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閑這一招,有點中西結(jié)合的味道。
為什么西方童話里,公主王子國王一家子都住在城堡里?不是城堡的住宿環(huán)境多么奢華,而是現(xiàn)實的治安逼得他們不得不住在軍事防御意味濃郁的城堡里,羅馬帝國崩潰之后,相繼建立起來的蠻族國家?guī)в袧庥舻牟柯溥z風(fēng),地方貴族權(quán)力極大,國內(nèi)相互征伐那是家常便飯,看國王不順眼,組織軍隊把你國王捅了都不稀奇,所以西方城堡林立,各個軍事領(lǐng)主居住在生活條件奇差的城堡中隨時應(yīng)對可能打上門的戰(zhàn)爭。
東方也差不多,在西夏崛起后,連續(xù)幾次平叛戰(zhàn)爭大敗的北宋不得不推出一項重要國策,邊境弓手部隊來防御西夏的平夏鐵鷂子進(jìn)襲,官府支持地方民團(tuán)在邊境開墾田地,建筑碉樓,宋軍禁軍春秋保護(hù)邊民弓箭手耕種,冬夏兩季西夏最容易侵?jǐn)_宋邊時候,則由弓手團(tuán)結(jié)作為主要戰(zhàn)斗力,抵御夏人。
若不是北宋崩潰于金,這種碉樓推進(jìn)的方法還真有可能把西夏困死。
后世袁崇煥也是繼承了這一戰(zhàn)略,想要靠著堡壘推進(jìn)將后金逼服,可惜他親手推下了多米諾骨牌的第一顆,殺東江都督毛文龍,毛文龍死,東江鎮(zhèn)撤,部隊撤到山東,遭受地方士族老爺?shù)钠缫?,兵變,?zhàn)斗力強悍的遼東兵打爛了山東省,然后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等毛文龍干兒子部將帶著紅衣大炮投奔了清軍。
最后明軍堡壘不再是堅不可摧,炮火下,反倒成了清軍圍點打援的重要籌碼。
不過對于攻城能力弱的可以,沒有弩炮投石機(jī)的匈奴人來說,碉樓弓手戰(zhàn)術(shù)簡直完美!
碉樓高五層,第五層是磨坊以及主要糧食儲備區(qū),三層有瞭望塔,每層都有公共廁所,并且一層建設(shè)有蓄水池以及煤爐子,一層燒煤,就能供應(yīng)整個碉樓的取暖,至于一棟樓需要塞下三千人,一個個房間小的跟倉庫一樣,五人一戶只有二十平米居住空間,做飯還需要去公共廚房,那就只能是自己克服了。
畢竟照比大冬天顛沛流離的逃難,有暖炕睡,還有有白面饅頭就蘿卜咸菜,對于邊民來說,已經(jīng)是格外奢侈了。
而且四十座碉樓星羅棋布,夏季時候正好應(yīng)對了各自農(nóng)墾區(qū),便于澆灌管理,還卡住了千溝萬壑的黃土高原大部分主要入口,對于匈奴人來說,真有點狗咬凍粑粑橛子的感覺。
真要是拼了命的攻擊,碉樓也不是拿不下來,可是取得碉樓里幾千人的口糧財富,自己搭上個幾百一千條人命,拿下劉閑四十棟碉樓,足夠人口稀少的匈奴人傷筋動骨了,可你要不管它,還有被漢軍依靠碉樓堵住后路的危險,輕易他們也不敢深入地形崎嶇的黃土高原區(qū)域了。
凌亂的怒吼聲中,又是一場碉樓戰(zhàn)激烈的進(jìn)行著。
地理位置上,建設(shè)格外激進(jìn),直接脫離山地保護(hù),建設(shè)在了無定河邊的上李鎮(zhèn)碉樓,數(shù)以萬計的匈奴人猶如狂奔在草原上的野馬群那樣,將粗壯得真猶如粑粑撅一樣的水泥碉樓圍了個水泄不通,四面八方,箭雨就好像風(fēng)暴那樣鋪天蓋地的襲來。
可是,箭對水泥可沒有傷害,噼里啪啦的脆響中,射出來的劍折斷在外面包磚上,又是無力的在碉樓腳下堆積了一層,真正造成傷害的,也就十幾個扛著大木頭,又是嘿呦叫著撞著鐵大門的匈奴下戶了。
不過敢在平原上住,怎么可能沒幾分膽略?這些匈奴兵撞得正爽時候,冷不防嘩啦的聲音中,從大門上的孔洞中,滾燙的開水噴了出來,架在煤爐子上滾開的大鐵鍋潑灑下,就算穿著皮帽子戴著老羊皮襖,匈奴人一個個也是燙的吱哇亂叫,滿地打滾,扔下攻城木就跑。
窗口,一名善于攀爬,猴子那樣的匈奴戰(zhàn)士廢了九驢二狗之力,還真抓著磚縫空隙爬到了二樓,好不容易雙手拔在了窗戶上,一把大斧子就砍了下來,咔嚓的脆響里,拖著慘叫的長音,幾根手指飛舞中,那人也是慘叫著倒跌回了地上。
還不死心的匈奴人又從山里用羊毛繩子捆綁木頭搭建了簡易的梯子,戰(zhàn)馬拉了過來,下午時分,咯吱的聲音里,沉重的梯子又被架在了碉樓上,與此同時,各家各戶面向梯子,狹窄的透氣窗也被征用了,梯子咯吱作響中,遍布碉樓的孔眼兒中,長矛狠狠捅了出來,一名匈奴人才剛剛爬到了孔洞處,立馬長矛兇狠的捅了出來,噗嘰的聲音里,竟然將攻樓的匈奴騎兵捅了個對穿。
三樓瞭望臺垛口,守著幾個梯子口,拿著長斧的上郡兵力士兩人一組守著梯子邊緣,匈奴人剛爬到垛口處,呼嘯聲中,沉重的大斧頭劈柴火那樣狠狠揮砍下來,咔嚓的脆響里,腦袋又好像西瓜那樣爆裂開來。
就算后來的匈奴人架上了皮盾,這玩意也抗不了重斧幾下劈砍,故意不推梯子,咔嚓的劈柴聲里,掉下去的匈奴騎兵又好像下餃子那樣。
不過這兒也是匈奴人給郡兵唯一帶來傷亡的機(jī)會,下面有匈奴人的神箭手瞄準(zhǔn)著,漢軍斧手露出手臂或者頭,劈砍下的一瞬間,呼嘯著射箭出去。
然而,難度真不是一個級別,漢軍只需要照著梯子劈一斧頭就撤回來,匈奴人卻要聚精會神抓住每一個瞬間,還是拿下戶匈奴的命去換,激戰(zhàn)了一下午,大約射傷了三個漢軍,匈奴人戰(zhàn)士,燙傷,被剁掉手指,被捅穿,減員卻是達(dá)到了上百,傍晚時分,又是騎著自行車,在黃土高原內(nèi)部翻山越嶺隨時準(zhǔn)備支援的劉閑望遠(yuǎn)鏡注視中,格外憤怒的咆哮在碉樓下響亮得好像洪水爆發(fā)那樣,成云狀的匈奴人卻是灰溜溜的北撤了回去。
“哦啊啊啊~~~”
捂著嘴巴,大大打了個哈欠,困得迷迷糊糊的劉閑一邊看著麾下搭著帳篷準(zhǔn)備在山里野營,一邊悻悻然的想著,應(yīng)該把王建這貨叫來,他才是鐵馬部隊的指揮官,自己跟著瞎操心什么??!
不過就在他悻悻然時候,背后一個響亮的噴嚏聲又是傳了過來,回頭看著韓秀兒凍得鼻子都紅彤彤的,還掛著鼻涕模樣,劉閑嘴角又是掛起了濃郁的笑容來。
將女人趕出軍營還是漢武帝時候李廣開始的,而且相比于召春這樣百依百順,卻好像沒有靈魂一樣的侍女,這妞就有棱角熱辣的多了,男人就是賤,穿越前劉閑想要個讓她坐著不敢站著,自己打游戲她去做飯的女朋友,然后活該一直單身狗,如今這樣女人有太多了,反倒是韓秀兒這樣有點棱角的辣玫瑰更能挑逗起他興趣來。
“還不快去暖床,熱水袋!”
嘴角掛起了壞笑,扯著嗓子,劉閑又粗魯?shù)娜氯铝似饋?,不過果然,剛打完噴嚏,眼角兒都掛著淚花這小妞又氣急敗壞的分辨了起來。
“誰!誰!誰是熱水袋?。 ?p> ..............................
讓平夏鐵鷂子都吃癟的碉樓弓手陣,匈奴人也碰了個腦門起包,每天試探性攻擊兩三座碉樓,連續(xù)十多天卻連一座碉樓都沒有攻下不說,還硬生生從深秋熬到了初冬第一場雪。
別說,難怪自古以來都是以北統(tǒng)南,這人口稀少,碳排放量不及后世百分之一的時代,大冬天是真提莫的冷??!飄零的雪落沒多久,就能凍一層硬殼,本來青磚包了一層的碉樓也跟步入老年一般,一夜白了頭。
別說,劉閑還真是個小心眼兒,說是讓王建統(tǒng)領(lǐng)機(jī)動部隊,隨時應(yīng)援,一看下雪了,他老人渣又顛不顛不得嘚瑟了出來。
運用格外復(fù)雜的夾鋼技術(shù),堅硬的高碳鋼做刃,柔韌的低碳鋼作脊,閃爍的寒光被狠狠輪下,沙沙的聲音中,一片薄如蟬翼的凍羊肉片就被切了下來。
這種鋒利的夾鋼刀,刀間甘大牛子他們花費了重金大力氣才打造出來的寶刀,文帝都沒有,要是讓他老人渣知道劉閑拿堪比干將莫邪國之重器的寶刀切羊肉片,不知道能不能氣得捅劉閑幾刀。
帳篷底下,上好金絲炭散發(fā)著橘黃色的火光,也燒的銅鍋咕嘟咕嘟作響,這邊酒徒召谷離剛切好的凍羊肉片下進(jìn)鍋中之后,立馬在沸騰的湯汁中變色燙熟,那股子肉片本身的香味兒散播出來,勾搭的厚著臉皮硬跟來,還一副鐵面無私模樣的周亞夫都不住的吞口水,蕭娘子王建倆人更是將手搓個不停了。
外面飄著雪花,帳篷下卻被火鍋熱的溫暖如春,一邊喝著另一邊煤爐子溫出來酒,一邊將格外鮮嫩的羊肉沾點醬汁醬油塞進(jìn)嘴里,這滋味兒,簡直皇帝莫換啊。
尤其是另一頭還端著望遠(yuǎn)鏡,看著雪地中冒著青煙兒的匈奴人軍營下酒,更是令人心情舒暢。
今年的匈奴人可遠(yuǎn)沒有去年那么瀟灑了。
就算游牧民族號稱移動的田地,可也得給作為莊稼的牛馬羊群提供飼料才行,擠的是奶的前提也得是吃的是草。
往年打進(jìn)漢境,直接用漢人種植得麥子,麥稈喂馬了,順道再把漢人的牛羊牲口搶了下酒,馬吃的也肥,作為匈奴人主要行軍軍糧的馬奶乳酪也足夠,可是今年,雖然在九原和云中搶了些,可兩個邊郡早已經(jīng)窮困潦倒,這十多天,搶到那點麥子米糧也人吃馬嚼的早就消耗干凈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無定河兩岸今年可是被劉閑開荒了,昔日里冬季也干草成堆的荒灘變成了就剩下堅硬麥子根光禿禿的田野,割下來的麥桿還被一毛不拔吝嗇鬼劉閑向后方拉去,屯起來,準(zhǔn)備作為來年養(yǎng)馬的飼料,毛都沒給匈奴人留下來。
馬沒吃的,別說奶,昔日里充足的干“佛額(印度干糞餅)”產(chǎn)量都寥寥無幾,沒有干的牲畜糞便燒,匈奴人居然也過上了打柴的生涯,營里燒來取暖的木頭還是從黃土高原上拉來了。
不過撿柴火這項技能上,匈奴人明顯也是不合格,望遠(yuǎn)鏡中,十一萬人偌大的軍營,也就寥寥幾千堆篝火,再抗凍的胡人在凜冽的北風(fēng)中依舊凍得瑟瑟發(fā)抖。
看著他們烤著凍死的馬割下來的馬肉,再將早晨剛屠宰凍好,鮮湯中滾過的羊肉片塞嘴里,劉閑頓時吃的更香了。
戰(zhàn)爭打的真是資源,劉閑有火鍋涮,山底下的趙家鋪碉樓雖然吃的遠(yuǎn)沒那么好,可賺了一年的工分,依舊有充足的面粉,粟米,公共廚房的煤爐子上,碩大的鐵鍋燒的跟豬食那樣,每家每戶排著隊打滿一套碗,就著入秋腌制好的咸蘿卜咸白菜吃得咯吱作響,身體也是暖和和的,更有早就囤好的煤炭黃泥夠燒幾個月,比持久力上,今年的漢軍格外強勁。
“賈大夫,你說今年,匈奴人能不能就此退兵???”
也是當(dāng)開胃小菜嚼了塊咸蘿卜,又是瞄了眼風(fēng)雪中的匈奴屯營,劉閑隨口問道。
還是第一次如此吃肉,薄薄的羊肉片鮮美滋味兒吃的賈誼這貨都是滿嘴流汁兒,好不容易才一口吞下,他卻是禁不住搖了搖頭。
“學(xué)生看玄,匈奴人冬季掠我大漢,一方面是奪取財物牲口奴隸,另一方面也是就食于我,作戰(zhàn)的幾個月牲口啃食大漢的麥粟,度過嚴(yán)冬,可是今年屢屢受挫,回去了牲口還得餓死大半,匈奴人定然不肯如此輕易罷休?!?p> “尤其是看中軍蒼狼旗,單于親到,若是無功而返,定然顏面大失,所以匈奴人一定會打下去,學(xué)生估算,用不了多久,失去耐心的匈奴人或是轉(zhuǎn)六盤山,掠北地郡,或是干脆繞開主公的碉樓,冒險向我上郡進(jìn)發(fā)!”
“來的可不是匈奴單于本人,匈奴人以狼為圖騰,左右賢王皆出自匈奴本部,也有使用狼旗的資格,看那匈奴中軍旗為倒毛杌狼,是匈奴右賢王督軍!”
冷不丁話語被打斷,這話要是出自周亞夫王建之口,賈誼也不會在意,問題是這話竟然出自劉閑身邊那個臉瘦瘦的,一看就是無福之相的“丑”侍女口中,頓時令他眉頭禁不住愕然地一揚,可沒等她驚疑,劉閑已經(jīng)一巴掌抽這妞后腦勺上了。
“哪有你這般做侍女的,吃的比主人還多!還不去干活去!”
“哼,人家之前也是侯爵之后,吃點肉怎么了?。?!”
委屈巴巴的放下盤子和筷子,一邊嘀咕著一邊縮在一旁,可是眼看劉閑又是全神貫注的繼續(xù)和驚疑的賈誼討論起來,這妞再一次撿起盤子偷偷叼向了為了得到喝酒批準(zhǔn),召谷離屈辱的用高超劍技給劉閑切出來的羊肉片,繼續(xù)美滋滋的偷吃起來。
看著劉閑明知道,卻壓根沒管,嘴角還流露著溺愛的微笑模樣,賈誼也不得不將疑問吞回了肚子里。
“老師,學(xué)生以為,匈奴人突入我上郡可能性更大些,缺乏補給,他們越境去北地,戰(zhàn)力還要消耗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