了,晃了晃暈沉沉的大腦,摸著紅腫的臉龐,定睛一看,顫聲說道:“大……大哥???”
“你還知道我是你大哥,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成何體統(tǒng),我李家的臉都快讓你給丟盡了!”李恒一甩衣袖,胸膛劇烈起伏,怒罵道。
“還愣著干嘛,還不趕緊滾下去,換一身衣服!”
俗話說,長兄如父。
近些年來,李老爺子身體不適,逐漸將家族事務(wù)移交李恒打理,此后,李恒在李家的威嚴(yán)越發(fā)強(qiáng)勢,作為親弟弟的李庸,也對這位大哥頗為畏懼!
此時的李庸就像斗敗的公雞一樣,一個激靈,低下頭顱,小聲應(yīng)道:“是!”
“還有你們幾個,也不好好看著少爺,等會下去,每人各領(lǐng)三十大板!”
身后幾位下人一聽,相互對視了一眼,臉色頓時一愁,唯唯諾諾的答道:“是,大少爺!”
說罷,扶著李庸走出大堂。
呼!——
李庸走了之后。
李恒呼出一口氣,朝著陳宿和小道士二人一拱手,嘆聲說道:“家父過世之后,舍弟性情越發(fā)驕狂,如今更是做出此等敗壞門風(fēng)的丑事,真是讓兩位見笑了!”
陳宿二人相互對視一眼,當(dāng)即連道不敢,只是他們是如何想的,恐怕只有他們自己心里清楚。
誠然,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一個家族不管如何強(qiáng)盛,內(nèi)部多多少少都會存在幾只蛀蟲,這也是無法避免的事情,顯然這位李府二少爺便是如此。
只是李庸的做法確實(shí)令人鄙夷。
如今,李家老爺子尸骨未寒,頭七都尚未過去,在這守靈夜,作為李府二少爺?shù)乃?,不在靈堂吊唁,給老父親守靈,竟然跑去外面喝花酒!?
如此荒謬的行徑,簡直聞所未聞!
恐怕李老爺子九泉之下得知,也不能瞑目吧?
陳宿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一件事,李元忠口中的那名風(fēng)水高人,似乎就是李庸找來的,也不知這二者是否有關(guān)聯(lián)!
“李大少爺,時候也不早了,鎮(zhèn)釘也該開始了。”陳宿看了看夜色,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更天了,確實(shí)不早了。
“好,那就拜托小陳師傅了?!崩詈泓c(diǎn)點(diǎn)頭,神情肅穆。
陳宿臉色淡然,走到靈樞旁邊,從包袱內(nèi)取出一柄大鐵錘,以及七顆大黑釘。
手持鐵錘與長釘,陳宿的目光看向靈棺之內(nèi)。
李老爺子的尸身,靜靜的躺在棺內(nèi),身穿黑色壽衣,枯瘦的雙手疊放在腹部之上,干癟的臉上,露出安詳?shù)男θ?,看起來,眼前這位老人,仿佛只是睡著了一般!
咦!
不知為何,陳宿的瞳孔猛然一縮,渾身的汗毛頓時炸起,心頭無端端掠過一絲涼意,身體本能的向后退了兩步。
那種古怪的感覺來的莫名其妙,等他反應(yīng)過來之時,卻又是無跡可尋。
“剛才那是錯覺嗎?”陳宿喃喃自語,臉上有些陰晴不定。
“陳兄,你這是怎么了,滿頭大汗的!?”一旁的小道士眼尖,很快就注意到陳宿的異樣,眉頭一皺,有些疑惑的問道。
柳道長這話一出,靈堂內(nèi)的眾人紛紛看著陳宿,臉上也露出幾分驚疑之色。
陳宿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搖了搖頭,朝著眾人示意道:“呵呵,沒事,可能是昨晚沒休息好,方才有些乏力了。”
說話間,陳宿遠(yuǎn)轉(zhuǎn)體內(nèi)的氣脈,望氣術(shù)在剎那間施展開來,籠罩眼前的靈樞。
唰!
一個呼吸的時間過去后,陳宿眼中的琥珀色光華,緩緩熄滅,他并未察覺到任何異常!
奇怪了,難道是最近離奇的事情見多了,搞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
想到這里,陳宿對著李恒說道:“李少爺,我們繼續(xù)吧!”
李恒反應(yīng)過來,點(diǎn)點(diǎn)頭,抬起雙手,準(zhǔn)備配合陳宿將棺蓋合上。
“等一等!”李庸的聲音從靈堂外出來,此時的李府二少爺,身穿一身麻衣,大步走入靈堂。
“大哥啊,不是我說你,這種事不應(yīng)該由我李家人來做才合適嘛,何時輪到一個外人!?”李庸指著陳宿,神色十分的倨傲。
李恒一聽這話,眉頭一皺,正要開口訓(xùn)斥。
“無妨,李少爺,就讓他來吧!”陳宿讓開位置,開口說道,他不屑與此等紈绔爭論。
陳宿這話一出,李庸顯得更加得意,走過陳宿身旁之時,還用不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磨蹭了半天之后。
咔嚓一聲!
棺蓋合上了。
不得不說,陳宿打造的這副棺材,手藝確實(shí)不錯,棺蓋合上之后,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摹?p> 蓋棺儀式進(jìn)行到這里,接下來便是鎮(zhèn)釘。
陳宿看了一眼李恒,朝他示意之后,堂內(nèi)眾人齊齊大聲喝道:“躲釘!”。
躲釘?shù)囊馑?,就是在提醒亡者,躲開即將釘入館內(nèi)的長釘,不要被誤傷到!
話音剛落,陳宿便拿起地上的四枚壽釘,對準(zhǔn)靈樞上的四個方位,一錘定音。
嘭!嘭!嘭!嘭!
長釘深深的沒入棺木之內(nèi)。
“躲釘!”
又是一陣喊聲過后。
陳宿的動作又快又穩(wěn),剩下的三根長釘按照左二右一的規(guī)矩,一一釘入棺側(cè)。
仔細(xì)觀察的話,便會發(fā)現(xiàn),其中一顆釘子尚有一半露在外面,并未被釘死!
這半根長釘是留給子孫釘?shù)?,古人做事從不做絕,老祖宗會留下幾分地給子孫耕,留下半根釘給子孫釘,這里面蘊(yùn)含著人丁興旺,后繼有人的意思。
正因如此,棺材釘又被稱為子孫釘!
現(xiàn)如今,七顆棺材釘皆已入棺,鎮(zhèn)釘儀式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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