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湖,舒服!”
人人都說穿越好,穿越過來啃干草!廢了十多天,劉閑可算把之前的景區(qū)折騰得像個人住的地方了。
靠著窗戶,打了把穿越前買不起的明清樣式紅木高腳書桌,配套的高腳靠背椅,好家伙,天天跪坐天天跪坐,都快讓劉閑跪到靜脈曲張了。
然后墻邊的紅木楚漆的大衣柜,本來低矮硬邦邦的榻也扔了出去,換了張高腳紅木床,床墊低下塞了厚厚一層柳絮,還沒好利索的腦袋瓜子枕在上面也不是那么疼了。
更重要的是!劉閑的“空調(diào)房”計劃終于完成了!
他不是個理工男,而且就算是理工男,這個時代沒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不可能造出真正的空調(diào)!這用的還是古人的技術(shù)。
穿越前,去大明宮遺址公園溜達(dá)過,在遺址公園背后,令他最記憶深刻的,莫過于唐玄宗時代造的雨簾亭。
用水車從旁邊的太液池取水,澆灌在亭子上,然后順著屋檐流淌不止,就好像隨時下雨那樣,流動中,水大量蒸發(fā),帶走熱氣,至少能讓涼亭氣溫涼十度。
穿越吳王府也有條景觀小溪,現(xiàn)在他是照葫蘆畫瓢,挖溝把小溪水引過來,打造旋轉(zhuǎn)的水車,溪水流動推動水車,水車上竹筒隨著高度變化將半桶水澆在傾斜的竹管道上,再順著屋頂上放置的半劈竹管流淌下來,有了這么個聲勢浩大的降暑工具,本來熱得跟蒸籠那樣的屋子也終于變得涼爽起來,把自己跟個麻袋那樣舒爽的往床上一扔,平攤開,穿越前的懶病發(fā)作,劉閑是舒服的一動都不想動。
還是當(dāng)個有錢人好啊!不論古代現(xiàn)代。
大熱的天氣里,院子里還有十幾個吳國跟來的下人滿頭大汗的攪合著大鐵鑊
,煮鹽用的鐵鑊里,那些破舊的麻頭布塊都在石灰中煮了個稀爛,熱得下人們一個個也是汗流浹背。
另一頭,剛編的方形竹曬籃上,已經(jīng)被厚厚鋪上一層灰白色的漿液了,在九月關(guān)中熱辣辣的太陽照射下,這些純凈的纖維液體已經(jīng)漸漸凝固成一大張了。
一不小心,劉閑就把造紙術(shù)提前一百五十多年從大公無私的太監(jiān)蔡倫蔡侯手里提前給穿越了過來。
不過這貨壓根沒想過紙在文化上的巨大作用,造紙完全是為了糊墻的,這年頭一沒涂料二沒乳膠漆,屋子里的土胚墻木頭墻實在是太難看了。
到時候墻涂好了,再找審平想辦法買點棉布,養(yǎng)好了傷,弄兩個漂亮的侍女一暖床,嘖嘖,這小日子!
昂頭看著還是黑乎乎的房梁,劉閑美得大鼻涕泡都要冒了出來,可就在這功夫,一聲格外惱火的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了來。
“太子!”
“哦哦?。?!老師請進(jìn)!”
也是被重新裝修涂過油漆的房門被推開,陰沉著老南瓜臉,景天領(lǐng)著幾個下人魚貫而入,一口口炒勺被他們搬了進(jìn)來,放在了劉閑的案子上。
“太子的一絹鑊打造好了!”
后世有章丘鐵鍋,所以劉閑才動心思花錢打炒勺,不過不得不承認(rèn),任何時代,能工巧匠都是創(chuàng)造奇跡的存在,十口黑鍋真和劉閑要求那樣,渾圓輕薄,鍋底兒錘子鍛打的印記均勻的好像蜂窩那樣。
沒理會景天酸溜溜的譏諷,格外亢奮拿了一口在手里顛了兩下,輕重適宜,看得劉閑的口水都快嘩啦啦的流下了下來,瞳孔里,回鍋肉,農(nóng)夫小炒肉,柿子炒蛋,番茄炒蛋,西紅柿炒蛋等等一盤盤炒菜開始冒著熱氣兒從他眼前晃悠過來。
“好鍋?。 ?p> “既然太子滿意,那就好,這是老臣最后一次侍奉太子了!”
又是抱著拳,重重的一鞠躬,可景老頭的話卻是讓劉閑禁不住一愣。
“老師這是何意?”
老臉抽吧的真好像風(fēng)干的茄子那樣,這老頭子又一次抱拳重重鞠躬了下去。
“老夫未盡人師義務(wù),未能保護(hù)好太子,讓太子禁宮受辱,而后又性情大變,耽于享樂,一切都是老夫之過,老夫已經(jīng)無顏再留在太子身邊,懇請?zhí)釉试S老夫告老還鄉(xiāng)!”
“額......”
嘴角劇烈的抽搐著,劉閑一時間還真有點發(fā)懵。
這老家伙雖然政治情商低點,用史記上的話楚人多娟狂,也就是眼珠子長腦門上,可不得不承認(rèn),他照看劉閑也真的是盡心,整個吳王府大大小小三四百個隨從,文吏,下人,全都是老家伙指揮得井井有條,他冷不丁要走,不管是情感上,還是實際上,都讓劉閑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
畢竟人不是NPC,有著自己的情感??!從皇宮出來,心理憋著一股氣的劉閑的確有意處處和者這老家伙對著干,不過沒想到,叛逆大發(fā)勁兒了,老家伙居然真豬八戒摔耙子了。
傻了半天,劉閑悲催的撐出個難看的哭臉兒來。
“不走成不?”
“老夫已經(jīng)無法再教導(dǎo)太子了,老夫心意已決,還請?zhí)討?yīng)允!”
“嘶~~~”
劉閑是真感覺棘手了,別的穿越者到古代,都是虎軀一震,王八之氣一發(fā),小弟納頭就拜,他倒好,還沒舒服兩天,要成光桿司令了?眼看著景天嚴(yán)肅的老臉都快死板成醬茄子了,遲疑了好一會兒,劉閑悲催的點了點頭。
“既然老師去意已決,也就不差這一天了,今天鍋到了,孤親自下廚,給老師炒幾個踐行菜,明日老師再走吧!”
“太子,君子遠(yuǎn)庖廚......,算了,老朽已經(jīng)無能教導(dǎo)太子了,太子請便吧!”
長嘆一口氣,景老夫子又是重重一抱拳。
.........
世間不如意者,真叫十之八九,鍋有了,好不容易炒菜來了,景老頭又鬧豬八戒摔耙子,不伺猴了,讓劉閑一邊晃鍋一邊都直鬧中國心。
不過他鬧心中,他是渾然沒注意,沒事兒泡在小破站,看美食婆主做菜,學(xué)那顛勺兩下子,把王府十來個大廚都給看呆了。
一個人住,比較好吃的同時口袋里又沒錢天天下館子,只能自己動手,天長日久下來,劉閑炒菜倒是練出點,這時代沒有辣椒,一排盤子茱萸炒雞蛋,一份水煮鯉魚片,
最后來個蔥爆羊肉,三道菜倒都是色香味兒俱全,再端上一攤子綠蟻酒,就算心頭多了點離別傷感,景天都忍不住抱了抱拳頭。
“難怪太子肯舍一絹來打造此鑊,庖出來的菜色的確是非同尋常!”
“不過太子乃吳國儲君,身系我大吳百年基業(yè),老朽還是懇請?zhí)硬灰獙⑿乃季ㄔ谶@些小道之上!”
“啥是大道?”
反正你老家伙都要走了,劉閑也不客氣了,一筷頭子一大塊雞蛋夾在了飯碗里,扒拉了口飯,別說,這時代吳國帶來的本土大米真就比高產(chǎn)占城稻香的多,狼吞虎咽兩口吞下去,他一臉憤怒的小青年模樣,叛逆的反問了起來。
“大道!圣人之理,經(jīng)世之才!”
“什么又是圣人之理,經(jīng)世之才?”
“任人之道,治民之道,持國之道,處世之道!還有禮儀之道!”
似乎回到了劉閑像個小迷弟那樣,自己說啥他聽啥時候,老家伙陶醉的搖頭晃腦袋的,誰知道聽得劉閑一咧嘴,卻是重重拍了拍巴掌!
“虞布!”
“標(biāo)下在!”
“餐室五十步之外,不得有人!”
“標(biāo)下尊命!”
雖然這個時代穿越環(huán)境還是“艱苦了”些,劉閑卻是一點兒也不后悔,畢竟穿越前,他是個嘍啰,讓甲方爸爸老板祖宗使喚的跟個孫子似的,現(xiàn)在卻輪到他當(dāng)爺爺了,聽著他命令,欽點陪葬品虞布立馬齜牙咧嘴一頓命令,聽著腳步聲,附近的仆從下人全都被清理走了。
眼看著劉閑這一動作,景天老貨禁不住一愣神兒,旋即臉色也是嚴(yán)肅了起來,在他不適應(yīng)的坐在高腳凳上看著對面同吃一盤菜的劉閑全神貫注中,又是粗魯?shù)耐约鹤炖锶艘豢曜郁~肉,劉閑忽然齜牙咧嘴的問道。
“老師既然精通禮儀之道,處世之道,怎么還犯下以孤受創(chuàng)為名,向陛下索取五座城池直通梁國這等蠢事?”
“老臣身為太子首師,吳國之使者,當(dāng)然要為吳國作想,當(dāng)年趙相藺相如澠池大會上不惜以死相逼,保住和氏璧,逼得跋扈天下的秦王都不得不禮遇趙王,傳為天下佳話,老夫又怎么能不拼死為我大吳掙回這口氣?”
一提這個,老家伙還激動了起來,拍著桌子蹦了起來,聽得劉閑又是陰笑在一咧嘴。
“所以澠池大會后,秦攻趙,拔石城,越二年,再攻趙,殺兩萬人!而后長平之戰(zhàn),失上黨,坑殺四十萬!”
嘿!穿越前沒事兒就在網(wǎng)上杠精,扯犢子劉閑怕過誰?吐出口食茱萸的籽兒,辣的咧了咧嘴,他又是底氣十足的哼唧道。
“就算皇太子真的一棋盤把孤打死了,老師還能怎么辦?讓皇太子給孤償命?”
“若是皇太子真弒殺于太子您,就算拼得五馬分尸,死無葬身之地,老臣也要取他性命,來為太子您復(fù)仇!”
拍著桌子,景老頭還真是吹胡子瞪眼的蹦了起來,就差沒噗呲一刀給自己放點血顯示自己一顆心是紅的了,激動的模樣,還真是看得劉閑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