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謝黎手里的茶杯差點沒拿穩(wěn)，杯中的水灑了出來，“段楚趁蘇慕淮下朝拿了人，押去大理寺審訊了？”
“是?！绷岘嚶牭较r也大為震驚，急忙來稟報了。
謝黎倒是沒有慌亂，放下茶杯道：“他倒是聰明，故意把事情鬧大，朝野皆知，就算蘇家想要保人，也不敢光明正大動手?！?p> 謝黎沉思一會，開口道：“讓衛(wèi)羽從府中帶一支親兵去大理寺，告訴段楚，還有兩日，這兩日內(nèi)他想做什么，本宮的親兵都聽他調(diào)遣?！?p> “是，”玲瓏臉色糾結，開口道：“陛下那……”
“若真是蘇家，皇兄不會護著他們，皇室能培養(yǎng)一個蘇家，自然能培養(yǎng)第二個第三個，他們被權力蒙蔽了眼睛，自然要承擔后果?！?p> 一個蘇家，和百年世家比起來，太微不足道了。
“東宮的人，查的怎么了？”段楚查到了芙蕖被威脅的原因，整個東宮恐怕不止芙蕖一個是對方的棋子。
“奴婢和阿一帶人徹查了整個東宮，所有侍衛(wèi)宮女三代都細細盤查，又查出幾個來?！?p> “人呢？”
“都在地牢，奴婢一一審問過了，幕后之人做的極為隱蔽，都是通過這些宮人在外的家屬聯(lián)系，等奴婢找到那些家屬時，都被殺了，無一活口。”
“芙蕖之事暴露，看來幕后之人早就算好了一切，斬斷了所有和自己有關的線索，如此縝密周全的計劃，這人，究竟是誰呢？”
謝黎想不出，不過就算對方藏得再深，她也會掀開幕后之人的真面目。現(xiàn)在，她還有另一件事要做。
“祁玨?！敝x黎走進別院，看到祁玨坐在地上發(fā)呆，突然想到了以前在燕國的日子，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熱烈充滿活力的少年，如今變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祁玨看了她一眼繼續(xù)發(fā)呆，好像她不存在一樣。
“干嘛不理人？”
“你是來放我走的嗎？”
謝黎搖頭，“不是。”
“那我干嘛理你，你把我關在這院子里半個多月了，這次來不放我走我還得被關，我理不理你結果都一樣?！?p> “不一樣，”謝黎彎腰也跟著祁玨坐在地上，玲瓏想扶被謝黎抬手制止，“如果你答應我的條件，現(xiàn)在就能自由。”
“你和顧源成婚了？”祁玨沒有接她的話，問了另一個問題。
“嗯，”謝黎點頭，“可笑吧，以前心心念念得不到，現(xiàn)在不想要了卻被捆綁在一起?！?p> 祁玨側頭看她，“他當年那樣對你，你怎么會愿意和他成親，不是離國儲君嗎？選個夫君的權利都沒有？”
“沒有，”謝黎失笑，“儲君，聽著風光，事實何止選夫君的權利沒有，我做任何事，都沒有選擇，身不由己這個詞，就是我現(xiàn)在的處境。”
“難怪。”
“難怪什么？”謝黎見他一副了然的神情，不禁問道。
“難怪你會成為梨生，自由自在的梨生?！?p> 謝黎想起了梨生，想起了那些梨生的曾經(jīng)，苦笑道：“都過去了，梨生死了，再也回不來了，現(xiàn)在活著的，只有肩上擔著離國未來的儲君謝黎。”
祁玨看著謝黎，眼中是謝黎看不懂的情緒，過了良久，祁玨開口道：“什么條件？”
“我知道你想要顧源的命，可現(xiàn)在還不行，他的身后，是所有世家。但我也了解你，就算我現(xiàn)在把你放了，你也會不顧一切再次刺殺他，到時候他可能沒事，你的命沒了，相識一場，我不能看著你去送死。”
祁玨看著她，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于是我想到了一個兩全之策，顧源現(xiàn)在不能死，不代表以后不能，等我登基肅清朝堂，沒了世家庇佑的顧源，我會讓你親手殺了他。但現(xiàn)在，我需要你幫我?！?p> “怎么幫？”祁玨想不通，自己一個亡國之人，如何能幫到謝黎這位離國未來女帝？
“我需要一股勢力，一股離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勢力，有人在暗地里謀劃算計我，我在離國的一切都被知曉的清清楚楚，所以我需要你，燕國覆滅，當年燕國留在離國的暗探們，都還在吧。”
祁玨震驚，“你怎么會知道？”
謝黎勾唇，“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離國一直在查燕國安插在京都的暗探，只是每次都只查出幾個，一直沒能查到所有暗探，后來燕國覆滅，離國覺得那些暗探國都沒了翻不出什么大浪，便沒有再繼續(xù)追查?！?p> “你是燕國僅剩的貴族，由你出面聯(lián)絡暗探，組織勢力為我所用，幫我查探京都所有秘辛，待我揪出幕后之人，鏟除世家，就放你自由，顧源也任你處置，怎么樣？這個買賣劃算吧?！?p> 祁玨沉默了，他是燕國人，為謝黎做事，等于是投靠離國，可謝黎說的也沒錯，以他現(xiàn)在的能力，根本動不了顧源分毫，只能借助謝黎。
謝黎看出祁玨的猶豫，開口道：“我知道你顧慮什么，祁玨，燕國已經(jīng)沒了，你現(xiàn)在不是燕國人，只是一個無國無家的浮萍，我給你新的國新的家，還能報你之仇，何樂而不為？”
是啊，燕國已經(jīng)沒了，他早就沒了活下去的支撐，唯一所愿就是殺了顧源報仇，如今謝黎給了自己機會，那便抓住吧。
“我有個要求?！?p> “你說。”
“那些燕國暗探，事成之后，和我一樣放他們自由?！?p> “隨便，”謝黎起身，拍去衣裙上的塵土，“他們是你的人，是去是留是死是活，都是你的事，我只要你的絕對忠心?！?p> “好?！?p> “既然你答應了，那說吧。”
“說什么？”祁玨知道她問的是什么，卻只能裝傻。
“誰告訴你顧源是蕭淵的，你已經(jīng)答應幫我，絕對忠心首先，就是不能有任何隱瞞哦~”
祁玨啞然失笑，謝黎這手段心計，他自愧不如，“沒隱瞞，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誰，他身著黑衣戴著斗笠找到在山野的我，給我看了蕭淵和畫像告知我顧源就是蕭淵，然后就走了，畫像也當場就燒了，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p> “只是懷疑的種子已經(jīng)種下，他知曉你一定會來離國調(diào)查蕭淵是不是顧源，僅僅一張畫像幾句話，就讓你成為他的棋子，好手段啊?！?p> 祁玨沒說話，謝黎接著道：“你和他對話了吧？”
“嗯，我一開始不相信，他說信與不信隨我?！?p> “夠了，我本來也沒指望能這么快查到他的身份，只是你聽過他的聲音，將來再遇到，也能聽出來吧？”
祁玨點頭。
謝黎轉身離開了院子，對著身后的祁玨道：“祁玨，你自由了。”
謝黎走后，別院的守衛(wèi)都撤走了，而此時一直盯著別院的蕭石見狀回去向蕭淵復命。
“那日刺殺公子的刺客被關押在別院，屬下這些日子一直盯著別院，那里守衛(wèi)森嚴根本進不去，奇怪的是，今日長公主來過后，守衛(wèi)就都撤了，屬下進去查看過，里面一個人都沒有?！?p> “消失了？”蕭淵放下手中的筆，拿起桌上的帕子擦拭被墨水染黑的手，“派去燕國的人查的怎么樣了？”
那日祁玨說到了燕國和顧源，他便派人去燕國調(diào)查，也確實查到了些東西。
“已經(jīng)回來了，他們找到燕國宮內(nèi)的老宮人，問出一些眉目，刺殺您的祁玨，是曾經(jīng)的燕國貴族，定遠侯次子，而他口中的顧源，則是曾經(jīng)的安王世子，也是當年燕國送來的質(zhì)子……”
蕭淵從蕭石口中聽到了顧源的一切，腦海的思路越來越清晰明確，“一個遠在封地的世子，三年前被燕王傳喚進京作為質(zhì)子來到離國，一年前被燕國營救送回燕國，后來燕國被滅，死在離國軍隊鐵蹄之下。你說，怎么那么巧，我三年前孤身一人離開蘭陵，顧源也是三年前進的燕國都城，最巧的是，我和那顧源，長得十分相似?！?p> “公子是懷疑？”蕭石心下了然，公子離開蘭陵三年，卻沒有來京都，只有可能被家主調(diào)去做別的事，而此事，不能為人知曉。
“離國暗探規(guī)矩，事成忘憂，燕國被滅，看來我是服下了忘憂啊。”蕭淵不傻，能讓父親瞞著自己的，只有可能是國家絕密，但謝黎，怎么會認識遠在燕國的安王世子顧源？
據(jù)他所知，離國長公主，可是從未出過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