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蘇晨莫名的心顫、手抖、腿軟
一聲令下,什么副將的酒,占卜師的卦,沒一個人記得,都甩開了吃,蘇晨也拿起一塊醬龍骨,用筷子剔著肉吃。只有扶蘇他們,吃飯像干架,不到杯盤狼藉,這頓飯就結(jié)束不了。
一頓飯吃完已經(jīng)夜深,士兵們也吃醬龍骨、肘子等吃到扶墻。蘇晨站在院子外面,馬上就到八月十五了,月亮雖然還不圓,但格外的亮。不知道后世是怎么安排中秋節(jié)放假的,這個時候大秦又沒有月餅可以吃,真是寂寞啊。
占卜師站在他身旁,悠悠的嘆了一口氣,“馬上就要秋分了啊?!蹦钦Z氣中帶著一絲憂傷,還帶著一種莫名的期待,以及某種算計的意味。
蘇晨剛做完一頓大餐,還有點疲憊,沒分析出占卜師語氣里的門道,只應(yīng)了聲,“是啊。”
占卜師斜眼瞧了瞧蘇晨,“我說的是秋分?!彼€特意加重了“秋分”的語氣。
蘇晨莫名其妙,隨口道,“秋分好啊?!?p> 占卜師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真覺得秋分好?”
蘇晨心想,我沒覺得秋分好,也沒覺得秋分不好,你有什么意見嗎?
占卜師湊到蘇晨跟前,“你應(yīng)該知道吧?秋分是要祭月的?!?p> 蘇晨莫名的心顫、手抖、腿軟,“所以呢?”
占卜師一笑,“我猜無論是扶蘇還是副將士兵,他們都喜歡多做一些吃食好祭月?!?p> 蘇晨一跌,被占卜師眼疾手快的扶起來,祭月就祭月,為什么要做好吃的?他覺得有必要跟占卜師還有扶蘇他們掰扯清楚,月亮是高貴的、清雅的,做那些油膩膩的吃食,是對月神的玷污,是對月神的褻瀆!
他這么想著,也叫來扶蘇他們,這么義正言辭的說了,扶蘇他們半晌不語。
沉默了許久,扶蘇才在踟躕的道,“所以,可以做哪些吃食祭月?”
蘇晨沉默了,他在反思,到底是他哪里做錯了,讓他們覺得遇到什么節(jié)日都要吃一頓?沒有節(jié)日也要制造節(jié)日——比如預(yù)先慶祝,來大吃一頓。
而且這種操作怎么這么熟悉?
蘇晨懶得深想,但面對著幾雙眼睛中深深的期盼,他還是心軟了,不行就做月餅吧。
第二天占卜師又去了一趟河邊,確認(rèn)了明天就可以開工,大家都有些激動,能開工就好。雖然在這邊山高皇帝遠(yuǎn),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遠(yuǎn)離故土畢竟讓人難安,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營地再怎么收拾也不如自己的住宅舒服不是?
靜靜的等待日,蘇晨去看了難民的地,種的土豆。這里的土豆種的晚,所以土豆苗還在長,離結(jié)土豆還得差不多一個月。給難民交代了注意事項,他又去營地看了自己寶貴的雞仔,不,現(xiàn)在是寶貝的雞們。
雞早已經(jīng)散養(yǎng)開,這邊有兩三棵矮樹,是它們晚上睡覺的地方,荒草地是它們下蛋的窩。自從母雞開始下蛋后,蘇晨他們就很快開發(fā)了新的游戲模式,在草窩里找雞蛋,并為之樂此不疲,連成熟勇猛的副將都加入了進(jìn)去。
士兵們常常側(cè)目,畢竟他們彎腰笑瞇瞇的樣子,實在不像什么好人。
盡管扶蘇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但第二天祭祀開始的時候,他還是被沉重的冠、服壓的直不起腰。跟蘇晨祭祀的開工不一樣的是,扶蘇的祭祀屬于敬告水神,而且皇子祭祀的等級標(biāo)準(zhǔn)也不一樣,祭祀之前的跪拜禮都要重很多,讓蘇晨不止一次的心疼扶蘇的膝蓋。
扶蘇倒是能忍,不疾不徐,一個頭又一個頭磕完,跪完,終于到了祭祀臺前。早就有專門的人拿著裝滿圣水的匜,交給占卜師,扶蘇跪到臺前,占卜師將匜緩緩倒下,扶蘇用手接著圣水將手洗干凈。
祭祀用的匜很淺,能裝的水大概就一個酒樽的量。所以與其說洗手,不如說只是用圣水將手拍濕。
蘇晨也想過為什么不用個大盆裝滿圣水呢,很快他就想通了,圣水,一定要十分稀少才能體現(xiàn)它的珍貴,如果一大盆都是圣水,那就不是洗手的圣水,而是洗身子的洗澡水。祭祀上,不需要。
到了唐以后,有了天竺那邊傳過來的佛教影響,后世在撒圣水的時候,都是用柳條/沒有柳條就用別的有意義的代替,來沾一點圣水,站在一旁用柳枝給這個人渾身上下甩幾下,確保身上都均勻的沾上了圣水,這就算洗成了。
有時候大和尚們還會對前來聽講座的民眾撒圣水,大和尚站在一旁,民眾站成一堆,都低下高貴的頭顱,等著大和尚將圣水撒在他們的腦袋上,這大概是“醍醐灌頂”的另一種演示。這樣民眾們的心靈也就得到了圣水的洗滌。
蘇晨出了一會神,再看向臺子,扶蘇的凈手已經(jīng)完畢,他身上的俗氣污穢這時候才算是清理干凈,才能焚香跟水神聯(lián)絡(luò)。
等香點燃,香煙飄起來,水神就收到消息,來了。扶蘇開始說一段不長不短的祝詞,這叫與水神溝通。溝通結(jié)束后帶領(lǐng)在場的所有人在跪拜水神,才能送走水神。
這樣祭祀過程就進(jìn)入后半段,所有人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些。扶蘇以有償感激為主要思想內(nèi)容,向所有參與修補堤壩的士兵和難民表達(dá)感謝和誠摯的問候。
為了展現(xiàn)自己親民的一面,他自己還會動一下土,作為牽引。蘇晨覺得如果換成嬴政或者胡亥,這一步就大可不必。
這個時候的大秦本來就等級極為森嚴(yán),在他們眼里,苦力本身就是奴隸或者底層農(nóng)民才會做的事,不做還能維持住自己高貴的奴隸主形象,做了反而讓人覺得不倫不類。
不過扶蘇本來就是個肯放下身段的人,所以倒也算符合他自己的人設(shè)。
扶蘇動工后,副將便帶著士兵們有條不紊的安排起來,運材料,拌粘合等等,至于扶蘇動過的土,那不重要,沒一會就會被來往的獨輪車、腳印踩的不見蹤影。
至于扶蘇,祭祀剛一結(jié)束,他就立刻鉆進(jìn)馬車?yán)?,并禁止任何人進(jìn)來,讓馬車趕緊開回營地,對這個開工現(xiàn)場真是毫不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