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有些刺眼。覃梢有些不自然地瞇著眼,提著裙子走上了在門口等著的黃包車。宛秋頗為自然地往車夫手里塞了一張小票子,然后坐到了覃梢的旁邊。
“我說怎么和你坐的車格外平穩(wěn)?!瘪覔沃X袋,斜眼看著女人,另一只手撫摸著宛秋的碎發(fā),把那些柔順的發(fā)絲纏繞在手指上,仿佛剛才冷漠的樣子從未出現(xiàn)過。
宛秋低著頭看著在覃梢指尖的頭發(fā),臉色有些發(fā)紅,低聲笑著,“因為只有姐姐才有這種待遇啊?!?p> 盡管黃包車有蓬,但很不湊巧,陽光從前面來,在各種閣樓庭院里直直穿過來,覃梢深藍(lán)色的長裙與宛秋杏色的旗袍交織在一起,絲綢的長裙反射著并不刺眼的光,使人能夠更為清楚的看清上面繁雜的花紋。灑在地上仿佛是無盡的,找不到裙子的尾端,只能看見裙子里有一個白皙而極美的女人,那雙丹鳳眼靜如潭水,看不到底。
陸府不遠(yuǎn),一刻鐘左右便到了。大門鐵制欄桿鍍上了金色,頂部的尖端穿插在綠葉之間。里面在修剪綠植的大叔一抬頭,用手掐了掐鼻子,扛著鐵鏟走到門口。
“覃小姐,陸少已在里面恭候多時了。”覃梢笑著對面前的大叔點(diǎn)了點(diǎn)頭。“劉伯,不必這般見外,像小時那般叫我便是。”
陸府的管理寬松得像陸淮俊對自己的管理一樣,不修邊幅,也沒有所謂的等級。劉伯一邊點(diǎn)頭哈腰,一邊揮舞著鏟子,退到了花園里。
覃梢的神色又恢復(fù)了淡然的樣子,走向那棟別墅,并沒有管身后小心翼翼緊跟著的女人。
陸府只能用恢宏形容,穿著灰藍(lán)色長裙的侍女各自趕忙著,褐色的皮鞋在地上行走,白色的地面上反射出頂上的水晶大燈,層層的水晶掛飾間折射著光,中間的圓桌上擺著與場景并不相符的花瓶和一只鳥籠。
歐式沙發(fā)上的陸淮俊梳著背頭,覃梢皺了皺眉,空氣中彌漫著書柜的古樸香氣和令人目眩神迷的脂粉香水味,眉宇間仍是少年模樣的男人左擁右抱——那些穿得格外輕薄的女人如同在干旱地帶極少遇見雨水的花,當(dāng)春雨綿綿的時候迫不及待把花瓣打開,企圖讓雨水滲透到花蕾里,滋潤自己早已干燥的根莖葉。
陸淮俊把舞女手里多汁且晶瑩剔透的荔枝含在嘴里,極為熟練地攬住女人的腰,然后把核吐在另一個女人的手里,一臉風(fēng)流。
覃梢皺著眉,輕輕地走了過去,玉指戳上男人的脖子,“陸少,待客方式很特別呢?!?p> 男人坐在背對門口的位置,自然看不見有人進(jìn)來。此刻他猛地被手指刺激,一把推開了正準(zhǔn)備往身上靠的女人,然后默默地?fù)纹鹕?,故作淡定地看著覃梢,“不好意思,讓覃小姐見笑了。?p> 覃梢提了提裙子,坐到了旁邊的沙發(fā)上,非常合適地露出了那雙嵌著珍珠的黑色高跟鞋,然后揮了揮手讓一直佇在門口的宛秋進(jìn)來,“還好,畢竟陸少小時候被管的嚴(yán),偶爾這樣也能接受?!?p> 陸淮俊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無奈地笑著,“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一針見血,說吧,我已經(jīng)大概知道些什么了。”
覃梢努了努嘴,這副表情在女人往日清麗的臉上顯得意外的嬌媚,陸淮俊心知肚明,讓管家?guī)ё吣切┪枧推腿恕?p> “下次眼光好點(diǎn),陸府的空氣都是三流脂粉的味道?!瘪倚χ?,端起了茶杯,小酌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