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船舫。
一個裝修華麗的舫間。
香煙裊裊,風帶熏香,之見一名男子靜靜的坐在窗邊。
一襲華美的紫色蟒袍,襯得他更加邪魅不羈,單手撐著頭眸光低垂,似是沉思著什么。
只是挺拔的身影,略顯孤寂,他手指輕摸著酒杯邊緣,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像是冰雕玉砌一般,修長優(yōu)美的讓人嫉妒。
直到一勁裝男子在房間內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再其面前,男子才懶懶的抬起頭來。
墨一雖在心里腹誹,可還是如實稟告著,一字不差,將今晚發(fā)生的情況一一道來,至于在說起池卿那干脆利落的殺人后,他心里還有些回不過神兒來。
他不是好人,不是沒殺過人,也不是沒見過別人殺人,可是,方才,池卿分明是用著一炳匕首,匕首而已,卻將人從腰腹一刀劈成了兩半…
他似乎還能聽到自己胸膛里的心跳如擂鼓,若旁人不曉其身份還好,可他卻心里清楚的很,池卿不過是才十六的女子…而已。
這般狠辣的手段,怕是只有主子能與其一較高下了吧。
不過轉念一想,不說池家就是勇武之身入仕,池家又遭巨變,想要驚逢變亂,以一女子之軀重振聲威,不悍勇些,怕是早就死在邊疆了。
如此,倒也說得過去。
慎西的手指無意識的扣擊著酒杯,表情隱晦莫測,嘴里低低道:“果不其然,是她,也不是她,有意思,有意思…”
墨一摸頭。
主子這話是什么意思?
良久,他開口,涼薄的聲音響起:“下去吧?!?p> 墨一只好躬身告退:?“是!”
一夜無夢。
?第二天池卿起了個大早,她站在窗戶前迎著晨曦尋思著計劃著,而屬于未央舫的二三十只大小船只,正穩(wěn)穩(wěn)地行駛在河道中。
?看著海平面,池卿心里暗想道:揚州,許是快了,不然那梨花是飄不過來的。
突然,她渾身一緊,身后突然傳來衣服劃破空氣的聲音,當一雙手不等她轉身,觸及她脖頸的那一刻,她眼中只剩冷冽,唇角是幽暗的笑。
這些人,當真她是好人?
沒完沒了。
她身形一動,往里一翻。
反握住那雙手,隨后,狠狠的一扭,但是她并沒有聽到預想中的骨折之聲,她忍不住皺眉,卻一點不懷疑自己會失誤。
摸出從袖口滑出的匕首,用力朝后面刺去,只是這一刺,卻被莫名的阻礙,僵持在半空中。
她心里開始沉重。
她一向自負,沒想到如今卻被人狠狠壓制,不過…眼眸中寒光閃過,索性放棄匕首,并手成掌,毫不猶豫的向身后之人所在的方向砍去…
雖不知道是誰,但既然這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闖進來,那她也不介意殺掉對方。
反正,她殺的人,不差這一個。
只是,這幾乎能輕易拍死人的一掌,卻像是打在棉花里,她目光一沉,眸中充滿了不可置信,下一秒,池卿只覺得一道柔韌的勁力拂來,劃去那致命的一掌。
慎西在她那一掌拍過來的瞬間,眼眸一暗,隨即抬手,戾氣滿溢,不等她再度有所動作,就扣住她的手腕…
池卿冷哼一聲,瞳孔乍紅之初卻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此人若是想殺她的話,剛剛就是大好的機會,卻沒有……
冷靜下來后,她閉了閉眸,斂去紅眸,邊轉頭邊道:“閣下是誰?你…”
只是下半句話卻硬生生的卡在喉嚨里,猝不及防,她撞進了一雙深不見底的瞳孔中,錯愕的睜大眸子:“怎么是你。”
身后那擁有線條精致,曳麗邪飛的墨眼,不是那慎西,又是誰?
偏生他此時忽然的眼尾微微一挑,似笑非笑,看著她,撥了撥發(fā)鬢:“心倒是挺狠的?!?p> 緊接著,隨意的抖抖衣袖,那被折的扭曲的手腕就咔咔兩聲,毫無障礙的回了原位...
池卿看的心中一驚,這人竟然能把骨骼關節(jié)任意彎曲拆卸么,怪不得,她剛剛明明折斷,卻沒有聲音…
比起幾年前,似乎又厲害了不少。
也是,若沒兩下子,他這個禍國殃民的奸臣也不用活了…還有,心狠?
怕是不及他之一吧。
那幾日前,又是誰傷了他?
“王爺什么時候進來的?”收回心神,池卿抿唇,抬眸看向來人,剛剛她怎么可能沒有察覺到一點動靜。
說著,又伸出另一雙手隨意的將捏著自己的手給拍了下去:“倒是沒想過堂堂墨王…竟是這種…”
竟是這種私闖閨閣的不拘之人,話沒說完,不過她想他自然曉得。
“見到爺這么驚喜么,不想你對本王竟然這般情深意長?!鄙魑魍蝗环律恚o緊盯著她,兩人鼻尖撞在一起,姿勢別提有多曖昧。
看著近在咫尺的容顏,池卿不由得一挑眉,緊接著慢條斯理的冷冷一笑:“王爺怕是說笑了,說起來我還要多謝王爺?shù)呐e手之勞。”
可不是要謝謝麼,將她的身影提前進入大眾的視線,對她接下來的南下之行,甚至陸家都頗為影響。
“說笑?”慎西忽而輕笑起來,那聲音極為好聽卻冰冷:“本王送了你那么大的禮,不好麼?!?p> “王爺?shù)故锹斆?,不過,就怕王爺?shù)挠靡獠恢褂诖?,想必那少年,那在場之人都在你的算計之中吧…就是不知,王爺你在試探著什么??p> 池卿嘴角雖含了笑意,可話卻是一點不含蓄,輕輕對上其深邃的雙眸,似若釋然。
話落,慎西沉默。
好像眼前是一片薄霧,他似乎察覺到,梁國敗于她手下,并非奇怪......只是。
“你不怕爺?”他突然好奇起來,轉眼掀開淡淡笑意,一瞬間襯托的他仿佛眉目生香。
哪怕是池卿,都不得不在那樣艷色琉璃的笑顏中移開目光,才不至于被迷惑心神。
她聽說慎西如今都二十有五了,可眼下,實在是讓人不敢相信…
她只是輕渺的搖頭,緋紅的嘴角挑起寡淡的笑,鳳眸含著幽光:“難道王爺很想我怕你么?”
倆人相距太近,鼻尖與鼻尖之間,不過相距數(shù)寸,而她吐出的微熱氣息,也撲在他的臉上,而池卿雖是在笑,可始終神色不動,眸光清明。
這樣的情景,他還是頭一次遇到。
不論他的權勢,光憑他的長相,如此與一個女人呼吸交融,那女人還能冷靜自持的,他沒有見過…
便是那青樓名妓,也不可能再此時,還有這么無波的眸光。
這是真正的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