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一片灰蒙蒙的霧氣,猶如一張又一張灰色的細紗,能見度極低。
尤利西斯眼睛微微瞇了起來,一種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
他安靜地看著前方的霧氣,邁出了腳步,任由霧氣將他團團包圍。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終于出現(xiàn)了一抹灰暗的光芒。尤利西斯一路向前,霧氣逐漸消散,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陰森而空曠的房間,八盞搖曳著藍色燭火的燭臺分布在地上與天花板的四個角落。
尤利西斯瞳孔微縮。
這個地方……他曾經(jīng)見到過,在一個莫名其妙的夢里。
房間中央,有一個古樸而詭異的祭壇。以祭壇為中心,無數(shù)長短不一、軌跡莫測的線條交織纏繞,每一根線條上都有幽暗的熒光閃爍,看上去詭異而玄奧。
祭壇里面擺放著一個籃子,籃子被簾布遮蓋,看不清里面的東西。
祭壇外站著兩個渾身籠罩在黑袍里的人。他們身材高挑,肅穆靜立。
沒過多久,房間里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顫動。而后,祭壇中央陡然爆發(fā)一道光柱,將里面的籃子籠罩在內(nèi)。
地面上的魔紋線條如同活了過來,光芒幽幽流轉(zhuǎn),圍繞著祭壇轉(zhuǎn)動。四周響起了類似巫師低聲吟唱的聲音,回蕩在房間里。
那兩名巫師在同一時間拔出魔杖,杖尖相抵,魔杖接觸的地方,一道黑色光柱直沖祭壇而去。
這一次,尤利西斯沒有像上次一樣被震出夢境。他安靜地走了過去,簾布被風吹亂,看清了沐浴在黑色光柱中的籃子里的東西。
那是一個嬰兒,一個只有一歲多的嬰兒。
尤利西斯心頭掀起了驚濤駭浪。他曾看過這具身體小時候的照片,如果他的記憶力沒有出錯的話,那這個嬰兒……
就是自己。
他走到那兩個黑袍巫師身前,通過燭火的光線,看清了他們的臉。
正是他那只見過幾面的父母。
“亞當斯……真的要這樣嗎?”
“賽瑞娜,事已至此,就拋開那些多余的煩惱吧。他是我的兒子,注定該擁有過人的天賦、驚人的成就,同樣的,也該承擔相應的責任?!?p> 尤利西斯聽到父母的交談聲。他面無表情,走到籃子前,里面的嬰兒睜大雙眼,不哭不鬧,默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耳邊似乎響起了某種破碎的清脆的聲音,整片空間就像一面玻璃被打破,尤利西斯只是一恍神,就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這個房間同樣的陰暗,只有一盞微弱的燭火在向外散發(fā)幽幽的光線,似乎已經(jīng)燃燒了千年。
房間里擺放著好幾個架子,其中一些盛放著瓶瓶罐罐的藥劑,但其內(nèi)的藥水早已蒸發(fā)干凈,只剩下看上去一碰就碎的藥劑瓶。
另外一些,則放著陳舊而滄桑的書籍和筆記本,尤利西斯不敢觸碰,生怕動一下它們就化作滿地的碎片。
一張書桌擺放在房間深處,上面同樣放著幾本書,以及一些魔法生物的解剖圖。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就這?糊弄誰呢?’
尤利西斯心頭閃過一絲疑惑,就聽到了一道滄桑的聲音幽幽響起:
“年輕人,不要貪得無厭?!?p> 那盞微弱的燭火釋放的光線突然扭曲起來,在空中交織變幻,最終化成了一個身穿綠袍的蒼老的巫師。
他的臉,和外面的雕像一模一樣。
“您是薩拉查·斯萊特林?”
尤利西斯眉頭挑了挑,心緒一陣起伏。他沒有想到會在這里碰上千年前的院長。
“是,但不完全是。準確地說,我只是他留在這里的一段記憶,或者說一個程序。”
薩拉查·斯萊特林的神情冷漠,尤利西斯在他眼中看到了冷靜得近乎冷酷的理智。
“……您會讀心術(shù)?”
想了一下之后,尤利西斯沒有糾結(jié)他的身份,開口問道。
“不會。我只是看出了你心底的疑惑和不滿。”
薩拉查·斯萊特林冷冷地說著,“貪婪者總是一貧如洗。”
尤利西斯尷尬地笑了笑,轉(zhuǎn)而問道:
“那么,剛才我看到的景象是怎么回事?”
“所有進入這里的人都會陷入一個幻境,里面將投射出進入者潛意識最深處的記憶?!?p> 薩拉查·斯萊特林的身影漂浮在空中,居高臨下地看著尤利西斯。
“目的何在?”
尤利西斯輕聲問道,心頭升起了淡淡的不滿。
雖然這段記憶自己以前沒有絲毫印象,但他也不喜歡別人能夠輕易窺探自己的大腦。
哪怕那個人是榮光閃耀了千年的傳奇巫師。
“在于讓我篩選進入者,確認他有沒有留在這里的資格。一個人最深刻的記憶,必然包含著他的某種特質(zhì)。”
薩拉查·斯萊特林就像一道冰冷的程序,話語中沒有絲毫感情色彩。
尤利西斯戲謔地笑了笑,“那么,那段記憶中我只是個嬰兒,您能從中看出什么?”
“看到你身上的潛力?!?p> 薩拉查·斯萊特林對尤利西斯的嘲諷不為所動,“你的父母使用了一種很有意思的祭祀魔法,這將使你的天賦拔群,記憶力出眾?!?p> “代價呢?”
尤利西斯輕聲問道。有得必有失,這個道理他無比清楚。
“因人而異。”
薩拉查·斯萊特林言簡意賅地說了一句,“就憑這個,你就有資格獲得我留下的傳承。”
“這就夠了?”
尤利西斯眉頭微挑。
“這就夠了。只要你有足夠的天賦,不論你是悲天憫人還是惡貫滿盈都無所謂。”
薩拉查·斯萊特林的身影飄向書桌,冷淡地說道,“我的研究更多傾向于黑魔法和魔法生物。這幾本書里有我對一些魔法的閱讀手札,里面標注著詳細的注解和想法。還有一些魔法生物的研究報告,包括解剖信息、血脈研究。不知道那些生物在你所處的年代里是否還存在,但對你來說,這些圖紙應該也有很高的價值?!?p> 尤利西斯的目光移向了那一疊圖紙,上面仿佛傳來那些魔法生物臨死前的哀鳴。
“斯萊特林先生,我更想知道關(guān)于大圖書館的線索?!?p> 他抬起雙眸,正視著薩拉查·斯萊特林。
薩拉查·斯萊特林冰冷的目光驟然凌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