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回憶

　　宮疏雨望了一眼清平子帶出來的東西，基本上把她屋子里的一并帶了出來，一時露出了回憶的神色：“道長哥哥，看著這些東西，我倒是想起了奶奶給我說的，當(dāng)年?duì)敔斈棠趟麄儽尘x鄉(xiāng)的時候，也是帶著大包小包的，還背著糧食呢！”

　　清平子一驚：“天泰王朝繁華多年，以前還有這種事情嗎？”

　　宮疏雨搖了搖頭：“道長哥哥，告訴你噢，我其實(shí)不是天泰王朝之人，我來自東面很遠(yuǎn)的天齊王朝，疆域比天泰王朝還大呢，但窮的很。在鄉(xiāng)下啊，連電視也沒有，別說手機(jī)，很多人連電話是什么東西也不知道。從東面的天齊王朝，穿過中間的曹國，就是這天泰王朝。曹國是一個夾在天齊、天泰之間的小國，以前被兩邊欺負(fù)，后來做了天齊王朝的附屬國，才算好了?！?p>　　“你說天齊王朝窮的很，那國力應(yīng)該不行，他如何能守護(hù)那曹國？”

　　“道長哥哥，天齊王朝窮是窮，但有強(qiáng)大的軍事實(shí)力。雖然星際戰(zhàn)力和機(jī)器人、生化戰(zhàn)士、電磁炸彈這些方面沒有，常規(guī)的武器，包括超級遠(yuǎn)程打擊的核彈都是有的。因?yàn)槿姝h(huán)海，水師也很強(qiáng)大，擁有世界第一的水師戰(zhàn)隊(duì)。在這個大地上，可以威懾任何王朝，任何勢力。而且，這個世界，目前始終是修仙者占據(jù)著至高點(diǎn)，單論修仙者，還不知道誰厲害呢！”

　　清平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來，那小小的曹國能活到現(xiàn)在，怕也是作為兩大王朝緩沖的產(chǎn)物，不然早成為了歷史塵埃！”

　　“應(yīng)該就是道長哥哥說的這般！小的時候，我和奶奶、爸爸媽媽住在天齊王朝的鄉(xiāng)下。我記得有一年夏天特別熱，熱的實(shí)在受不了了，我們一家四口就帶著席子，跑到山上的莊稼地旁邊去睡。

　　“山上有些風(fēng)，要好受些，就像現(xiàn)在我們吹夜風(fēng)一樣。就是蚊子很討厭，大家只好用蒲扇扇，但若睡著了，也沒啥，蚊子是咬不醒的，至少咬不醒我這種孩子。也不是說咬不醒，是奶奶一直守著給我扇，蚊子咬不了。

　　“那時候，奶奶基本上是上半夜不睡覺的，直到天真涼了些，大家又回屋子睡。那個時候不懂，真的不懂，現(xiàn)在想起來，奶奶若晚上休息不好，白天還要忙一天農(nóng)活，該有多累。

　　“天齊王朝可苦了，整個王朝都苦，不是你有能力就能掙錢的，這個國家沒有錢給你普通人掙，許多人都一樣，天泰王朝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因?yàn)楦F呢，平常是不可能有零花錢的，但逢年過節(jié)奶奶也會給我些。別人家的孩子都有錢買些東西，如果只有我沒有，奶奶會傷心的。我記得那時，就從這些可憐的零花錢里偷偷攢了十塊錢吧，湊了兩張整的五塊。

　　“我記得很清楚，那時候還不懂，奶奶和爸爸媽媽他們不知道我有這錢，就偷偷藏起來，想自己什么時候有需要了花，然后就把它們壓在床的席子下面。

　　“道長哥哥，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那席子下面是沒有床墊的，都是鋪的稻草，我就把錢藏在稻草里，就那么一直藏著。大概過了一兩年吧，當(dāng)我再次把錢找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爛了，不能用了，那時候根本不知道藏稻草里會爛的。

　　“我被嚇到，怕挨打，就偷偷的把錢拿去土里埋了，心疼了好一陣?，F(xiàn)在想想，真是有些幼稚可笑呢！

　　“在那么窮的天齊王朝，一直住在鄉(xiāng)下的奶奶和爸爸媽媽，他們什么也沒見過，也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我九歲那年，奶奶走了，這老天真是不公！

　　“奶奶是初秋走的，我記得是那年的初春吧，天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暖，有一次在家里自己玩，發(fā)現(xiàn)了攢下來買小豬的錢，當(dāng)時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偷了去花，爸爸發(fā)現(xiàn)后，狠狠的揍了我一頓！”宮疏雨說著，將手伸到清平子眼前，露出掌心，含笑道，“打手心噢！”

　　宮疏雨這時候說起來，有一些似開心回憶的意味在里面，但那時候肯定不會是這般心情，心里終究怕是怕的。

　　清平子也回憶了一下自己曾有的相似經(jīng)歷，不覺也輕笑了起來，看起來是那么的和諧。這一夜，注定不都是不開心的。

　　“奶奶一回家，爸爸就不敢了。奶奶怕爸爸又揍我，所以出去干活也帶著我，碰到有熟悉的鄰居，就拿起我的手掌心給鄰居瞧，說是我爸爸打的，說哪有做父母的這樣打孩子的。奶奶不覺得我偷家里的錢是多大的罪過，說也就花了一點(diǎn)點(diǎn)，剩下的還夠買小豬的。

　　“那時候的鄉(xiāng)下，偷地里的東西是很常見的事，小孩偷，大人也偷，你偷我的，我偷你的。窮嘛，又喜歡占便宜，但幾乎沒有偷錢的，一是基本上沒錢可以偷，二是大家都窮，都知道誰家有點(diǎn)錢，肯定是救急用的，大家不偷。

　　“偷地里的東西，只是為了好好活下去而已，不是想靠它怎樣，不像在城里的小偷，偷錢成了職業(yè)。我也偷過不少地里的東西吃，但從未偷過別人的錢，偷自己家里的錢也就那一次，之前沒偷過，之后也不偷了。

　　“我偷錢被打了手心后，大概過了一兩個月吧，我也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奶奶……奶奶就檢查出了癌癥。

　　“鄉(xiāng)下人嘛，又窮的沒條件，實(shí)在是受不了了才會去醫(yī)院瞧瞧，平常的病都是忍著，忍啊忍的，這樣啊，一旦是受不了了去醫(yī)院的，基本……基本上也就晚了。

　　“但鄉(xiāng)下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覺得病是病，都是迷信的，覺得是鬼怪作怪害人，所以才會身子疼。若是小病，這是不好的，若是絕癥，對一家子來說，則可以看做福音了。

　　“道長哥哥，你想啊，反正病是治不好的，但是看作鬼怪害人呢，心里就有盼頭，不會怕，趕走了鬼怪不就好了。這樣想啊，只要有勇氣與鬼怪作斗爭，就可以多活些時候。

　　“奶奶也是迷信的，反正就說怕是誰誰誰又來作怪，把能知道、能記起、已過世的祖上之人，一個個反復(fù)念叨著報(bào)出來，若是報(bào)到誰的時候疼痛輕了些，或是沒有了，就說是他在作怪。

　　“然后我就拿著菜刀，依奶奶的吩咐，用刀砍他，把他趕走。那時候奶奶就這樣熬日子，日日夜夜疼，日日夜夜熬。

　　“有一次夜里，奶奶把我吵醒了。奶奶雖是忍著，但肯定是很疼的，不小心就會碰到我，然后我就醒了。白天奶奶疼的受不了的時候，是會叫會哭的，但晚上就會死命忍著，怕吵了我們睡覺。

　　“我醒過來，見了奶奶在床上翻滾的模樣，就和奶奶說去叫爸爸來瞧瞧吧，奶奶搖頭，說白天還有活呢，不要去吵了休息，讓我也快睡，然后就下床去搬了凳子坐著，就那么佝僂著身子坐著。

　　“后來，我夜里醒過，不是奶奶吵醒的，自己醒的，就見奶奶只坐在凳子上瞧著我?，F(xiàn)在想想，奶奶定是怕影響我睡覺，不睡床了。那時候的我不懂，也沒放在心上，就覺得奇怪呢，奶奶怎么夜里坐著？

　　“就那樣為了不影響我，怕是一直夜里坐著的。所以啊，雖不覺得病是病，也沒熬多久，到了初秋，奶奶就走了?！闭f著，宮疏雨已大哭起來，“道長哥哥，我想奶奶了，想爸爸媽媽了，他們知不知道我一個人在這邊，孤獨(dú)的活著，我只想有一個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