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入睡的鄭村長一家,突然聽到門外“砰”的一聲響,連忙提著油燈跑出來查看。
“這特么誰呀?”
這是鄭村長看到腳邊尸體時的第一反應(yīng)。
“死也太慘了,估計連他親爹都認(rèn)不出來了?!?p> 這是他的第二反應(yīng)。
“兒啊~”
鄭村長嚎叫著撲在尸體上,他終于從沾滿血泥的衣著辨認(rèn)出這堆爛肉,哭得那叫一個凄慘和絕望。
“天殺的,這是誰干的?”
“我的歡兒~,弟弟~”
頓時,院子里哭喊聲響起一片,悲傷的氛圍瞬間拉滿。
“你是何人?是你殺了我兒?”
鄭村長眼眶通紅的抬起頭,目光直接掠過前方體型威猛的計樂寶,落在了瘦弱的計墨身上,臉上的皺紋如蜈蚣般不斷扭動。
老來得子,平時含在嘴里都怕化,如今落得這副慘狀,叫他如何不憤怒,如何不悲痛。
“對,是我干的?!?p> 計墨淡定點頭,大方承認(rèn)。
“好……好大的膽子?!?p> 鄭村長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捂著胸口恐嚇道:“敢在我云霧村行兇,你是跑不掉的,只要我一聲令下,全村幾百村民就能將你碎尸萬段?!?p> “哦?!?p> 計墨渾然不在意的樣子,把眼前的一家老小氣得直咬牙,但還拿他沒什么辦法。
正在這時,院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鄭村長踮腳眺望,只見不少村民正向這里匯聚而來,頓時面色大喜。
“你完了,你完了?!?p> 他拿起拐杖擺出防御姿勢,隨即帶著妻女抱上兒子尸體,小心的繞開計墨兩人,順利的來到了院門口。
“大家聽著,此人便是那妖魔所化?!?p> 看到村民已經(jīng)聚集得差不多,鄭村長先來了一個賊喊抓賊,然后神情悲憤說道:“剛才我好言相商,未曾想這妖魔毫無人性,我兒憤怒之下理論了幾句就慘遭毒手?!?p> 說完便將兒子的尸體展示在村民們面前,頓時黑壓壓的人頭湊了過來,可又立馬嚇得縮了回去。
“這……這是鄭歡?怎么看著像被野豬啃過一樣?”
“應(yīng)該是吧,你看那顆掉出來的眼珠子,上面是不是長了一個疙瘩,我記得很清楚,準(zhǔn)沒錯?!?p> “太慘了,看的我都想吐了,嘔~!”
……
身旁的議論聲讓鄭村長臉色很不好看,強(qiáng)忍著怒氣高呼道:“大家不要怕,咱們?nèi)硕唷?p> 可他話還未說完,忽然感覺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勁,疑惑的轉(zhuǎn)過頭,只見幾個看著有些眼熟身影,正緩緩從人群中走出。
“仙……仙長?!?p> 鄭村長猛然打一個激靈,他確定自己沒記錯,領(lǐng)頭那人雖然腦袋禿了,但那張磕磣的臉給他的印象太過深刻,尤其是和身旁的兩位仙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誰是妖魔?”
計鐘秀冷冷的注視對方,要不是為了挽回家族的形象,他早過來把這貨給超度了。
“我……我……”
鄭村長神色慌亂,狠狠的掐了掐大腿讓自己冷靜下來后,強(qiáng)行露出一副驚喜的表情:
“我就知道仙長不會拋下我們不管,可算把您給盼來了?!?p> 說完又指向院子里已經(jīng)搭起桌椅,喝上早茶的計墨二人:“眼下妖魔猖狂,還請仙長出手?!?p> “還特么給老子裝?!?p> 計鐘秀實在沒忍住,一巴掌扇了過去:“敢栽贓我計家的人是妖魔?”
“計……計家的人?”
鄭村長懵了,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爬起身吐掉嘴里的幾顆爛牙,擺手解釋:“誤會,都是誤會,還請恕小老兒人老眼花,沒認(rèn)出是仙長尊駕,這真是……”
“聒噪!”
計墨不耐煩的走上前,拿出一顆黑色的珠子,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捏碎。
“我的靈石。”
計清靈心痛間,一團(tuán)黑霧從碎裂的珠子中涌出,隨后化為一個人形,一張慘白的臉若影若現(xiàn)。
“鬼?。 ?p> 村民們驚叫著一哄而散,跑得遠(yuǎn)遠(yuǎn)的,但又不愿離去。
“咣!”
張二狗手中的柴刀掉落,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著:“倩兒,是我的倩兒?!?p> “知女莫若父。”
計墨感嘆了一聲,張倩是他在來的路上,用靈識探入珠子內(nèi)部時意外發(fā)現(xiàn)的。
張二狗一眼就認(rèn)出了女兒,想要上前抱住,可卻抱了個空,反而沾染了黑霧,導(dǎo)致渾身虛弱癱軟倒地。
“女兒都是爹的小心肝。”
計鐘秀感同身受,連忙抬手?jǐn)r住了還想上前的張二狗,普通人沾多了怨氣,可是會丟掉性命。
“鄭歡要吃我……”
張倩眼神空洞,嘴中不停的喃喃著這句話。
“這……”
鄭村長咽了咽口水,害怕的后退了幾步,隨即心思急轉(zhuǎn),本著死不承認(rèn)的原則,一腳踢向兒子的尸體,大罵道:
“逆子,沒想到你就是那害人的妖魔,今日我便要行那大義滅親之舉。”
說完就撿起地上的柴刀,砍下了自己親兒子的腦袋,可謂是將快、準(zhǔn)、狠發(fā)揮到了極致。
“誅殺妖魔,人人有責(zé)?!?p> 鄭村長一手舉刀,一手抓著自己兒子的腦袋,像極了造反的土匪頭子。
這一“大義凜然”的舉動,把所有人都看懵了。
“真他娘的是個人才?!?p> 計墨愣了半響,才憋出一句話。
“子之罪,父之過,請仙長責(zé)罰?!?p> 鄭村長一把跪倒在計鐘秀面前,還不忘補充道:“仙長不用顧及什么不知者無罪之詞?!?p> “呃……”
計鐘秀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么好,你個狗東西做得這么絕,搞得我都下不去手了。
“鄭村長,言重了。”
計墨笑嘻嘻的走過來,面向村民們大聲說道:“村長不顧喪子之痛,也要還大家一個公道,實在是令人敬佩,我們還怎么忍心責(zé)備呢?!?p> 計清靈不解,心想這老頭說不定還值幾點修為值呢,她剛要說些什么的時候,卻被姐姐抓住衣角搖頭阻止。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鄭村長強(qiáng)笑著低下頭,眼中布滿了怨恨,看來自己“滅子證道”的名頭是跑不掉了。
“好了,妖魔已滅,大家回去睡個安穩(wěn)覺吧?!?p> 計墨揮了揮手,村民們連連感激后散去。
“求仙長救救我女兒。”
張二狗看著女兒的樣子心如刀割,跪在地上磕得頭破血流。
“人死不能復(fù)生,請節(jié)哀?!?p> 計鐘秀嘆息的搖搖頭,走上前念動經(jīng)文,沒過多久,張倩身上纏繞的黑色怨氣全部散去。
“爹?!?p> 張倩頓時恢復(fù)了神志,想要撲進(jìn)爹爹的懷里,可兩人的身體卻交錯而過。
“倩兒,是爹沒用,爹對不起你?!?p> 張二狗淚流滿面,上前虛抱住女兒。
父女陰陽相隔的場景,瞬間觸動了不少人的心弦,計清芯抹了抹眼角,緊緊抱住想去研究鬼魂的妹妹。
“佛曰:你不如地獄,誰入地獄,秀兒,你能送他去輪回嗎?”
計墨能感受到張倩的魂體正在慢慢消散。
“老祖,我剛才試過了,無法超度?!?p> 計鐘秀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
計墨點點頭,他也就隨口一問,要是這孫子真有這實力,他才覺得意外。
魂魄因為特殊原因,七日之內(nèi)未入地府,停留于陽世遭到了侵染,便已失去了輪回的機(jī)會。
魂魄凡人不可查,準(zhǔn)確的來說張倩現(xiàn)在是一只鬼。
而最終等待她的只有三種結(jié)果:1,很快魂飛魄散;2,被人煉制成一個只知道殺戮的鬼仆;3機(jī)緣巧合下成為鬼修。
第一種自然不用多說,而第二種他不會,也不可能去做。
至于第三種,不說他沒有鬼修之法,就算有,時間上也來不及了,除非……能找到一個能蘊養(yǎng)魂魄的地方。
“二狗,帶她回家吧?!?p> 計墨上前拍了拍張二狗的肩膀,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