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霸道
平車一路疾奔,急診外科醫(yī)生一看就知道業(yè)務純熟,開車熟練,除了等電梯之外幾乎沒有浪費哪怕一秒鐘的時間。
手術(shù)室的門已經(jīng)打開,麻醉師站在門口張望。
當他看見周從文的手放在胸腔里一路跟著平車跑過來的時候,第一時間意識到是心臟外傷的急診。
“怎么樣?”麻醉師急匆匆的問道。
“沒事,先留個鎖骨下通道,全速灌液體,備血、麻醉?!敝軓奈囊矝]機會換衣服,穿著白服一溜小跑進了手術(shù)室。
雖然不合無菌規(guī)范,但事急從權(quán)。
患者心包被周從文割開一個大口子,心包腔內(nèi)的積血噴出去,心臟保持著微弱的跳動。
血壓很低,心率忽快忽慢,時不時的有一個二聯(lián)律。
麻醉師苦著臉和周從文把患者抬到手術(shù)臺上,“小周,你們老王什么時候上?”
“他住院呢,剛暈過去,手術(shù)我自己做?!?p> “……”麻醉師聽周從文這么說,險些也暈過去。
心臟刀刺傷,周從文周醫(yī)生竟然說要自己做?他心里到底有沒有點逼數(shù)?!
“鎖骨下穿刺有把握么?”周從文冷靜問道。
“有……小周,你……”
“我去換衣服,抓緊時間麻醉,巡回!和急診科聯(lián)系,告訴血庫需要新鮮冰凍……”
周從文的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
2002年,好像還沒有成分血,都是全血。
“要1000ml全血,再準備2000隨時用。”
“我去換衣服,抓緊時間!”
周從文說完,抬眼掃了一下心電監(jiān)護,心電圖上顯示的波形是快速房顫。
“0.9%氯化鈉20 mL+利多卡因50mg靜脈注射。”
“文波哥,利多卡因第一時間給進去?!?p> “哦?!甭樽韼熛氲囊裁靼祝约喊褜儆谧约旱哪欠莨ぷ髯龊镁褪?,胸外科愿意怎么胡鬧就怎么胡鬧。
王成發(fā)也是,趕在急診大搶救的時候暈過去,只能讓周從文這種年資的醫(yī)生上臺,這不是胡鬧呢么。
周從文沒有背著手走路,而是一溜小跑去換衣服。
雖然患者的心臟已經(jīng)恢復跳動,按說問題不大,但畢竟只是把人從鬼門關(guān)里撈回來,那面還有一股力量往回扯,遠遠的能看見奈何橋上喝湯的鬼影重重。
抓緊時間!
去換衣服,好在是初夏,又省了十幾秒脫衣服的時間。戴上無菌帽,周從文拿了一個無菌口罩一邊系帶子一邊往出走。
“你叫什么名字?”
一群人站在手術(shù)室大門前,李院長厲聲問道。
“周從文?!?p> “你們科還有誰?”李院長這話問的有些怪。
“沒人了,只有我?!敝軓奈目觳酵镒?,根本不搭理李院長。
“你……”
“你們出去,無菌觀念懂不懂?”周從文站住,回頭盯著李院長的眼睛低聲吼道。
他就像是在自己領(lǐng)地里巡視的雄獅一般,眼神里帶著蠻狠與霸道,不容半句解釋。
李院長一時語塞。
當著兄弟單位的面被自己手下小醫(yī)生痛斥……李院長恨不得把周從文給撕碎嘍。
巡回護士拎著手術(shù)包從消毒室跑出來,正好聽到周從文和李院長的對話。
她一下子愣住,醫(yī)院里還有人敢這么和李院長說話呢么?
“你們!”周從文手指著許政委,“想人活著就都出去,要不然你們來,我下?!?p> 說完,周從文轉(zhuǎn)身大步走進手術(shù)室。
霸道!
霸道??!
真他媽的霸道?。?!
許政委怔了一下,抓住身邊年輕小警察的脖領(lǐng)子,把他薅出手術(shù)室。
“政委?!?p> “聽醫(yī)生的?!痹S政委臉色鐵青,沉聲說道。
“可他年輕,三院真特么的操蛋,就沒個老大夫么!”
“你行你上?!?p> “……”
……
……
“小周,你今天怎么了?”
走進手術(shù)室,器械護士已經(jīng)刷完手,巡回護士一邊打開消過毒的手術(shù)包放在器械臺上,一邊問道。
“急診大搶救,都跟玩似的,搞什么搞?!敝軓奈目戳艘谎?,麻醉師還是很靠譜的,氣管插管完畢,呼吸機運行平穩(wěn),心電監(jiān)護顯示的波形快速房顫也得到了初步控制。
“0.9%氯化鈉50 mL+利多卡因200mg,微量泵泵入。”
周從文繼續(xù)下了一道醫(yī)囑。
“小周,你暈了吧?!甭樽韼煙o可奈何的說道,“咱醫(yī)院沒有微量泵,你進修的時候見過?不對啊,你們不是剛剛因為誰都不去進修鬧的不可開交么。”
“……”周從文差點沒罵娘。
不說達芬奇機器人,也不說介入治療設備,連特么微量泵都沒有。
該死的2002!
“那就點,注意速度,仔細算一下?!敝軓奈牧粝乱痪湓挘D(zhuǎn)身去刷手。
“小周是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手術(shù)拿不下來他急瘋了?”
“我看夠嗆……心臟刀刺傷誒,估計是王成發(fā)完成的前半段搶救,然后暈過去。老王也是,身體都這樣了,還占著茅坑不拉屎?!?p> “小周能行么?”
“肯定不行。院里面可能已經(jīng)開始聯(lián)系人民醫(yī)院了,等著吧,希望沒事?!?p> 麻醉師和護士們壓低了聲音議論幾句,巡回護士和器械護士開始對器械,閑聊就此終止。
周從文雙手平舉在胸前回來,消毒,鋪單子。
他用碘伏、酒精反復在患者的切口位置消毒,當時事急從權(quán),事后不好說怎么樣。
能消的干凈點就是點,術(shù)后的感染也能輕一點。
“文波哥,幫忙對下燈?!敝軓奈南甓?,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道。
“小周,你真準備自己上?”
麻醉師驚訝的問道。
“要不然呢?丹妮,你得幫我下?!敝軓奈牟[著眼睛和器械護士說道。
“呃……周哥,你是藝高人膽大還是心里一點逼數(shù)都沒有呢?”器械護士一點都不避諱,直接問道。
“沒辦法,趕鴨子上架。不然怎么辦?看著患者死?”周從文穿著衣服,拿了一副無菌手套,大咧咧的走向術(shù)者的位置。
“你等一下,系帶子呢?!毖不刈o士斥道。
周從文撓頭,上一世自己成為巔峰級術(shù)者后,遇到緊急情況都是穿上衣服去手術(shù)臺,自然會有人跟在自己身后系衣服帶子。
系帶子不算,還得蹲著拉衣角,讓無菌服盡量少一點皺褶,沒人敢說一句屁話。
小醫(yī)生……真是沒地位,周從文在霸道之后有些無奈的懷念上一世說一不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