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中,一切都是靜的,連和風(fēng)都基本沒有,星辰也都沉默無聲地閃爍著。
“呼,呼。”突然靜眼中的青草被一陣風(fēng)帶的傾斜抖動,那是奔跑時的風(fēng)。
不知跑了多遠(yuǎn),不知跑了多久,甚至都不知道具體在哪個地方。落輝喘著氣,他都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能堅持這么久,仿佛身體麻木了一般,根本不知道體能的消耗情況。
他沒有回頭看過一眼,落輝知道一旦自己泄氣或者回頭就再也沒有繼續(xù)的可能了,這是最后的放手一搏。
雙眼一直緊盯著前方遠(yuǎn)處,不可能靠近的地平線,模糊的看不清楚。明知道不可能但就是憑著一股勁,一種不甘,他一定要拼上一把,就算明知道結(jié)局如何。
落輝其實此刻并不迷茫,他此刻心中有一個非常確切的目標(biāo),向命運(yùn)反抗,最后不屈的一搏。
但他也太沖動疏忽了,落輝根本沒有看到身后被他拉著奔跑的少女,紅紅的眼眶早就濕潤了,閃爍著淚花。
一路的狂奔,根本沒有任何喘息的機(jī)會。雨笙也早就感覺到體能不支了,但她并沒有在意。
雖然她沒落輝那樣著了魔一樣的執(zhí)念,但卻有另一種難受的感覺——心疼。
痛徹心扉。她知曉一切,她卻又不能說,她見他這樣,她卻又不能勸。
世間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錯誤變成美麗的錯誤,也許代價就是不可言說的悲傷吧。
管他們終究是跑不過的,蒼白的光幕已經(jīng)隱約出現(xiàn)在背后的地平線上,搜尋雖然緩慢,但也比他們奔跑的速度還要快上幾分。
這道光幕看似很雞肋,只有到光幕里面才能被掃描到,但正因為這種高度專一,它的精準(zhǔn)度高的驚人,一切隱藏?zé)o所遁形,這也是為何曉余要離開的原因。
這樣下去只會有一個結(jié)果,只不過是時間快慢的問題。
“咝!”落輝一咬牙,手中曉余所給的那個通信器經(jīng)過改造能夠檢測到探測器是否到來,裝置震動的愈發(fā)劇烈了,可他不想回頭看,至少絕對不能以這種方式回去,否則他可能就會被永久禁足,永遠(yuǎn)不能再見雨笙一面。
這一刻,落輝才這么清晰的感覺到雨笙一言一行,一顰一笑早已讓自己沉醉,她早已是自己心中最重要的東西。
“什么都不顧,只想帶你走!”
“但……”猛然間心頭一陣刺痛,落輝步伐一下被打亂,那是身體到了極限發(fā)出的最嚴(yán)厲的警告。
一手緊緊的抓住胸前的衣服,盡力想去克制那份刺痛感。
可,落輝會停下?艱難的向前幾乎是在挪動。但來自自然的阻撓,又豈是這么簡單?
“落……”終于看不下去了。雨笙剛開口一個字,落輝卻突然向腳下被絆了一下,一下絆倒重重摔在地上。
“落輝!”哭腔中帶著絲絲沙啞,焦急并著心碎。落輝一下渾身一震,眼神從迷茫漸漸聚光,仿佛一個剛被從迷夢中叫醒的人。
“呼!呼……”急促的呼吸聲瞬間充斥整個聽覺神經(jīng),胸口從來沒有這么難受過,同時膝部又傳來陣陣刺痛,此刻落輝猶如一條受傷并擱淺的魚,徹底失去了最后反抗的機(jī)會和力氣。
“嗚嗚嗚,落輝,落輝!”少女嗚咽的哭聲在落輝心中回蕩出了陣陣心痛,徹底刺激了他終于清醒了。
“雨笙?我……怎么了?!比缑叱跣眩鐗舫跤X。落輝大腦竟然有點兒發(fā)懵,一時間太多的負(fù)傷連能晶都無法立刻愈合,但無法磨滅的疼痛反而更能讓他清楚的認(rèn)識到現(xiàn)在的一切。
眼前是掠影一般重過了剛才的一切。落輝先是一愣,轉(zhuǎn)而又落寞了。
自己剛才怎么那么沖動,最主要的還是連累了她。
“落輝?!鄙倥氂械那辶辽ひ魩е耷坏穆曇?,雨笙見落輝這樣又不說話是真的擔(dān)心了,此時才看向那少女的蒼顏讓他驚慌而猝不及防。
梨花一枝春帶雨,淚綴蒼顏憔悴伊。兩道淚痕不干,兩眼漣漪流傳。輕咬著紅唇,神色悲戚,是神傷,是心碎,是憔悴。
落輝絕對沒有想到怎樣才能讓雨笙這樣一個陽光活潑的女孩兒哭成這樣,傷成這樣,簡直是罪!
“對不起,雨笙。別哭了?!崩潇o下來的落輝心中只立刻充滿了歉意。拍拍少女哭泣而發(fā)展的脊背,只端拂過少女柔順的長發(fā),勉強(qiáng)擠出那么一絲笑,縱使有些難看。“別哭了,再哭可就不好看了?!?p> 下一刻,他突然間安靜了,看這玩笑開完了,他也誤了,也看開了。
“呵呵?!弊旖青咂鹦Υ_有幾分苦澀,此刻落輝心中最大的遺憾只有自己對少女的隱瞞。
“對不起,雨笙?!甭漭x感覺現(xiàn)在自己實在沒有更多的話可以說了,“其實我向你隱瞞了很多事,其實……”
“不,你沒有!”雨笙一句話讓落輝直接蒙了,可卻見少女繼續(xù)哭著說。
“我知道,一切我都知道!那天跟你和曉余的談話,我都知道!你不該來這里的,確實這是違背世界規(guī)則的!錯誤終究是錯誤,終究會被糾正的?!?p> “落輝,其實我也瞞了你。對不起,但我也覺得你確實該回去了,在這個小小的錯誤還沒有完全無可挽回之前?!?p> “我知道你很心痛,很不甘。但你不是一直很理性嗎?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這兩個本該平行分隔的規(guī)則面前,你我都是那么的渺小?!?p> “完美從來都只是虛幻,兩全終究不會現(xiàn)實。”
說到這里,本來還有話可卻怎么也說不出來了??薜钠怀陕暎宦飞弦恢币詠?,她多少次想和他說,可萬語千言那么多話到現(xiàn)實卻說不出了。
落輝無言愣住,現(xiàn)在的他突然間覺得那道光幕來不來都不重要了。雨笙不繼續(xù)說下去也不重要了,點點淚珠滾落就勝過了外語前言。
“好吧,我明白了。謝謝,雨笙?!睕]想到到頭來雨笙竟比自己看的還清楚,而理智自己卻被感性左右,沖動了一時。
淚點止住了,雨笙終于聽到那聲音恢復(fù)了平常甚至更甚的溫柔,猝不及防的只覺一陣苦盡甘來的回甜。
下一瞬,立刻撲到落輝懷里,雙手緊緊地將他抱住,雨笙側(cè)頭抵在他的胸膛上,眼里掛著淚珠,卻勉強(qiáng)一笑。
“你的心回來了,真好。”此刻的她,笑的卻那般天真無邪。
落輝不說話了,他突然發(fā)現(xiàn)此刻這種安靜才是他心中最喜歡,最沉醉的。
這夜,這時,又是誰依偎了誰?
可落輝也看見,平靜的看著看,得清清楚楚。那一條“白線”已經(jīng)從天邊無限放大,越來越近,越來越像一道光幕。
千米時,他輕輕地扶著她的長發(fā),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心跳。
……
百米時,他感受到了那溫暖透過衣料,傳透發(fā)膚。而那兩顆心的跳動,也逐漸同步了。
……
十米時,他清晰地看到那道光幕掃過一棵棵青草,蒼白的冰冷可怕,抱著她的雙臂不知不覺的收緊了。
九米,八米,七米,六米,五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