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算是一次自行車的長途應(yīng)用了,只有一百人,沿途不需要安營扎寨,差不多每天騎八個小時,一天超過夏侯淵了,日行八十里地,花了六天半的時間,劉閑從后世榆林市騎回了長安城。
不要以為穿越者帶來的就是好的,一個夏天幾百噸煤運送到了長安城,入了秋,長安的空氣明顯沒有往年那么新鮮清澈了,離著老遠(yuǎn),就能看到滾滾黑煙直撲天際,甚至空氣中都有一股子煙氣兒那樣,要是一直這么下去,估計長安城都有可能搶了霧都的名號,變成霧都長安。
不過空氣變差了,給劉閑帶來的好處卻是格外大的,劉賢這個單位來長安當(dāng)質(zhì)子已經(jīng)是第三年了,挨拍的前一年半,那個真正的吳國太子在長安是絲毫沒啥建樹,除了拿錢捏合起來,沒事兒聽歌唱曲兒裝嗶的車騎將軍薄昭之外,沒認(rèn)識啥人兒,這這次回來,商面上長安第一大商,蜥蜴鷗刀間,竇,巴,趙,李等股東合作伙伴,官面上,沒再和劉閑出來,靠著堅守山屯堡戰(zhàn)功也混上個大夫官職的辟陽侯審評,浩浩蕩蕩一大群迎接了出來。
還有個意外之客,竇皇后的大侄子,詹事竇嬰也來了。
這也就是漢文帝一朝,劉恒老好人,再加上朝廷內(nèi)部功臣派的影響力還格外大,不然換個皇帝,這么大陣仗迎接,劉閑都得被忌憚得死死的。
“拜見董事長!”
真有后世霸道總裁的感覺了,劉閑剛過灞橋,呼啦一下子,幾十名有頭有臉的“商政大佬”就一起鞠躬拜見了起來,若是要把劉閑推著這兩泥巴哄哄的吳國造自行車換成賓利勞斯萊斯,就更有那感覺了。
“河駒兄為國御疆,披風(fēng)礪雪,著實辛苦,竇某欽佩不已,這不請自來,前來迎接,還望河駒兄見諒!”
“竇兄言重了?!?p> 別看竇嬰現(xiàn)在僅僅是個詹事,有竇皇后這層關(guān)系,分量比辟陽侯都要重,劉閑也只能先搭理他,行禮之后,再行向刀間他們抬手還禮。
“刀總請起,諸位請起!”
“謝董事長!”
“董事長,在下已經(jīng)命人準(zhǔn)備好宴席,請董事長這邊上車。”
“辟陽侯,竇兄,請!”
本來劉閑挺想知道自己吳國集團情況的,畢竟這是自己的財源啊,可是有辟陽侯還有竇嬰倆外人一起來了,劉閑也只好把問題放在一邊,刀間也很有眼力見的沒擠上車,恭送劉閑上了前面的“人力大奔”之后,就退到了后面。
別說,還是這些商人會享受,從劉閑那兒學(xué)會打孔減重之后,用最上等的高碳鋼打孔鉚接出來的車架,后世那種貨車板簧減震也第一次運用在了車軸上,前面兩名司機控制方向,后面四名“司機”提供動力,最豪華的還是車廂,就好像一棟移動的小房子了,里面也是劉閑喜好的高腳座椅。
絕對的純鹿皮座椅,因為這個時代也沒有仿皮來造價,中間也是純實木的方形紅檀桌子,內(nèi)飾用鹿皮包裹了一遍,兩邊還鑲嵌的實木置物柜,除了窗戶還是透光的魯縞細(xì)紗,劉閑實在騰不出腦子去搞玻璃了之外,這簡直就是大漢版的勞斯萊斯了。
雖然也感覺豪華的意外,不過坐過車的劉閑,坐上去也挺從容,不像竇嬰審評倆土鱉,一副新奇模樣左摸摸,右動動的。
桌子中間還有黃銅打造的熱水爐,名貴的無煙金絲炭早已經(jīng)燒好,這頭六名“司機”一起“啟動”馬車,另一頭劉閑則是熟稔的給他們一人倒了杯熱水,旋即繼續(xù)沒營養(yǎng)的客套起來。
“二位能夠來迎接劉閑,閑不勝榮幸啊!”
“其實竇某也是有事兒叨擾?。「]某脾氣耿直,惹得吾家姑母頗為不喜,這不,將竇某發(fā)配藩國為官,要到吳國為國相,臨行前,恰逢河駒兄歸來,竇某這才想請河駒兄這個地主提點一二。”
“額..............”
這話還真把劉閑問卡殼了,他哪兒知道吳國啥模樣,然后穿越這一年,他給吳王劉濞寫了四封信,分別述說了自己病好了,但是前事盡忘,自己當(dāng)上校尉了,自己把鄰居家右谷蠡王父子給打哭了,新年組合爹您節(jié)日快樂,可吳王劉濞就在過年時候給他回過一封信。
信倒是挺長的,但是除掉麾下明顯楚國文人代筆寫賦的百分之九十五,剩下的兩個意思,一個是你小子啥情況老子知道了,另一個則是吩咐他把酹金交好,別提莫給吳國惹麻煩!剩下一句父子之間的關(guān)心都沒有。
弄得劉閑都有點懷疑,自己是親生的不?
其實從《史記》記錄上來看,劉濞和太子劉賢感情應(yīng)該也不是很濃郁,因為歷史上太子劉賢挨了一棋盤,蹬腿兒之后,漢文帝命人把尸體運回吳國,吳王劉濞僅僅是憤怒的命人將尸體運回長安,以表示抗議,我吳國不是好欺負(fù)的!渾然沒有管自己親兒子能不能魂歸故里,能不能早點入土為安。
看著劉閑齜牙咧嘴直拍腦袋,竇嬰足足愣了片刻,這才也跟著無奈的一撫額頭。
“是嬰孟浪了,忘了河駒兄受過.........,咳咳,失魂癥了!”
“三日之后,嬰就要南下赴任了,不知河駒兄有何需要嬰為吳王帶到的嗎?”
除了登陸了劉濞兒子這個賬號外。劉濞對劉閑來說,真好像個陌生人那樣,自己匯報情況他還未必愛聽,劉閑還真是苦惱了下,不過片刻之后,他忽然又是眼前一亮,從腰間抽出了小刀,照著自己腦門咔嚓一刀,將自己腦袋上角蛋白組織給割下來一大片來。
“河駒兄,你這???”
不管竇嬰還是審評,還真被劉閑這一手弄得一愣,《孝經(jīng)》有云,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另外漢朝人還相信,頭發(fā)中寄存著人的靈魂一部分,就像曹操曾經(jīng)削發(fā)代首,髡刑算的上一種比較重的刑罰了,像劉閑這么豪爽的給自己一刀,還真是神經(jīng)病行為。
不過把厚重的頭發(fā)咔嚓切下去一大塊,劉閑自己還是比較爽的,都說長發(fā)古風(fēng)美男,但事實上長發(fā)是真提莫麻煩,尤其是現(xiàn)在生態(tài)環(huán)境那么好,他都頭發(fā)生過好幾次虱子,每次都是召春拿篦子細(xì)細(xì)給他篦半天才行,而且夏天熱,冬天也不保暖,戴上他特制縣書記解放帽,跟個大頭憨憨似得,一點兒也顯示不出他書記的威風(fēng)來。
真是難得有機會剃頭了,把這一捆又是連著七八天沒機會洗,不知道是不是生了虱子的頭發(fā)用手帕包好,劉閑真好像挨了一刀的“悲慟”的模樣,塞給了竇嬰。
“竇兄,今年匈奴又是磨刀霍霍,不懷好意,去年蒙天所幸,閑僥幸得勝而歸,今年卻不知道有沒有這服氣了,發(fā)梢與君,望君帶歸吳國,萬一劉閑不幸,也好魂歸故里?!?p> 這一下,屋子里情緒就凝重了,手顫抖了片刻,竇嬰也是鄭重其事將劉閑臭烘烘的長發(fā)揣到了懷里,旋即抱拳一回禮。
“河駒兄放心,嬰一定帶回!”
“另外閑還有一事所托,在北方,頗為思念家鄉(xiāng)一種名為茶的飲品滋味,若是可以,竇兄能否為閑捎回來些!”
“當(dāng)然可以!”
“太好了,就先捎回來五千箱吧!”
本來正沉浸在這股子櫻花凋零般的悲慟中,劉閑這一句話差不點沒讓竇嬰從“大奔”上掉下去,嘴巴都有點控制不住,愕然地問出了聲。
“五千箱?”
“恩,閑在長安別無所念,拜托了!”
“好..........,好,竇某............,一定為河駒兄帶回!”
沒辦法,之前話放了,嘴皮子直哆嗦中,竇嬰也只好悲催的答應(yīng)了下來。
...........................
刀間倒是有眼力見,一路閑聊中,車隊先把竇嬰送回了府,而且不用劉閑說,他也已經(jīng)派人準(zhǔn)備了鑒別厚禮,也一并送到府上,華夏什么時候都少不了人情往來,相信看到滿滿一小箱子黃金,外加上好的蜀錦一大箱之后,五千箱茶葉的煩惱,也就被竇嬰拋之腦后了。
送走了竇嬰,可算輪到了在邊上唯唯諾諾當(dāng)陪襯背景半道的辟陽侯審評,看著劉閑腦袋猶如狗啃的那樣,卻是渾然沒有了剛剛危襟正坐守禮的模樣,舒服的靠在了沙發(fā)上,輪到審評一副恭維的模樣,陪著笑臉重重一抱拳了。
“太子,審某這次來,除了恭迎太子回長安,還有兩件要事,其一就是提醒太子,這些日子太子不在,陛下面前,內(nèi)史薛山,還有叔孫臣這幫腐儒,可是很不安分?!?p> 薛山不用說,從劉閑找五家梁子開始,倆人就成死對頭了,至于叔孫臣,儒家追求的等級禮儀,自己被皇太子劉啟削了之后四處蹦跶,用戶長子繼承的周禮,他們從政治上也必然抱團敵視自己,估計審評沒說的還有個御史大夫張蒼,后來劉閑才知道,皇太子劉啟向他拜師過,老師胳膊肘不向自己學(xué)生向誰?
但劉閑也不怕,首先還是他好像不是親生的吳國太子身份,文帝不僅僅仁慈,還是個敏銳的政治家,若是沒有十足理由,他不會去嚴(yán)懲自己刺激開罪吳國,而且最近他干的事情的確于朝廷有利,劉恒也樂于看自己和薛山等功臣,叔孫臣等儒生去爭斗,作為一個裁判,他是不會干出下場給劉閑兩個大電炮這種沒品的事兒的。
“孤知道了,侯爺還有何事?”
看劉閑胸有成竹,審評也好像松一口氣一般,畢竟他這個呂后余孽一脈,算得上攀著劉閑政治勢力立足朝堂的,旋即這家伙嘴臉又變得更加諂媚起來。
“另外就是太子身邊侍從缺少,最近評剛得一美人,容貌身段皆是上品,在下特意把關(guān)過,所以特來獻(xiàn)給太子!”
送女人給老子?
這事兒劉閑還是第一次遇到,別說,內(nèi)心還有點小驚喜,然而沒等劉閑高興上兩秒,眼看著這貨一副猥瑣模樣,眉飛色舞的強調(diào)自己特意“親手”把關(guān)過,劉閑嘴角又是禁不住抽動了起來,
不會是這貨用完了之后,然后送給自己的吧!
“額...............,多謝辟陽侯好意?!?p> .....................................
又是把第二個不速之客送回家,回來和自己屬下各個總吃了一頓午飯,劉閑是終于有時間打理一下自己產(chǎn)業(yè)了,看著刀間雙手奉上的賬本,然后將營業(yè)額一結(jié),聽得劉閑眼珠子禁不住都一亮。
這一年真是賺了,雖然不斷的高價從巴蜀購買糧食,可是這年頭鐵器是硬通貨,尤其是楚漢戰(zhàn)爭沒有波及到巴蜀,關(guān)中本土也沒有燃燒大的戰(zhàn)火,如今天下三千多萬人口,將近一半在巴蜀關(guān)中兩個地方,人就多市場就雄厚,打仗耕田還什么都離不開鐵器,靠著煉鐵工坊,劉閑就收入了四百多萬緡,八萬多匹絹。
另外劉閑另一個產(chǎn)業(yè)也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來,那就是銀行。
與其說是銀行,不如說是票號,因為銀行存錢給你利息,現(xiàn)在找劉閑存錢,還的給他交保管費,不過好處就是可以異地存取。
如今劉閑的銀行分號,在錦官城,在山西晉陽,在梁國都城睢陽都開了張,就比如一名商販,以前要從關(guān)中到巴蜀做生意,需要牛車?yán)鴰总囥~錢,再雇上幾十個保鏢,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上路,可如今,在長安任何一家分號開戶,領(lǐng)取特制的三層紙票號一張,然后隨便帶倆保鏢,輕輕松松到錦官城辦貨即可,就算給劉閑交納保管費,他也省了一大筆運輸成本,尤其是風(fēng)險也下降了太多。
再就是放貸,難怪這些商人都愿意放高利貸,真提莫賺錢啊,不說欠的沒收回來的,僅僅現(xiàn)在到手的,就也有糧食一百多萬石,錢三百多萬緡,絹六萬多匹。
可以說一年時間,劉閑這吳國集團凈利潤就賺出個長安五大商販家族來。
“今年算緡可曾預(yù)留好?”
不過看完了賬本之后,喜悅片刻,劉閑的神色又忽然變得凝重了起來,甚至似乎有點肉疼的模樣,不過聽得刀間卻是喜笑顏開,笑著點頭道。
“太子放心,整個長安群商都在盯著咱們呢!刀某自然不會為了這點小利壞了大局,今年的算緡刀某已經(jīng)排除在外了,十算其一,一文不少!”
“不,今年,孤不僅僅打算十算其一,孤打算十算其五,將收入的一半,全部上繳朝廷!”
“董.......,董事長???”
聽著劉閑肉疼的臉皮子直跳,卻硬擠出來的話語,就算積年老商的刀間也忍不住一愣來,不可置信的反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