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水馬龍,道路有些擁堵。
出租車師傅偷偷看了眼后視鏡。
男人正低頭,給懷里的小姑娘擦汗。
那小姑娘病得不輕,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因為離的不近,出租車師傅聽得不大清楚。
霍隱卻聽得很清楚。
“綰綰…不難過,將軍也莫要難過,書里說了,生死乃是常事,等…綰綰在入了輪回道,十幾年后…綰綰…還是一條好漢。”
這些“遺言”是綰綰早就想好了的。
她覺得應(yīng)該在死前說給王兄和父王還有環(huán)玉她們聽,這樣她們才不至于太難過。
如今她身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尋不到家人,只能把這話說給霍隱聽了。
霍隱與她也算是關(guān)系匪淺,說給他聽也是應(yīng)該的吧?
綰綰睜著眼,但其實已不能視物,目之所及是一片霧蒙蒙的光影,像是志怪話本里寫的,死后往生的世界。
她有些難過,自己約莫是已經(jīng)死了吧?
出租車司機(jī)聽見啜泣聲,忍不住又往后視鏡看了一眼,心道這男人莫不會真是個啞巴吧?人家小姑娘哭哭啼啼一路了,也沒見他開口安慰一句。
剛剛在路邊也是,只知道抱著人往前走,也不知道伸手?jǐn)r個車,還是他看出不對勁,降了車窗問他是不是要去醫(yī)院。
男人點了頭,上了他的車。
出租車師傅偷偷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他雖然沒有出言安慰,但一手搭在小姑娘肩上,輕輕的拍著,便收回了目光。
開出租的,形形色色見過很多人,也練就了一雙識顏辨色的眼睛。
霍隱這樣的人,戾氣太重,戒備太深,讓人無端的…產(chǎn)生恐懼感。
若不是看著他懷里有病人,他才不會主動招惹。
車子一路開開停停,堵的懷疑人生,出租車司機(jī)剛想說點什么,霍隱已經(jīng)開了車門,抱著人下了車。
后座上放了一張一百元的紙幣。
……
診所。
“哎呦大寶不哭大寶不哭,一下就好了?!?p> 老太心疼的哄著懷里的男孩,可男孩的哭聲還是歇斯底里,叫囔著要回家,雙腳胡亂的蹬著,就是不讓扎針。
聲音太大,吵得隔壁床的小姑娘睜開了眼。
一雙漂亮的杏仁眼眨呀眨,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到了什么地方。
這是…死后的世界嗎?
小孩子哭的那般悲慘,是因為知道自己死了嗎?
“你是閻羅王嗎?”
綰綰對著徐墨白如是問。
舉著針的徐墨白:…
“噗嗤…”
跟著徐墨白的助手忍不住笑出聲,替他辯解道:“漂亮的小朋友,他不是閻羅王,是白衣天使哦。”
天使…
綰綰似懂非懂,正好霍隱帶著一盒熱粥回來,兩人四目相對,一個依舊沉寂,一個已經(jīng)快哭了。
見她掙扎著要坐起,霍隱連忙上前攬著她,以防她亂動扯松了針眼,綰綰就順勢撲進(jìn)他的懷里,嗚嗚咽咽的哭道:“嗚嗚嗚將軍你怎么也死了?是跟著綰綰殉情了嗎?這怎么可以嗚嗚嗚嗚…”
霍隱:“…”
綰綰哭的好不傷心,隔壁小孩哭的好不凄慘,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小孩身上,只有霍隱眉頭微抽,無奈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孩不知怎么了,突然尖叫一聲。
綰綰轉(zhuǎn)頭一看,正好看見徐墨白將手里的東西,扎進(jìn)了小孩的手背。
那是一根泛著冷光,鋒利無比的…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