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氣溫一下兒降到了三度，對于沒有集中供暖的劍陽來說，屋子里比外面都冷。徐毅找出了最厚的羽絨服，套了加絨的衛(wèi)衣，還穿上了傳說中的秋褲，他一大早就開車奔去了許杉家。
到大門口兒，徐毅沒直接進去，這個時間許杉應該還在家，他想著趕到她上班之前來，就可以一早見她一面。從昨晚許杉的態(tài)度有變化開始，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比之前更想見到她了。
許杉也穿了很厚的羽絨服，腿上裹了條的羊絨的圍巾，還穿了厚厚的棉靴，她的腳因為血液循環(huán)沒有那么好，總是會比普通人更涼。她要出門之前，徐毅又跑上樓去給她拿了幾貼足底的保溫貼，還拿了一副手套，許杉真不知道這個徐毅對她了解的到底有多少，竟然比她自己想的都更周到。
年貨清單許杉并沒用現(xiàn)代通信工具，而是選擇了用紙和筆，就留在了她的書桌上，還真的寫了很長很長，徐毅一早沒有去購物，而且第一時間先解決了取暖問題。
中午午飯時間，許杉的合作伙伴楊靜怡沖到了她的辦公室，把一踏設計圖稿直接甩在了桌子上。
許杉對這一幕好像一點兒都不意外，平靜的看著對方，靜等一場暴風雨來襲。
“這些設計你是不是堅決不改？”
“是！”
“我上次跟你說的話你一句都沒聽進去是嗎？”
“全都聽進去了，而且當時就回復了?！痹S杉看著暴跳如雷的昔日摯友，仍然面無表情。
“好，那年后我們就走流程，不是我沒有好言相勸，我真不知道你在固執(zhí)什么！”
“如果大家都同意改，我退出?！痹S杉說的異常平淡卻又斬釘截鐵。
楊靜怡是她的高中同學，一個跟她有十幾年交情的老友，一起哭過笑過，一個房檐下住過。許杉家二樓的那間客房，之前就是楊靜怡在住，不過她已經(jīng)一年多沒有來過一次了。
她看著這位老友氣急敗壞的掉頭離開，知道這點情分今天怕是盡了。還有兩天，整個公司就都要放假了，最后一天她肯定還要跟她的設計部和技術部的同事一起吃個午飯。此時此刻，許杉忽然關了電腦，拿出了包和手機，幾乎全年在崗的她今天很想翹班。
這次她沒有猶豫，直接撥了徐毅的電話。一直理性至上的許杉，忽然很想任性一次，那個同行十年的好友，也有告別的一天，誰又能真的就一輩子呢？此時此刻，她就是想見徐毅，未來？！結局？！她忽然覺得沒那么重要了。
“喂，老板，有何指示？”
許杉聽到這個有點兒皮的口氣，嘴角微微的上揚了一下：“老徐，你的年貨兒辦完了嗎？”
“正在路上，還沒到超市?！?p> “我想去監(jiān)工可以嗎？”
“嗯？監(jiān)我的工？你不用上班？”
“對。”
“可以啊，當然可以，歡迎老板指導工作，你現(xiàn)在在哪兒？”徐毅的口氣里已經(jīng)透出了抑制不住的興奮。
“你定位益禾大廈?！?p> “好，我到了打電話你再下來，外面冷。”
“我還沒吃飯。”
“巧了，我也沒吃，你喜不喜歡吃辣？”
“火鍋？！”
“這么冷的天，怎么樣？”
“達成共識！”
“好嘞，最多半小時！”
徐毅到益禾大廈的時候，許杉已經(jīng)等在樓下了。
徐毅停車過去，遠遠就看到許杉對他笑了。
“什么時候下來的？多冷啊這兒。”
“剛才下來，最多三分鐘，你這半小時夠靠譜的?！痹S杉從兜里掏出手，準備推輪椅。
“手放回去吧，我來。”徐毅推她到車邊又問了一句：“后排還是副駕？”這個問題，其實問的時候就是有另一層試探的，后排等于老板，副駕可就不同了。
沒想到許杉毫不遲疑的回答：“副駕?！?p> 這是徐毅第二次看許杉上車，她的左腿支撐力還不錯，所以從輪椅轉移到車里并不吃力，只是需要用手把雙腿抬上車來。
兩個能吃辣的人選了一家重慶老火鍋，因為天冷的原因，雖然一點多了，人還是有點多。剛騰出來的位置靠窗，但是腳下有個臺階。
徐毅推著輪椅到座位邊上，看看臺階，不太確定的問：“你上的去嗎？要不再等等。”
“太香了，好餓，我試試。”許杉按著桌面站起來，但是另一側沒有了著力點，她又只有左腿能用上點力氣，還因為也有輕微肌肉萎縮的問題，力量很弱。徐毅把自己的胳膊伸了出來，許杉看看他，很自然的把手按了上去。
許杉上了臺階轉過身坐下，徐毅幫她收了輪椅回來，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勾了好多菜了，徐毅笑了，心想這個姑娘還真是餓了。
“來，你再選點兒你吃的。”
徐毅又補了兩個，問：“鍋底？微辣？”
“其實我可以中辣。”
“可以呀，小伙伴兒，我以為劍陽這片土地上再也找不到戰(zhàn)友了呢?！?p> “隨時奉陪！”許杉又做了一個第一次見徐毅時做的動作，眉毛微微向上挑了挑，徐毅這時候看的真是有點兒吞口水了，不知道是飯香誘人，還是秀色可餐。
這一頓飯，兩個人沒有聊彼此的過往，而是聊起了趙梓安。原來那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大男生竟然已經(jīng)奔三了，而且已經(jīng)是個有婦之夫。趙梓安當年小學的時候竟然還是一班之草，后來雖然身材管理的很好，可臉用許杉的話說就是長殘了。
許杉講了趙梓安很多趣事，她總去那個咖啡館是因為趙梓安的老婆，也是許杉的好友李玥，一個外調的高級工程師給她布置的艱巨的任務，讓她幫忙看好了這個在她眼里有點兒帥的老公。前幾天，李玥探親假回來過年，帶著趙梓安一起回了娘家，暇思小館已經(jīng)關門好幾天了。
徐毅就這樣好好聽許杉講著，吃著，原來這個看起來比他小的女生，竟然還比他大著一歲。許杉的性格神態(tài)平時都是比較安靜穩(wěn)重的，可她一笑時的那個小虎牙，就讓徐毅覺得她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