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目的一致，誠意十足，這就夠了
亨利發(fā)現(xiàn)貝塔不見了，是在車開出去四十多分鐘之后，某片樹林里。
“托雷……”
望著空的維護艙，亨利馬上就想到了能干出這事的人。
達·芬奇都快愁死了。
“沒了恩奇都，藤丸君和貝塔又被抓。唉……”
“可是御親姑且不說，他們?yōu)槭裁匆ヘ愃?？”刑部姬想不通?p> “那都無所謂！”
清醒過來的修瑪狠踢了輪胎兩腳，但根本不足以發(fā)泄她的煩躁。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除了最初那個異常體，就沒有一場戰(zhàn)斗打得順心的。而且自己居然在戰(zhàn)斗昏過去了。
簡直丟人。
“趕緊想辦法把御主救出來才是正事！”她有點惱羞成怒。
“說得輕巧。就憑你這實力怎么救？”
阿爾法很及時地獻上嘲諷，吸引了修瑪通紅的眼睛。
“你自己不也被打得滿地找牙嗎？有資格笑話我？”
“那也不妨礙我說實話！”
“混蛋！”
“都給我消停點！”
眼看修瑪撲上去掄起拳頭，亨利一步跨過去，推了修瑪和阿爾法一把。不知是不是用力過猛，亨利也摔倒了。
而且左小腿還斷掉了，在地上滾了兩滾。
“修瑪！？”
達·芬奇還以為是修瑪把亨利的腿給弄斷的。但驚呼之后仔細一瞧，好像不是。
“沒事，我沒事。”
亨利坐了起來。阿爾法趕緊撿起那條腿遞給亨利。修瑪也看清了，那條斷腿露出零星的金屬光澤。
“義體？大叔你這……”
“在車庫被托雷亂槍打中了一發(fā)，有點松，就掉了。有什么奇怪的嗎？”
亨利一邊說一邊熟練地接腿，嘆了口氣。
“我家離諸神黃昏的炮擊點只有三公里，你們不會以為我能無傷把阿爾法救出來吧？”
修瑪和達·芬奇一時不知如何回答，現(xiàn)在她們對阿爾法為何會絕對服從亨利有了更多認識。
不過一事歸一事。
“亨利，你還有其他據(jù)點嗎？”達·芬奇先問道。
“沒了?！苯雍猛鹊暮嗬话柗ǚ鲋鹕?。
“這樣的話，補給有沒有問題啊？要想救立香和貝塔，恐怕只能硬闖……”
“關(guān)于這個事?！?p> 亨利跺了跺腳，正視著達·芬奇。
“我想，我們的合作可能沒有繼續(xù)的必要了?！?p> *****
雪兒的實驗室里也有維護間，功能比亨利家那個更多，設(shè)備也更全。這個維護間通常用于維護那些機械從者，除此之外大多數(shù)時間都閑著。
就算是維護，雪兒也只會把程序設(shè)定好就出來。她從沒在這個房間里待過半個小時。
但是今天天一亮她就迫不及待地趕來，手頭工作被她扔到一邊。而且笑得那叫一個春光燦爛，在維護間里看著貝塔的2B和9S從來沒看雪兒這么開心過。
“2B，9S，你們出去吧?！?p> “可是御主，萬一他想對您不利……”
2B試圖留下。9S卻悄悄拉了她一把，搖搖頭。
兩人就此告退，留下雪兒自己。
“啊……?。 ?p> 發(fā)出顫抖的聲音，邁出顫抖的腳步，朝著面前躺在維護艙里意識不清的貝塔，伸出顫抖的手。
“終于，終于……”
聲淚俱下。
“……ZERO！”
*****
“你說貝塔是ZERO？”
關(guān)上實驗室的門，2B聽9S說了雪兒非要自己進去的原因，不可思議。
“驚訝吧？我剛發(fā)現(xiàn)的時候也覺得驚訝?！?S苦笑說。
“可ZERO不是在一年前與衛(wèi)星炮臺諸神黃昏一起墜落，粉身碎骨了嗎？就算他的核心系統(tǒng)還沒損壞，我不相信反抗軍沒去落點找過?！?p> “是啊。我查了當(dāng)時的資料，確實是這樣。要說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兩人來到電梯門前。9S隨手按下按鈕。
“……那場大戰(zhàn)過后，反抗軍沒有馬上到落點搜索ZERO。因為拜爾與炮臺的核心融合了。簡單來說，他與衛(wèi)星一起變成了巨大的雷普利?！?p> “所以呢？”
“所以那座炮臺是有思想有情緒的，就是拜爾的仇恨。仇恨污染了整座炮臺。而且炮臺墜毀后不久，異常體的活動就頻繁了。”
電梯到了，9S先走進去。2B聽了9S的話，猶豫片刻才進去。
“也就是說二者有所關(guān)聯(lián)，或許拜爾才是異常體無法根除的原因？”
“這只是我個人的推測啦，雖然我覺得這推測挺準(zhǔn)的。畢竟，有仇恨的機械生命體，我們已經(jīng)見過很多了吧？”
9S說完這話，兩人都沉默了。
機械生命體，《尼爾·機械紀元》世界里入侵地球的外星人所創(chuàng)造的無窮戰(zhàn)力。它們的外觀更有機器人的樣子，也有著機器人的客觀和無情。
它們原本是精準(zhǔn)執(zhí)行命令的士兵，但最后卻背叛了外星人。2B和9S也是在某次任務(wù)中闖進一座外星人留下的基地時，才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
盡管不知道契機在哪里，但機械生命體正在對人類感興趣。它們模仿人類的一切，并試圖學(xué)習(xí)“情緒”這一概念。
這其中就包含著仇恨。2B和9S都親眼見過，許多機械生命體用各種方式理解了仇恨。
有的是因為殺了很多人，從別人那里理解的。有的是因為身邊的機械生命體被殺，自我激發(fā)的。
如果仇恨會傳染，那么這個世界的異常體大概也會被仇恨所污染吧？
不過這里有個問題。
“在那個落點，反抗軍沒有發(fā)現(xiàn)ZERO是吧？”2B提了出來。
“是的。從炮臺墜毀到反抗軍做好準(zhǔn)備進入落點，大概過了半個月?，F(xiàn)在看，應(yīng)該是有人在那之前把ZERO的殘骸帶走了?！?p> “頂著污染最嚴重的時候帶走？不會是你看錯了吧，奈斯？”
2B輕輕笑著，9S鼓起了臉。
“啊，2B你居然笑我？我可是在貝塔的記憶分區(qū)里找出了30多條記錄，每條都能看到雪兒的影子。結(jié)合背景不難判斷……”
“也許是亨利做了手腳呢？”
叮——
電梯到了一樓，開門。2B邁著輕快的腳步走出去，9S連忙跟上去解釋。
“那不可能。他一沒有技術(shù)，二沒有理由，搞這種事完全沒……”
忽然2B站住了。9S的話也跟著打住。
他看著2B回過頭，正沖自己露出有些頑皮的笑，弄得他有些尷尬。
“干，干什么?。俊?p> “沒事。我只是忽然覺得，奈斯也有這樣慌亂的樣子呢?！?p> “呃，你該不會還在記恨我那個時候晃點你的事吧？”
9S能想到的只有這件事。那是在一場讓兩人筋疲力盡的戰(zhàn)斗過后，2B以為9S死了。結(jié)果這小子只是把自己的資料同時復(fù)制粘貼到附近的機械生命體殘骸里，給2B來了個大大的驚喜。
“誰知道呢？”
2B故弄玄虛地說著，背著手，溜達著走了。
9S盯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忽然露出一絲壞笑。
“哦對了2B，你那時候留下的最后信息我看了?！?p> 這話就跟定身術(shù)一樣把2B給定住。糟糕，怎么把這事忘了？
那是機械生命體大反攻的時候，寄葉部隊上上下下都遭到病毒襲擊，2B也中了毒。她支開9S，駕駛寄葉部隊的飛行器獨自墜毀在海邊。
感覺命不久矣的2B在飛行器里留了一段話，像遺囑一樣。里面提到了9S。
而且說得有點……
“我不記得了?！?B含糊地說。
“是嗎？那我查查我的記錄好了。畢竟那樣的詞，平時的2B不可能說出口呢?！?p> “你給我住手！”
2B不顧一切地撲向9S。9S靈巧地躲過去。
他們就在大廈外面，站崗士兵們驚愕的目光中，你追我趕。
*****
立香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那個眼熟牢房。
他按著宿醉一樣的頭爬起來，靠著墻坐下。然后看向手腕。
手環(huán)沒了，想想也是。
他感覺心跳還正常，身體也不算乏力，就是頭還挺疼。他還記得士兵沖過來打麻藥之前，修瑪為了保護他被素子打倒，暈了過去。
而原本應(yīng)該解放寶具的恩奇都卻手舞足蹈，不知是怎么了。
“疼疼疼?！?p> 這么一想，立香的頭疼得更加厲害。但他還是努力讓自己清醒點。
有腳步聲靠近了。和之前托雷輕盈的腳步聲不同，這次的聲音有點重。
出現(xiàn)在牢門外的，是素子。
“待得還習(xí)慣嗎，藤丸立香？”
她的眼神里讀不出喜怒，語氣里聽不出哀樂，完全是一句普普通通的問候。這人原來不是個軍人也是個警察吧？
立香定了定神。
“我居然能聽懂你說話，明明手環(huán)都沒了。”
“你應(yīng)該也是日本出身吧？溝通不成問題。”
“也是。話說我的同伴怎么樣了？”
“跑了。只有那個恩奇都的靈基被我消滅了?！?p> “你！”
“這是廝殺，出人命不是很正常么？還是說你覺得陣亡士兵的命不算命？”
素子依舊是平淡地說著話。立香也不想再談這些事，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呼吸平緩。
“所以你來干什么？”
“我只是有點好奇。我看了之前幾次工廠戰(zhàn)斗的資料，發(fā)現(xiàn)你總是跟著從者沖在前線，是什么原因？”
還以為是什么問題，立香有些不屑地仰著頭。
“是我自己的原因?！?p> 素子聳聳肩。
“看來你不打算說？”
“沒理由把情報透露給敵人吧？”
“還挺機靈的。那好，我換個問題?！?p> 真讓立香意外。他以為素子會用別的方法問下去。
“你們迦勒底有人在昨天晚上之前見過A2嗎？”
“問這個做什么？”
“不用這么謹慎。我不是說了嗎？我們通過追蹤A2體內(nèi)的新阿爾坎迪亞雷普利元件找到了你們。你就不好奇A2從哪得到的這些東西嗎？”
立香是有點好奇，但他馬上打消深究的念頭。
“你不說我都不知道這事，哪來的好奇？”
“那我就多說一些。其實這一個多月以來，城里不時發(fā)生殺人案。兇手將被害的雷普利迅速殺死，又摘走大量能用的元件?！?p> “你想說兇手是A2……”
“她不是兇手?！彼刈恿⒖檀驍嗔⑾愕脑?，“雖然我也那樣想過，但托雷幾天前在城郊見過她。結(jié)合我們對她動向的追蹤，我推測她是那個時候剛進城，然后從兇手那里得到了補給?！?p> 素子頓了一下。
“或者說，是從另一個逃亡從者那里得到了補給?！?p> “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你既然拉A2入伙，難道會不問她的來歷，不問她現(xiàn)界之后都去了哪，干了什么嗎？”
聽到這話，立香不由得大笑。
笑什么呢？是笑素子的話，還是笑自己的思維永遠那么別致？也許兩者都有吧。
“抱歉，我還真沒問?！毙虻牧⑾阏f。
“你們迦勒底招人連簡歷都不看嗎？”
“我們只看目的，目的一致便有合作的理由。剩下的就是誠意。有這兩樣，還需要其他的嗎？”
素子的臉上閃過短暫的驚訝。立香說這話的時候底氣足，表情到位，確實不像說謊。
但這怎么可能？難道迦勒底是那種不管什么從者都敢往里拉的雜牌軍？
她竟然無法否定這個可能。迦勒底有太多舉動超乎想象?？磥硗ㄟ^立香打聽另一個逃亡從者的計劃行不通。
素子轉(zhuǎn)過身去。
“我就相信你說的話吧，相信你不是打腫臉充胖子。畢竟這是和你最后一次對話了?！?p> 立香嗅到了不妙的味道。
“什么意思？”
“御主似乎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東西，她對迦勒底的技術(shù)沒有興趣了?！?p> 素子擺著手，從立香的視野里消失。
留下一句讓立香心驚肉跳的話。
“所以你將在三個小時后被處決，以此向市民們解釋最近一連串騷亂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