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蜜餞
“阿姐,”許愿越寫越困,眼皮子快抬不起來了,幽怨的甩甩手:“我近日一定是太累了,我掉了好多頭發(fā),是不是會(huì)禿了……”
他拿著筆寫了十多遍大字了,手都酸了。
還有差不多八十多遍!
許聲聲還沒有說話,慕今朝淡淡開口:“許愿,桌子搬到院子里去寫?!?p> 一聽這聲音,許愿一個(gè)激靈,順眼看了下院子里,斗大的太陽。
“姐夫,我覺得房間里……”許愿話還沒有說完,慕今朝只是看了他一眼。
只是這一眼,許愿從頭涼到腳,手都是冰涼的,好恐怖!
“姐夫,院子里寫字更精神!”許愿憋了一口氣,搬上桌子干脆利落的坐在院子里,下筆如飛!
許聲聲看了看許愿,又看了看慕今朝,再看了看自己手邊繡布上的東西。
一坨黃色的繡線糊在一起,倒不像繡花,更像是繡了一只水鴨子,還是奇丑無比的那種。
“阿朝,爹爹只說要繡好,也沒說他要檢查,你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好不好嘛,再不行,你就只檢查許愿的,他肯定能寫完。”許聲聲一骨碌爬起來,邁著小步子就蹭到了慕今朝旁邊,拽了拽他的袖子,聲音脆生生的。
慕今朝不疾不徐抬眸,薄涼的視線掃過許聲聲,嘴角帶著漫不經(jīng)心,狹長(zhǎng)的狐貍眼更是惡意:“許聲聲,難不成你以為今日維護(hù)我這一朝,我便可對(duì)你不再計(jì)較?你別忘了,自己曾經(jīng)做過什么事?!?p> 許聲聲捏著慕今朝衣角的手頓了頓,許久才委屈巴巴的抬起一張包子臉看向他:“阿朝,從前的所有事,都是我不對(duì),說起來很不負(fù)責(zé)任,可我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p> “今日維護(hù)阿朝是因?yàn)槟闶俏曳蚓?,今后不管是誰都不能欺負(fù)你,包括我?!痹S聲聲仰起腦袋,說得分外真誠(chéng)。
“阿朝,你理理我好不好?!痹S聲聲清脆動(dòng)聽的聲音再次在他耳邊響了起來,袖子也被扯了扯。
“不好?!蹦浇癯瓋蓚€(gè)字。
“那你怎么才肯理我?”許聲聲可憐巴巴的看著他,一雙眼睛水亮亮的。
慕今朝掃了她一眼,將東西遞給她:“繡花?!?p> “繡,我繡。”許聲聲一聽這話臉都?xì)鈭A了,還壓低了聲兒嘟囔著:“繡完了給你當(dāng)荷包用!丑死你!”
“小白菜呀~”
“地里黃啊~”
“三兩歲呀……”
“沒了娘啊~”
許聲聲慢悠悠的繼續(xù)繡著水鴨子,一邊哼唱著古里古怪的小曲兒。
慕今朝面無表情。
“嘶……”
許聲聲一張包子臉立刻皺了起來,指尖一陣尖銳的疼痛,冒出了血珠子,血珠滴在了繡布上,染紅了一小塊兒,觸目驚心。
針也掉在了地上,她大眼睛里蓄起了淚珠子。
“好疼?!痹S聲聲嗓音軟軟,又帶著哭腔。
“伸手?!蹦浇癯雎?。
許聲聲委屈巴巴的伸出那根手指頭,他在盒子里挖了藥膏,一點(diǎn)點(diǎn)在她手指上抹開。
“許聲聲,你不如說說你還能做好什么?繡花繡成水鴨子也就罷了,還能扎了手,也是出息了,今日到此為止。”
“咳咳……”慕今朝說了一兩句話,耳尖都泛了緋色,壓抑的咳嗽聲響起。
許聲聲看著他,忍不住又想哭了,語氣有些哽咽:“阿朝,你別生氣,你要是真氣死了,那我還這么小就要守寡了,多可憐。”
“許愿這么小沒了姐夫好可憐。”
“爹爹沒了女婿,也好可憐?!?p> 慕今朝抬眸看著小姑娘不停的巴拉巴拉,突然有一種想要把她嘴縫起來的沖動(dòng)。
他神情冷冷:“閉嘴!”
許聲聲頓時(shí)收了聲,哽咽的一抽一抽的。
與此同時(shí),小丫鬟年年端著一碗藥走了進(jìn)來,放下后恭敬行禮:“小姐,姑爺?shù)乃幇竞昧耍蠓驀诟酪恢銜r(shí)間服下?!?p> 許聲聲揮揮手讓年年下去了。
藥碗放在房間里,一股濃濃的苦澀藥味彌漫在房間里,異常難聞。
慕今朝頓時(shí)就蹙起了眉。
“阿朝,藥要趁熱喝,這可是我一大早就讓年年熬好的。”許聲聲撂下手里的繡布,端起桌子上的藥碗,小心的放在了軟塌小幾上。
藥味愈加強(qiáng)烈苦澀。
他的眉頭也蹙的更緊了。
看到慕今朝這幅神情,許聲聲頓時(shí)就樂了,手也不疼了,反而眉眼彎彎湊到他面前,歪著小腦袋,語氣俏皮可愛:“阿朝,你是不是怕苦?我要看著你把藥喝掉,熬了整整一日呢,很辛苦的?!?p> “不喝藥病就好不了啦。”
慕今朝看著她,眸底暗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啦,藥一定要喝的,阿朝再瞪我也是要喝藥的,鬧到爹爹那里去,我也是有禮的,哼!”許聲聲小臉染笑,難得覺得自己贏了一局,得意的不行。
“不過……”許聲聲語氣頓了頓,眼睛彎成了小月牙:“吃了蜜餞就不苦了?!?p> 黃澄澄的蜜餞,看起來分外喜人,散發(fā)著香甜的氣息。
慕今朝擰著眉,似煩悶的不行,沒有說話,最終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又拿起了小幾上的蜜餞,全都吃進(jìn)了嘴里,這才緩了嘴里的苦澀。
他想,許聲聲也不是一點(diǎn)用處都沒有,那便留著。
后幾日,慕今朝仍然是每日一碗苦藥,但苦藥之后,總是有清甜蜜餞解苦,倒是沒有那般胸悶了。
也就是這幾日,許聲聲緊趕慢趕,奇丑無比的水鴨子也繡好了,馬馬虎虎交了差。
至于陳裕雖然來了許府負(fù)荊請(qǐng)罪,但許聲聲原本就沒有打算原諒他,所以許府自然也沒有開門,陳裕在許府門外跪足了一個(gè)時(shí)辰。
陳裕離去之時(shí),與大街上一飛馳的馬車撞上了,哪里都沒有受傷,似乎只不小心蹭到了脖子,可就在回去以后,陳裕開口再說不出來聲音,成了啞巴。
不得不說是巧的不能再巧了。
所以,他跟柏林書院自然再不可能有什么交集,仕途已斷。
聽著年年嘴里說出來的消息,許聲聲不由得唏噓,果然吶,這人是不能做壞事的,肯定會(huì)有報(bào)應(yīng)的。
“還有呢?”許聲聲扭頭問著年年,有些好奇。
“小姐,還有就是關(guān)于您的?!毙⊙诀吣昴暌彩切Γ骸白源蛟诎亓謺和庑〗阒v的一番道理,整個(gè)許州都知道了,都在夸小姐是才女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