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尉遲的煩惱解決不了好像

　　春霖笑了笑，對著尉遲恭說道：

　　“戰(zhàn)敗國家的百姓都是如此，誰也不知道戰(zhàn)勝自己國家的到底是怎么樣的一群人，既然都滅國了，想必也不會是什么好人，所以百姓才會如此?！?p>　　“無論在那里，百姓都是一樣的，他們只希望過一個平淡的生活，沒有戰(zhàn)爭，可以吃飽穿暖，每天笑呵呵的度過這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幸福的了?！?p>　　“說個不好聽的，將軍別生氣，如果哪一天大唐讓滅了，百姓也會如此，這就是戰(zhàn)爭?！?p>　　看著滿臉無奈的春霖，尉遲恭的眼神有些變化。

　　一直到現(xiàn)在，尉遲恭也沒有從那一天走出來。

　　如果不是他的自大，那些兄弟們，又怎么會死？

　　就連陪他一直奮戰(zhàn)到最后的馬龍，也落下了醫(yī)不好的病根。

　　當初的那十萬兵馬，除去死了的，活下來的之中，只有十幾個選擇繼續(xù)留在了軍伍之中。

　　那一幕也同樣存在他們的腦海之中。

　　沒有人去怪尉遲恭，但是尉遲恭卻一直都在怪自己。

　　春霖已經(jīng)是俘虜了，不出意外他肯定是活不成了，但是他此時卻很開心。

　　仿佛從來都沒有這么開心過一般。

　　尤其是他在幫助家人去報仇的時候，他仿佛將心中所有的怨氣都釋放在了他們的身上。

　　可以說，從那一刻開始，整個吐蕃，都不會再有人去欺負他們一家人。

　　而這也達到了了春霖想要達到的目的。

　　或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結(jié)果，所以他想把事情做絕，讓人聞風喪膽。

　　事后的他，面對自己家人的時候，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一般。

　　心情也是越來越好，面對生死，也沒有任何的負擔。

　　想到這里，尉遲恭又打量了一番春霖，片刻后開口問道：

　　“如果你是我，當初自己只帶了十萬兵馬，卻導致十萬弟兄都死的死，殘的殘，你該如何面對他們？”

　　春霖聞言只是略微楞了一下。

　　“其實這是一直困擾你的問題吧？”

　　尉遲恭遲疑片刻后微微點了點頭。

　　隨即，就聽見春霖笑著說道：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有任何的負罪感，如果我是將軍，我所作的任何決定都是為了達成我心中的目的，如果不是為了任務(wù)，誰又會出征呢？”

　　“戰(zhàn)場上有生有死，也是因為我吐蕃的方式有些下三濫了一些，但是我并不覺得可恥，只要能贏，怎么做都無所謂，沒有人會去在意過程，就連你大唐的皇帝都不會在乎，所有人都只在乎結(jié)果，如果你覺得你心里對不起那些死去的弟兄，那你就辭官，不要再繼續(xù)當將軍了，這樣下去，你未來的每一戰(zhàn)都不會贏，你沒有了自信，你就什么都沒有了?！?p>　　尉遲恭沒有怪春霖說的不好聽。

　　這個道理他也明白，但是如果真的不讓他打仗，那他還能干嗎？

　　他不知道。

　　而且在尉遲恭的心中，對于李恪，他并不認為李恪只會在乎結(jié)果，反而對于李恪來說過程才是最重要的。

　　春霖不了解，所以他那么說，而尉遲恭很明白。

　　這次回去，或許不需要自己辭官，想必這個將軍也是當不成了。

　　再說那些已經(jīng)死去的弟兄們，不知道用什么樣的辦法才能消除他心中的愧疚。

　　煩躁逐漸浮現(xiàn)在了尉遲恭的臉上。

　　將春霖扔在了家中，尉遲恭徑直朝著吐蕃的寺廟中走去。

　　吐蕃是很信仰佛教的，可以說道家和儒家在吐蕃毫無地位可言。

　　佛家才是永遠的神。

　　尉遲恭打聽了一番，來到了吐蕃王城中最大的寺廟。

　　此時的寺廟，香客很少，甚至少的幾乎沒有。

　　兩個少年僧人在門口清掃著臺階。

　　尉遲恭緩緩走近，聽到兩位少年僧人在竊竊私語。

　　“怎么回事啊，怎么從前兩日開始，香客都不怎么來了啊！”

　　“你沒聽說嗎？吐蕃已經(jīng)沒有啦！好像是隔壁的大唐收服了吐蕃?！?p>　　“那跟香客不來寺廟有什么關(guān)系？”

　　“你笨??！那當然是因為他們不敢出門啊！要是遇見唐軍把他們殺了怎么辦？”

　　“……”

　　就連這么小的僧人都能猜到這些百姓的想法，可能這就是聰慧吧。

　　尉遲恭的眼底甚至浮現(xiàn)出了一絲羨慕的神色。

　　走進寺廟，徑直走向了僧人敲著木魚的大殿之中。

　　或許是早課還沒有晚，許多僧人閉著眼睛坐在佛像之前，為首的老僧敲著木魚，嘴里念叨著什么。

　　身后的僧人也同樣跟著念著一些什么。

　　尉遲恭聽不懂，但是他能感受到這些僧人的虔誠。

　　就這樣站在殿外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足足看了一個時辰。

　　又過了半晌，大殿之中的誦經(jīng)聲逐漸結(jié)束。

　　僧人也是一個個緩緩睜開了眼睛。

　　聽完這些僧人誦完經(jīng)，尉遲恭都覺得自己仿佛清明了許多。

　　為首的老僧在小僧朝外走開的時候，突然開口說道：

　　“施主在門外等了許久了吧？”

　　尉遲恭有些驚訝，這老僧連頭都沒有轉(zhuǎn)過來是怎么知道有人在門外的？

　　但是他也沒有問，只是回答道：

　　“不久，聽完覺得挺不錯的?！?p>　　老僧緩緩站起身，對著尉遲恭施禮，說道：

　　“施主很有慧根，能靜靜聽完，在施主這個年紀，已經(jīng)很少有人能夠做到了，施主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尉遲恭微微點頭。

　　之后將戰(zhàn)場上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老僧依舊古井無波，仿佛這場戰(zhàn)事對于老僧來說不是多么的重要。

　　聽完之后的老僧，雙手合十念叨：

　　“阿彌陀佛?！?p>　　“施主是覺得自己身上罪孽深重？希望得到死去的將士的寬恕嗎？”

　　尉遲恭沒有說話，但是他的眼神已經(jīng)可以表達出了一切。

　　老僧笑了笑，說道：

　　“施主是將自己困在了里面，佛家講究渡人不殺生，但是兵將從從軍入伍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jīng)背上了因果。”

　　“所有的一切都是注定的結(jié)果，哪怕是施主以少打多，亦或者被對方斬殺殆盡。”

　　“這一段因果并不只有施主一人，施主何必全部攬在自己身上？”

　　“如果施主實在想不明白，大可以去找你大唐的皇帝，或許他才是解施主因果的那個有緣人。”

　　說完老僧再次雙手合十，默念阿彌陀佛的走開了。

　　尉遲恭佇立在原地許久沒有挪步。

　　片刻之后，將身上的幾貫錢放在了功德箱中，離開了寺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