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歷了這么一遭，姜母回娘家的時候，直接想把姜嬋媛留在家里，但姜嬋媛對小姜外婆的事情十分感興趣，堅持要跟著她回去，被她耳提面命少說話。
女皇陛下認(rèn)真發(fā)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p> 外公外婆家在鄉(xiāng)下，要轉(zhuǎn)好幾趟公交車。姜嬋媛在車上閑閑地想，這個社會既然把娘家的親屬稱謂加上“外”字，就說明他們連最基本的宗族關(guān)系都是以父權(quán)為中心，真叫她不適。
在大熙，母親一方的親屬才是一家人，而父族則是表親，表姐和表弟就算通婚，也沒有太多人指責(zé)。
姜竟成小聲對她說：“姐，你別再惹他們生氣了，就算是為了姥姥?！?p> “我可沒惹過誰，都是他們先來惹我?！苯獘孺潞吡寺?。
姜竟成扶額。“真不明白你一天天都在爭什么?！?p> “你也覺得他們說的都是對的？”姜嬋媛問。
“那……那你們年級第一不也是男的？姐你就算學(xué)不會也沒什么丟人的，真的，反正我一直覺得你很厲害?！?p> “這次期末考試的年級第一就是女的?！苯獘孺吕淅涞卣f了這么一句，就再沒理他。
等她們終于折騰到了外婆家，時間已經(jīng)到了中午，姜嬋媛饑腸轆轆，聞到飯香就走不動道。
姜竟成已經(jīng)乖巧地喊了一圈親戚，姜母拍了拍姜嬋媛后背?！翱旖o姥姥姥爺他們拜年?！?p> 餓得腦子不太靈光的姜嬋媛脫口而出：“姥姥？姥姥不是死了嗎？”
原來熱熱鬧鬧的庭院頓時鴉雀無聲，姜竟成捂住臉嘆了口氣。姜母臉色一變，卻沒有說什么。
姜嬋媛不明白這種詭異的氣氛從何而來，直到一個拄著拐杖的老頭用拐杖指著她：“以前你不叫就算了，今天必須得給我叫‘姥姥’，不然你就別進(jìn)這個門！”
“但是……這……”姜嬋媛疑惑地看著他旁邊那個年輕許多的小老太太。
小老太太開口了?！鞍パ剑憷牙咽菦]了，真可惜，骨頭那么硬的人也沒熬得過我。不叫就不叫吧，我也不差你這一聲?！?p> “媽……”姜母的面色有些難堪，哀哀地喊了一聲。
就在姜嬋媛還在思考，試圖捋清人物關(guān)系的時候，一聲嬌笑傳了出來。
“哎呀呀，我出去串個門子的功夫，就發(fā)生這么有趣的事兒，早知道不走了，還能多欣賞欣賞正室死了以后小三揚(yáng)眉吐氣的嘴臉?！?p> 一個圍著白色貂皮披肩，身姿窈窕的高挑女人站在大門口，面上是溫柔的笑，眼神里卻帶著冷意。
小老太太臉色一下就變了?！澳懔R誰小三呢？我和你爸結(jié)婚多少年了！”
“你就是和我家老頭金婚了，也是在他倆離婚之前搞上的，這句‘小三’不還是當(dāng)?shù)闷穑坎环阋蚕氯枂栁覌專俊?p> “陸秋怡！”老頭又把拐杖指向高挑女人。
女人不咸不淡地說：“哎喲爸，可別隨便生氣，我才給你交完保險，你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公司說我故意騙保怎么辦？你也別著急護(hù)著你那小情人，哦不，現(xiàn)在也是老情人了，沈立志那個不成器的還在監(jiān)獄里蹲著，我姐養(yǎng)著倆孩子也沒多少閑錢，你要是想安安穩(wěn)穩(wěn)養(yǎng)老，不還是得靠我？”
“那我也是你爸！收拾得了你這個不孝女！”老頭敲了敲地面，就要顫顫巍巍沖上去，被另一個中年婦女拉住。
“行了二哥，別為了個外人傷了咱們老沈家和氣，秋怡多孝順啊，你看看這幾天給你買了多少東西，孩子說得對，消消氣啊，別氣壞身子，不值當(dāng)。”
院子里的鬧劇可算暫時告一段落，老頭子罵罵咧咧走回屋，老太太臉色發(fā)青，卻也被戳中痛處，不敢作聲。姜嬋媛有些欽佩地看著門口的女人，對方也恰好看過來，彎起眼睛，對她招招手，露出個真心實(shí)意的笑容。
“嬋媛是吧？好久沒見了，過來讓小姨看看?！?p> “小姨。”姜嬋媛快步走上前，小姜這位小姨身上有股親切感，一舉一動都很像她熟悉的大熙女人。
“哎呀，又長高了，都到我下巴了。挺好，現(xiàn)在念高中了吧？在一中上學(xué)？”
“啊？不是，在星恒?！苯獘孺滦南?，這還真是好久沒見的親戚，對小姜的情況一點(diǎn)兒也不了解。
“星恒？”小姨瞇起眼睛。“上次在葬禮上，你不是說你能考上一中的嗎？沒考好？”
“我考了市狀元?！苯獘孺轮币曋鴮Ψ降难劬Γ潇o地說道：“因?yàn)樾呛愠兄Z給我家很多錢，爸媽把我賣給了星恒?！?p> “糊涂！”小姨眉毛一豎?！耙恢心鞘蔷┤A的苗子！星恒考得再好能去什么學(xué)校？985都不一定夠得上！你怎么就答應(yīng)他們了？”
姜嬋媛想到小姜日記上模棱兩可的話，試探著說道：“他們說不答應(yīng)，就不帶我祭拜姥姥……”
小姨踩著高跟鞋蹬蹬蹬走進(jìn)院子，拉住快要進(jìn)屋的姜母?！吧蚯锼阋钦嬗X得自己閨女是個賠錢貨，就干脆給我養(yǎng)！就算我一個孩子都沒有，也比你會教育！”
姜母不甘示弱地吵回去?！澳銜逃?？給你養(yǎng)孩子才是要養(yǎng)廢了！三十多歲的人了還不結(jié)婚在外面飄著，你瞅瞅外面都是怎么說你的！”
“我怎么了？我在帝都有車有房，不結(jié)婚男朋友也想有就有，我日子比你逍遙自在多了，這些都是我靠自己打拼來的，別人怎么說我都問心無愧！你覺得你日子過得好，怎么？姐夫升職加薪了？”
姜父對上自己這個牙尖嘴利的小姨子，平日里的臭脾氣竟有些收斂。“沒有，行了，秋怡，別和你姐吵了?！?p> “是，我不該和我姐吵。我姐能有什么主意，還不是大事都聽你的？簽星恒也是你的決定吧？就這么鉆錢眼里了不管孩子前途？用不用我借你幾萬塊錢充充你的臉面啊姐夫？”
“陸秋怡！你少說幾句！”老頭子在屋里呵斥道。
姜嬋媛從容地站在一旁，欣賞姜父臉上尷尬而屈辱的神色，也看透了這個男人。
他在姜家的小家里裝腔作勢，不過是因?yàn)闆]有人反抗得了他，到了外面，遇上比他有錢有勢的，無論男女，他都很習(xí)慣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