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因為我們都是凡人
“不要被蠱惑了，阿爾薩斯！”
瑪爾甘尼斯那些鬼話，烏瑟爾也聽到了一些。
從阿爾薩斯與瑪爾甘尼斯交手開始，甚至說在瑪爾甘尼斯出現(xiàn)那一刻起，烏瑟爾就從未放松過對恐懼魔王的注意。
哪怕他身邊就是不時踩一腳，砸一拳的地獄火。但他已經(jīng)在獸人戰(zhàn)爭中領(lǐng)教過地獄火的威力，雖說比這個小。
同樣，他也不是第一次接觸恐懼魔王，深知這種惡魔的特點。
喜歡藏身幕后，絕不輕易涉險，精通陰謀詭計和言語蠱惑。
找出凡人內(nèi)心的脆弱之處，放大并加以利用，他們樂此不疲。
一旦他們在戰(zhàn)場現(xiàn)身，那就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事情的發(fā)展果然如迦勒底所說。得想辦法把瑪爾甘尼斯和阿爾薩斯分開，然后帶上王子傳送逃走。
咚——
但是地獄火的大腳阻止了烏瑟爾。圣騎士想繞過去靠近阿爾薩斯，未能如愿。
阿爾薩斯已經(jīng)愣在原地不動了。
*****
力量，純粹的力量。
不受制于信仰，規(guī)則，使命，責(zé)任。僅僅為了摧毀敵人，無拘無束的力量。
被一個惡魔如此說讓人不爽。但，說得沒錯。
只要足夠強大，只要能戰(zhàn)勝敵人，其他事情有那么重要嗎？
并沒有。
結(jié)果好，一切都好。中間的過程只是犧牲，對，是必要的犧牲。圣騎士要有犧牲精神，這沒問題。
阿爾薩斯感覺得到，壓在心頭的重物正在一點點滑落，讓他的心跳逐漸加速。
不斷滑落，身體放松越來越輕松。
如果重物全部消失會怎樣？豁出去會怎樣？
肯定是無比暢快。
王子期待起來了，期待著完全解放的時刻。
瑪爾甘尼斯看得一清二楚。
“看來你也意識到了，阿爾薩斯王子?！?p> 說著，他漫不經(jīng)心地移動腳步，故意露出身后那個洞穴。
“信仰和規(guī)則毫無用處，只會壓抑你的力量。你會來到這里，就足以證明我說的沒錯，證明你的確在渴望純粹的力量。只不過……”
突然展開雙翼，亮出手爪。
“……那也無法打敗我！”
呼——
瑪爾甘尼斯撲上去了，意圖抓住手無寸鐵的阿爾薩斯。
對危險的本能反應(yīng)讓阿爾薩斯迅速清醒。他馬上打開圣契。
“不會是那樣！”
使出“盲目之光”，從圣契中散出無數(shù)光柱，像太陽光被鏡子連續(xù)反射一樣。
瑪爾甘尼斯的眼睛竟然一時失明，雖說多少是他裝的。
“?。 ?p> 原地站住，夸張地大叫著，揮舞爪子。
阿爾薩斯毫不猶豫地沖進洞穴！
“不！阿爾薩斯！”
烏瑟爾只得叫苦?，敔柛誓崴沟囊鈭D太明顯了，偏偏這個時候的阿爾薩斯已經(jīng)失去了判斷力。
但好在此時瑪爾甘尼斯遠(yuǎn)離了阿爾薩斯。得趁現(xiàn)在追上去，追到洞穴深處，然后直接在那里傳送回去。
說實話可能性不高，只能試試了。
轟——
就在烏瑟爾擬定計劃時，地獄火的拳頭剛好砸下來。
圣騎士將圣錘一橫，身體側(cè)過來，擺出架勢的同時躲過這一拳。
將圣錘狠命掃過去。
“嗬！”
圣光在地獄火的拳頭上炸裂，蔓延。這力量與地獄火的邪能相殺，讓這個構(gòu)造體也能感受到一定的痛苦。
“哼！”
趁其身形不穩(wěn)，烏瑟爾沖到地獄火的腳邊。
又是全力一錘。
咔——
直接將地獄火的腳砸出裂痕，巨大的身軀向著一側(cè)傾斜。
這樣差不多能爭取二十秒的時間。
“跟上，吉安娜！”
“知道啦！嘿！”
吉安娜故技重施，讓所有水元素沖進維庫人的陣型，同時施放冰霜新星。
然后跟上烏瑟爾。兩人就要沖進洞穴。
“休想！”
這兩人可不能放進去?，敔柛誓崴沟囊暳︸R上恢復(fù)了，即刻攔在面前。
“動手，吉安娜！”
烏瑟爾開啟圣盾。與此同時，身后的吉安娜集中魔力，使出最大強度的“冰錐術(shù)”。
如同山間強襲的狂風(fēng)，吹向烏瑟爾和瑪爾甘尼斯，甚至地上留下一道向前平鋪的冰面。
“唔！”
這股冰風(fēng)讓瑪爾甘尼斯的動作有了大約兩秒的延遲。他原本想用手爪直接按住烏瑟爾的。
但是頂著無敵的烏瑟爾毫發(fā)無傷，順便踩著冰面，被冰風(fēng)一下子吹向洞穴。
唰——
在他踏進洞穴的同時，吉安娜也閃現(xiàn)跟上。
兩人在洞口留下一片“奉獻”，一個“冰霜之環(huán)”，便去追阿爾薩斯了。
奉獻可以灼傷亡靈和惡魔。還有冰霜之環(huán)，能進入和離開的敵人被冰霜凍結(jié)。這多少能拖延一下。
但此時，阿爾薩斯已經(jīng)來到了洞穴最深處。
“啊……”
這是殿堂一般的洞窟，地上擺放著一圈頭骨，供奉著中間那座寒冰的底座。
上面插著一柄劍。
即使是第一次看到，阿爾薩斯還是脫口而出。
“霜之哀傷……”
*****
是的，霜之哀傷。
它靜靜地立在那里，散發(fā)著奪魂的氣息，等待著有人讓它重見天日。
它的劍身刻著清晰的符文，仿佛寒風(fēng)留下的深邃刻印，是無情的冰霜。
它的劍格是頭骨的裝飾，眼中不斷冒出藐視生命的魔力，是死亡的邪惡。
它的劍刃被隱約的血光勾勒出外形，一如剛剛品嘗過無辜的肉體，是痛苦的鮮血。
冰霜，邪惡，鮮血。
這就是阿爾薩斯看到霜之哀傷后留下的第一印象。
“終于……”
他踉蹌地小跑過去，像個被磁石吸引的鐵塊。他確信只要手碰到那把劍，就再也無法離開它。
因為那真的是能填補自己內(nèi)心空缺的神器，是自己需要的東西。
不受任何約束，完全釋放心中所想的，純粹而絕對的力量。
能夠戰(zhàn)勝敵人的力量！
“終于！”
他沖上去！
“住手！阿爾薩斯！”
砰——
但是被烏瑟爾撞倒，滾了兩滾。
“烏瑟爾！”
阿爾薩斯試圖爬起來，卻再次被烏瑟爾踢倒。
咔咔——
隨后跟進來的吉安娜馬上解放魔力，用厚重的冰層堵住洞口。
在沖進洞穴沒多久，她就注意到那群維庫人竟然不顧一切地追上來。前面的人在冰霜之環(huán)和奉獻的雙重壓力下倒地，給后面的人當(dāng)了鋪墊。
現(xiàn)在隔著冰層，她看到維庫人沖過來了。
乒乒乓乓——
正一個勁地砸冰，動作相當(dāng)利索。吉安娜不得不保持魔力輸出。這讓她沒有機會施放傳送法術(shù)。
而且正如來之前預(yù)料到的，這個洞窟里到處都是可疑的魔法氣味。但是吉安娜根本沒時間去詳細(xì)分析。
女孩在這冰窖一樣的地方出了汗。
“糟透了！怎么辦烏瑟爾叔?。俊?p> 烏瑟爾沒回答吉安娜的問題，他也被倒地的阿爾薩斯踢了一腳。
“讓開！烏瑟爾！”
“阿爾薩斯！”
又用圣錘頂住撲上來的阿爾薩斯，一翻身把他壓住。
阿爾薩斯不停反抗。兩個圣騎士就這樣在地上廝打。
咚——
“啊！”
最后，年輕的圣騎士還是被上歲數(shù)的圣騎士一錘掄倒，捂著腦袋。
明明敵人還沒闖進來，兩人已是氣喘吁吁。
“呼……”
烏瑟爾提起圣錘，扔到阿爾薩斯身邊。
指了一下。
“拿起來。”
阿爾薩斯瞪著他。
“你要干什么，烏瑟爾？”
“我說拿起來，阿爾薩斯！”
“這不是我需要的東西！不是！”
王子爬起來，狠命揮著胳膊。
“那個惡魔說得沒錯，我需要的是力量！為了消滅敵人，為了拯救國家和人民而存在的力量！這力量不該被束縛，不該是這樣！”
“馬上拿起來！”
“我不需要！”
“信仰，不是你的束縛！”
這一聲喊出來，烏瑟爾灌進去一大口寒氣。他咳嗽了兩下。
“不要被恐懼魔王迷惑了，阿爾薩斯。信仰和規(guī)則不是用來束縛你的，而是為了保護你不被力量吞噬，不喪失自我！”
“我不會被吞噬！我一直很清楚我的目標(biāo)！”
“這才是最危險的！你只顧著你的目標(biāo)，卻看不到你要走的路，你要用的手段！”
“那并不重要！結(jié)果才是最重要的！”
“胡扯！看看那些巫妖吧！看看克爾蘇加德，看看法琳娜，諾斯，希爾蓋！看看那些拋棄道德觀，拋棄人性，不擇手段，一味追求力量的家伙變成了什么！？你正在變得跟他們一樣！”
王子的回答，在兩聲喘息后才出現(xiàn)。
“我，沒有……”
“你已經(jīng)站在懸崖邊上了阿爾薩斯！你想的只是復(fù)仇，而復(fù)仇不該是我們的全部！你心中剩下的只有殺敵的念頭，而不是保家衛(wèi)國！”
“我沒有！我一直記得！”
“那你覺得人民會希望看到你這樣的國王嗎！？拋棄被感染的人，拋棄被感染的城市，又拋棄支持你的迦勒底，你到底還要拋棄多少才會停下??？你難道想變成孤家寡人嗎！？”
“如果這是我拯救國家和人民的代價，那我心甘情愿！”
“這樣什么都拯救不了！只會留下一個無人領(lǐng)導(dǎo)，沒有希望的洛丹倫！”
“那你們到底要我怎樣??？要我怎樣??？”
絕望的嘶吼，甚至蓋住了維庫戰(zhàn)士們的叫喊。嚇得吉安娜手都哆嗦了。
王子痛苦地捂著臉。
“我已經(jīng)努力了，但還是不行！是的，我沒有強大的力量，沒有堅定的信仰！我拋棄了斯坦索姆的人民，拋棄了壁爐谷的人民，我連斯坦恩布萊德的人民也沒能拯救！”
那雙手握緊了，沖著烏瑟爾揮下去。
“所以這難道不是我的責(zé)任嗎??？我難道不應(yīng)該做些什么嗎?。咳绻荒芙K結(jié)這萬惡之源，那我到底怎樣才能彌補這一切！告訴我，烏瑟爾！”
面對阿爾薩斯的質(zhì)問，烏瑟爾反而平靜了下來。
答道。
“你不需要彌補，孩子?！?p> “什么？”
“因為，你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完美，你也沒有必要變成那樣。”
“你在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阿爾薩斯。和獸人惡魔戰(zhàn)斗的那段日子，我學(xué)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們是凡人，我們總會犯錯，無可避免。你會犯錯，你的父親會犯錯，我也會犯錯，而且好幾次?！?p> 烏瑟爾低了低頭。
“每一個錯誤都讓我，或者我的戰(zhàn)友付出了慘痛代價。哪怕是戰(zhàn)爭結(jié)束，它們依然折磨著我。但這些錯誤帶給我們的應(yīng)該是經(jīng)驗教訓(xùn)，而不是為了一心彌補就去自暴自棄。所以我們才要團結(jié)，分擔(dān)痛苦。”
圣騎士再次指著圣錘。
“拿起來，孩子。”
阿爾薩斯猶豫地望著它。
這柄錘子，從第二次戰(zhàn)爭開打以來就跟隨著烏瑟爾。盡管被修理過無數(shù)次，卻還是擋不住它和它的主人一起蒼老。
現(xiàn)在阿爾薩斯就能看到那上面明顯的灼痕。
王子彎下腰去，撿起了它。
咣——
“哎呀！”
吉安娜終于頂不住了。后面沖上來的維庫戰(zhàn)士越來越多，幾乎是硬生生把冰墻撞碎的。
法師趕緊閃現(xiàn)到阿爾薩斯身邊。
“我，我要不行了……”
“傳送的魔力還夠嗎？”烏瑟爾問道。
“夠是夠，但已經(jīng)不能干別的了。”
“那就好。”
“呀啊啊??！”
維庫戰(zhàn)士們涌進來，在洞口集結(jié)。吉安娜已經(jīng)不敢亂放魔法，不安地躲在阿爾薩斯后面。
再看阿爾薩斯，握著圣錘，面對敵人。
他的表情雖不說毫無迷茫，但明顯清醒了一些。至少他的目光全在敵人身上，而不是霜之哀傷。
烏瑟爾滿意地看著他的學(xué)生。
“就是這樣，阿爾薩斯。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p> “烏瑟爾？你在說什么？”
“你痛苦的時候我都沒能在場。至少這次，讓我分擔(dān)你的痛苦吧。吉安娜，開始傳送?！?p> “哎？可是……”
“開始傳送?！?p> 吉安娜雖然不放心，還是吟唱起了傳送魔法。
果然，維庫戰(zhàn)士們馬上沖過來。他們是不可能放任三人逃走的。
而且吉安娜能感覺到，這個洞窟里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另一個傳送魔法。二者互相干擾，導(dǎo)致自己需要花更長時間去吟唱，好不讓傳送地點變成另一個傳送魔法的目的地。
只靠疲憊的阿爾薩斯，怕是擋不住這幫活蹦亂跳的維庫戰(zhàn)士。
就在吉安娜擔(dān)心這些的時候，她和阿爾薩斯看到了吃驚的場景。
“哼！”
烏瑟爾，握住了霜之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