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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桓帝

第90章 有力人士

宋桓帝 溫毅陽 2769 2021-11-20 20:07:29

  當(dāng)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岳飛本打算登上巡河埽船之后再見機(jī)行事一一如果姚澉當(dāng)面示以誠意可以暫時穩(wěn)住對方,那就等姚政和王貴在下面準(zhǔn)備好了大家一起動手。

  倘若事與愿違,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果斷出手脅迫高軍頭充當(dāng)人質(zhì)了。

  孰料對方一打照面就識破了他們的身份,眼看冒著生命危險配合詐降行動的民間義士即將慘遭毒手,岳飛當(dāng)然不可能袖手旁觀,情急之下無瑕多想,當(dāng)即飛起大腳來了個圍魏救趙。

  效果立竿見影,愣是將姚澉從鬼門關(guān)里奪了回來,好在這位民夫??偛煌ǘ芳?,卻頗有自知之明,獲救之后立馬閃身到岳飛背后躲藏了起來。

  眼睜睜的看著高軍頭和其中一名同伴,就像兩丸彈球似的從面前飛身而過,突如其來的變化,登時就把另外兩個埽兵親隨震懵了。

  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那個尖嘴猴腮的家伙,方才就是他發(fā)現(xiàn)對方的破綻之后及時向高軍頭告的密。這廝一直都在暗中保持著戒備狀態(tài),當(dāng)下迅速抬起臂弩,直接沖著位于正前方的岳飛,果斷扣動了懸刀。

  隨著一道凄厲而又尖銳的餓鴟叫聲,一枝長桿弩箭緊擦著岳飛的鬢角發(fā)絲疾飛而過一一幸虧精忠大英雄下意識地偏頭閃動了一下,不然正中眉心,當(dāng)場就這么掛掉了。

  一招不慎險些陰溝里翻了船,岳飛登時勃然大怒,迅速拔出肋下制式軍刀,劈頭蓋臉地猛砍了過去。

  對面那個尖嘴猴腮的家伙躲閃不及,腦袋從正中間被脆生生地劈成兩半,熱血當(dāng)即迸射而出,情形酷似血漿噴泉,煞是壯觀。

  “諸位埽兵兄弟!大家同為中原漢兒,何苦為劫掠故土家園的虜寇賣命?”

  岳飛趁著另外一名埽兵親隨兀自愣神之際,一邊伸出左臂從背后箍住他的脖頸,臨時充作擋箭肉盾。一邊沖著周圍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河清軍埽兵大聲疾呼。

  顯而易見,他已經(jīng)對這些同胞手足展開心理攻勢,試想一下,如果能以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豈非善哉?

  “大家莫要輕信詐降之人蠱惑,立即發(fā)矢將其擊斃!”

  高軍頭當(dāng)然不會樂見其成,是以一邊扶著船舷顫顫巍巍地從甲板上爬起來,一邊聲色俱厲地向那些手持弓弩的埽兵射士下達(dá)格殺指令。

  可惜他扯著煙熏嗓子干嗷了半晌,只有站在對面船舷邊上的幾個射士響應(yīng)號召發(fā)了矢,不過弩擊精度實在讓人不敢恭維一一無一例外,全都射在那個臨時被岳飛充作擋箭肉盾的埽兵親隨身上了。

  孰不知黃河埽兵的主業(yè)不是舞刀弄槍與人干仗,而是巡查河道防犯水患。讓他們拿起軍械武器臨陣作戰(zhàn),已經(jīng)是趕鴨子上架強(qiáng)人所難了,哪還敢奢望什么弩擊精度。

  “嗖!”

  “嗖!”

  “嗖!”

  猶如飛蝗一般的箭雨,突然從背后的艨艟戰(zhàn)舟上疾射而來,方才那幾個沖著岳飛發(fā)矢的埽兵紛紛像稻草人似的中箭仆倒在甲板上。

  與此同時,數(shù)十位頭扎白布渾裹、身穿短襖窄褲的假民夫真卒伍,一個接一個,正沿著搭扣在兩船上的竹木橋梯,飛快地往巡河埽船上攀爬。

  岳飛忙里偷閑,下意識地用眼角的余光掃視了一下,但見首當(dāng)其沖者,正是自己麾下的步兵都頭姚政。

  “伏低不殺!”

  “伏低不殺!”

  “伏低不殺!”

  姚政和先期登船的幾名勇士,端平手上的臂弩,十分警惕地護(hù)持在岳飛和姚澉周圍,其它人上來之后,迅速與船頭上的眾多埽兵射士形成對峙狀態(tài)。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兄弟們趕快動手?。 ?p>  高軍頭聲音沙啞,神態(tài)窘迫,看上去都快急哭了。

  他整個人現(xiàn)如今正處在半癱瘓狀態(tài),情緒一旦激動起來,身軀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一頭栽倒下去。

  恰在這時,一個高大魁梧的白臉漢子大步朝他走了過來。

  “趙十將!快,快傳令手下兄弟放箭?。 ?p>  高軍頭一把抓住對方粗壯有力的臂膀,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所謂十將乃是步軍都一級統(tǒng)兵小武官,序位在軍頭之下,將虞候之上。河清軍隸屬于地方廂軍序列,上下級關(guān)系在營、都基層編制上大同小異。

  就在這時,令人目瞪口呆的戲劇性一幕發(fā)生了。

  趙十將先是伸出大手,一巴掌將高軍頭摑倒在地,然后重重地踩踏在他的胸口上,冷笑一聲道:“直娘賊,你們高家的好日子終于過到頭了!”

  說這番話的當(dāng)口,趙十將已經(jīng)擎起了明晃晃的佩刀,但見寒光一閃,仰面朝天躺在甲板上閉目等死的高軍頭,立馬血濺當(dāng)場,身首異處。

  眾人無一例外全都看傻眼了,還沒等大家反應(yīng)過來,趙十將突然扔掉手中的血刃,大步走到雙方對峙的分界線上,噗通一聲跪倒了下去,與此同時,抱拳拱手朗聲說道:“在下磁州趙世隆,乞請歸正朝廷!”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些被主埽使臣高益恭裹挾著投靠金人的河清軍埽卒,一見軍頭被殺,十將跪降,那還有什么好猶豫的?于是紛紛效仿趙世隆,扔掉手中的軍械武器,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半道突然殺出個程咬金,致使結(jié)果發(fā)生了根本性的轉(zhuǎn)變,避免了一場手足骨肉相殘的悲劇,這可是岳飛始料未及之事,是以趕緊上前一步挽住趙世隆的臂膀,甚為欣慰道:“壯士快快請起,知錯即改,善莫大焉!”

  兩人一時激動,就在亂哄哄的氛圍里熱火朝天地聊了起來,岳飛這才知道事情并不像看到的那么簡單。

  原來迎陽堤主埽使臣高益恭的前任名叫趙榮惠,乃是趙世隆的本家族叔。

  趙榮惠到任之后為了培植個人勢力,從磁州老家招募了不少鄉(xiāng)黨加入河清軍,其中就包括在里坊擔(dān)任鄉(xiāng)書手的趙世隆和在縣衙擔(dān)任弓手的趙世興兩兄弟。

  高益恭原本是趙榮惠的副手,這廝想方設(shè)法排擠走頂頭上司之后,也如法炮制了一番,把各都統(tǒng)兵主官全都換上了自己的心腹親信,趙榮惠辛辛苦苦經(jīng)營的趙家班,一夜之間變成了高家黨。

  趙世隆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直到今天才逮到發(fā)泄的機(jī)會……

  “原來如此……”

  岳飛了解清楚高益恭這伙河清軍埽兵的內(nèi)幕詳細(xì)之后,一個貌似大膽的行動計劃逐漸在心頭綻露出雛形。

  由于這種事情只能趁熱打鐵,一旦擱置下來就會錯失良機(jī),是以他趕忙回到艨艟戰(zhàn)舟上,準(zhǔn)備與皇帝特使李寶共同臨機(jī)決斷此事。

  孰料岳飛甫一踏進(jìn)船倉里,立馬就被眼前的場景震住了。

  但見李寶被五花大綁在一張扶手靠背座椅上,嘴里還塞了一團(tuán)不知道是佇麻還是草紙,而步兵副都頭王貴和他手下那五名縣衙弓手,正手持臂弩背靠背環(huán)伺在李寶周圍。

  任誰一眼就能看出來,簡直如臨大敵一般莫名其妙地緊張。

  “你這是干甚哩?”

  岳飛瞪大眼睛盯著滿頭大汗的王貴,一時沒搞清楚這位沉默寡言的鄉(xiāng)黨,究竟唱的是哪一出戲。

  王貴看到岳飛就像看到了救星,但見他如釋重負(fù)一般長嘆一口氣道:“誒,鵬舉?。∧阌兴恢?,這位欽使太能折騰了!”

  岳飛看了看同樣是滿頭大汗的李寶,好像明白了點什么:“欽使可是意欲身先士卒,親冒矢石之險?”

  王貴點了點頭,旋即又搖了搖頭:“非但如此,他還執(zhí)意帶人泅渡到敵方船尾,說是惟有趁其不備,突出奇兵,方能克敵制勝……鵬舉,你聽聽,他是不是瘋了?”

  哪知岳飛聽他說完之后一語不發(fā),只顧兀自蹙著眉頭詫異一一人人都說這位皇帝特使不按常理出牌,然而這個奇襲方案卻恰恰暗合了用兵之道。

  實際上岳飛并非沒有考慮到這個方案,只是苦于手下這些卒伍都是旱鴨子,不得已才走單刀赴會這步險棋。

  “岳副使,卑……卑職是不是冒犯了欽使?”

  王貴見頂頭上司一直陰沉著大圓臉瞪視著自己,心里咯噔一跳,以為大難即將臨頭了。

  孰料岳飛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膀,哈哈一笑道:“你做得很對!欽使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我腦袋都得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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