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外祖江家
大半夜被婢女從床上拉起來,江鞏表示很煩躁。
就為了接勞什子表弟?
真是好大的牌面!
江鞏表示人還沒來,肚子里就全是氣。
等了許久,江鞏的眼皮都耷拉下來了,不遠處的叮鈴脆響又喚回他的意識。
他抬起頭,只見一輛用五匹馬拉著的馬車。
那五匹馬的毛色發(fā)亮、外形高大、長得漂亮,一看就良駒。
再看后面的馬車部分,馬車是用上好的檀木做成,車篷的四角掛著古銅小鈴鐺,光是看外面,江鞏就覺得非常華麗了。
這……這是誰家?
除開西戎,其它國家擁有的馬匹數(shù)量都是一定的,物以稀為貴,更何況馬還可以在戰(zhàn)爭中發(fā)揮很大的力量。
這導致了即使是貴族,出行用的是牛車及騾車,但這個人能夠坐馬車,還是坐被五匹馬拉著的馬車!
怕是王族或者士家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才會這樣出行吧?
咦?那馬車怎么停在了他的面前?
江鞏正疑惑著,莊氏就伸手把他的頭往下一壓:“給你表弟問好?!?p> “什么?那是我表弟?”
江鞏驚得跳起來。
“不可能吧,祖母你是不是認錯了?”
莊氏橫了他一眼。
這個孫子性情頑劣,但愿謝兆不要與他多計較。
“喂——”
江鞏還想說話,卻被馬車里伸出的手打斷了。
就算他縱于花樓數(shù)年,見過很多美人的手,卻也沒見過今天這樣美麗的手。
那只手白晳且修長,十指尖尖宛若蔥根,在月光的照射下蕩出柔和的光澤。
手往上撩起簾布,露出它的主人——身穿青衣的一位少年。
一個男人,手干嘛長這般好看?在江鞏看來這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溫韶把眼前的人全部掃視一遍,對著最年長的老婦人道:“外祖母安?!?p> 莊氏回之笑容:“許久沒見過兆哥兒了,今日一見覺得兆哥兒比起以前截然不同?!?p> “噢?外祖母為何這樣說?”
莊氏回想道:“兆哥兒來郢都還是六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兆哥兒九歲,看起來像個黑不溜秋的小肉團,哪知現(xiàn)在長大后長開了,瞧著這一身氣度實在是不凡,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王公貴族呢。”
黑不溜秋的小肉團?
溫韶來到這個世界時這具身體才十歲,初見這具身體的容貌時讓她小小的驚艷了一把,如果像莊氏所說的那樣,她小時候又黑又胖,不過一年時間,怎么可能變得這般好看?
她試探道:“外祖母,家中可還保存有兆小時候的畫像?”
“有的?!?p> 莊氏拉住溫韶的手:“一直放著的?!?p> 她指著一位少女向溫韶介紹道:“這位是你的大表姐江蘅。”
江蘅穿著繡有花鳥圖案的棕色曲裾,袖口鑲著深色的邊,模樣端莊大方,她行禮如流水一般暢雅:“兆表弟好?!?p> 溫韶私下里打聽過江家,江家在郢都談不上權貴,只能說是個小的豪族。
她的外祖父江愷早逝,江家老一輩就剩外祖母莊氏,她的母親乃嫡出,在江家排行第三。
母親上面有兩個兄長,嫡長兄江邴患病撒手人寰,余留一妻一女,后來妻景氏傷心過度,也跟著離開世間,只剩一女江蘅,便是溫韶的大表姐。
溫韶回禮,她看著剛才盯著她手發(fā)呆的少年道:“這位,便是鞏表哥了吧?”
江鞏是母親的庶兄之子,和他父親江維一樣愛花天酒地。
江鞏哼唧了兩聲,算是回應了溫韶。
一女聲嬌喝道:“喂!怎么不給我打招呼?”
溫韶扭頭:“原來是錦表姐,錦表姐好?!?p> 這個少女是江維的二女,和她的兄長江鞏一樣是庶出子女,雖然庶出,但她和江鞏的母氏出身都不低。
江錦的臉頰微紅:“表弟好。”
她這表弟長得比女子還漂亮,漂亮得她生不出嫉妒之心。
溫韶望了望四周,沒找到江維和他的妻子:“外祖母,兆怎么沒見舅父和舅母?”
提及江維,莊氏笑容淡了一圈。
江維非她親生兒子,她自己有孩子,就沒把江維抱養(yǎng)在身邊,一直把他放到他生母身邊長著,他生母是個見識淺薄、身份低微的小妾,哪教得出個好人才?
等她親子去世,想過繼江維時,卻發(fā)現(xiàn)江維的性格已定,扳不過來了。
莊氏對江家的未來憂心忡忡,她怕江家到她這一代就毀掉,江維長子江鞏剛出生就被她抱在身邊養(yǎng),卻沒想到江鞏隨他父親,是塊不可雕的朽木,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
她發(fā)愁江家的未來。
溫韶的到來讓她燃起希望。
莊氏今日見著溫韶,覺得溫韶一表人才,溫韶的父親還是楚國名將謝鴻,有溫韶幫襯著,江家再怎么沒落也沒落不到哪里去。
“他?兆哥兒,你是不知道他那德行,在和他后院里的人廝混!聽說廝混出問題了,你舅母前去察看,所以他們倆沒來?!?p> 說起江維,莊氏就是滿肚子的氣。
爛泥扶不上墻。
莊氏面色如不愉,溫韶不好再問其他的事情,她轉移話題:“兆給大家?guī)Я诵┮娒娑Y來?!?p> “禮物放在馬車上,外祖母記得讓人搬下來。”
“來就來,怎么還帶禮物?”
溫韶帶禮物的行為一下子拉進了和莊氏的關系。
莊氏心中怕溫韶多年不見對她懷有隔閡,溫韶這下子打消了她的想法,她熱絡的把溫韶拉著往府內(nèi)走。
“還記得六年前,兆哥兒你還是這么點高度?!鼻f氏比劃了一下:“現(xiàn)在竟然長這般高了?!?p> “你幼時在江家玩鬧,從樹上掉下來摔了一跤,把胳膊肘都摔掉了一塊皮,那傷口呀,特別大一塊,現(xiàn)在好些了沒?”
溫韶從未在她的身上發(fā)現(xiàn)疤痕。
她眉頭一皺,不得不對莊氏撒謊道:“幸虧父親那里有御賜的良藥,兆使用后沒留下疤痕。”
“喏,你的畫像來啦?!?p> 侍女把畫像遞給溫韶,莊氏杵著拐杖:“我這里只有一張,還是你六歲的時候找畫師畫的?!?p> 溫韶展開畫像,由于時間過于久遠,畫跡已是有些泛黃,看不清畫上人物的臉,倒是——溫韶在畫上人的左手虎口處發(fā)現(xiàn)了一顆小小紅痣。
她左手沒有那顆紅痣。
溫韶初步判斷她代替了原來的謝兆,并且江家不知情。
如果她不是謝兆,那她是誰?原來的謝兆又在哪里?
一路上溫韶有些沉默,莊氏還以為他是害羞使然,打趣了溫韶一番。
“到了,這里便是你的住所?!?p> 溫韶抬頭,上面的牌匾寫著善學齋三字。
莊氏解釋道:“男眷住所被你舅父占用,當作放置妾室的后院來使,女眷住所有,可是把你安置在那里未免不太妥當?!?p> “這個地方是江家書房,你舅父和表哥看都不來看,書房便一直無人使用,你住在這里,既可以閱覽群書,又可以得到清靜,我先前讓人抓緊把書房打掃了一下,現(xiàn)在里面是沒有灰塵的?!?p> “今日時辰已晚,兆哥兒休息休息,明日我們再交心談話?!?p> “好。”溫韶點頭:“那兆送外祖母一程。”
“不用。”
莊氏擺手:“我傳人帶了個轎子,待會坐著轎子回去,兆哥兒還是快快休息?!?p> “兆多謝外祖母的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