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嘆完朱昌順的精湛造瓷技術后,裴緲的注意力開始集中在三彩馬尾里的那張紙條上,這張紙條是卷起來的,字自然也密密麻麻地靠在一起,裴緲試圖通過異能辨認出這些字,然而實在太過艱難,五分鐘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而裴緲才辨認出十幾個字而已。
雖然他只辨認出十幾個字,但已經(jīng)足夠震驚到了他了,這張紙條的價值,比十個乃至一百個唐三彩還要珍貴,他下決心,一定要拿下這只唐三彩馬。
回到座位上坐下,王會軍問裴緲:“我很喜歡這對唐三彩,你看得準嗎?”
裴緲低聲答道:“一真一假,不過……我也很喜歡,王總,你能不能讓給我?”
王會軍笑道:“小事一樁,你盡管叫價,錢我借給你。”
“謝啦?!迸峋樜⑽⒁恍?,不再多說什么,靜候開拍。
等所有人都上臺看完這對唐三彩,開始拍賣,這對唐三彩起拍價二十萬,每次加價不得低于一萬。
叫價之聲此起彼伏,可以看得出來,很多人都對這對唐三彩很感興趣,這對裴緲來說可不是好事情,裴緲雖然有錢,但這次他沒帶現(xiàn)金出來,如果跟王會軍借得太多,可能會影響王會軍拍后面的好東西。
還好,價格漲到五十萬后就變得緩慢了,漲到六十萬的時候,只有三個人在競價了。
裴緲之前一直沒有叫價,因為前面叫得再早,都沒用,現(xiàn)在,他知道是時候出手了。
于是他舉起牌子,高聲道:“65萬!”
他從61萬直接加價到65萬,原本那三個在競價的人見狀都有點懵,其中一個人直接放棄了,另外兩個繼續(xù)叫價,依舊是一萬一萬的加。
等價格到70萬的時候,裴緲忽然又舉牌,道:“75萬!”
到了這個價格,已經(jīng)算是很高了,而且他們還要承擔風險,如果是假的,那就血虧了。
于是那兩個競價的人聽到這個價格后,同時選擇了放棄,然后轉頭望著裴緲,他們覺得裴緲是演員,是主辦方安排進來抬價的。
老鷹見沒人再出價,習慣性地問一句:“現(xiàn)在這對唐三彩已經(jīng)叫到了75萬,出價者是20號貴客,還有誰愿意出更高的價格?”
連問兩次,都沒人回答,老鷹便開始倒數(shù):“75萬一次!75萬兩次……”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高聲道:“80萬!”
全場為之一靜,眾人紛紛轉頭循聲望去,只見是最后排的一個人出的價,裴緲也轉頭朝后面看了看,只見這人跟自己一樣,戴著帽子,太陽鏡和口罩遮住臉,看不到長相,而且由于他距離自己太遠,超出了他的異能探查范圍。
但裴緲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似乎在那里聽過。
金大偉回頭盯著那個人看了一會兒,氣哼哼道:“又是楊泰,怎么走哪兒都能遇上他,真惡心。”
聽金大偉這一說,裴緲才想起來,原來這是楊泰,難怪覺得聲音有點耳熟。
這時,臺上的老鷹已經(jīng)開始倒數(shù)了:“80萬一次,80萬兩次……”
裴緲趕緊舉牌叫價:“90萬!”
老鷹聽到這個報價,開心得笑了,這已經(jīng)超出了他心里的預期價格,他能不開心嗎。
最后排的楊泰幽幽道:“110萬!”
這下許多人都發(fā)出了驚呼聲,一下子加了二十萬,這是什么鬼,這對唐三彩就算拿到市場上去賣,也就一百多萬而已,而且在光線這么暗的地方,他們戴著的有色眼鏡,很容易打眼,風險還是很大的,出這么高的價格,不明智。
裴緲知道楊泰就是在故意惡心自己,心里雖然氣,但這對唐三彩他志在必得,于是繼續(xù)加價:“120萬!”
楊泰身邊的人對著楊泰耳語了幾句,楊泰點了點頭,說了聲:“我放棄!”
裴緲終于松了一口氣。
這么高的價格,楊泰放棄了,自然沒人再跟裴緲競爭,老鷹連問兩次,都沒人加價,最后倒數(shù),成交。
王會軍把行李箱的拉桿交到裴緲的手里,湊到他耳邊說出了密碼箱的密碼,裴緲起身拖著行李箱去里間交易去了。
到了里間,裴緲發(fā)現(xiàn)這里面隔了好幾個小房間,自己所在的這個房間很小,估計只有十五平,墻角整整齊齊地堆放著一堆錢,宛如一堆紅磚堆放在墻角,很有視覺沖擊感。
這個房間里有五個人,兩張長方形桌子。
裴緲剛進來,對方就催促:“快點交易,時間很緊?!?p> 裴緲沒說話,把行李箱打開,然后把現(xiàn)金一疊一疊地拿出來,這些錢都是疊好的,一疊是一萬,裴緲數(shù)了120萬,放在桌上。
那五個人一起上,把這些錢分別放進點鈔機里清點,五臺點鈔機一起點,速度非??臁?p> 兩分鐘不到,錢就全部清點完了,差一百塊,裴緲打算從行李箱里再出抽一張給他們。
沒想到對方很大方地擺手:“好了,東西是你的了,拿走出去?!?p> 裴緲試圖把兩只唐三彩放進行李箱里,然而空間不夠大,于是他只能把唐三彩駱駝放進行李箱里,唐三彩馬則抱在懷里,拉著行李箱出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王會軍看了看裴緲懷里的唐三彩馬,湊近細看片刻,笑呵呵問:“你說這對唐三彩一真一假,這只應該就是真的那個吧?!?p> 裴緲道:“這只是假的?!?p> 王會軍聞言一愣,又看了兩眼,蹙眉道:“不像啊,我家里有好幾個唐三彩,跟這個工藝都非常像。”
裴緲道:“拍賣結束再跟你解釋吧,一兩句也說不清?!?p> “好?!蓖鯐婞c頭。
又一件寶貝被拿上了臺,這次居然是一副畫,而且是明朝大名鼎鼎的畫家唐伯虎的“桃花庵醉酒圖”。
聽老鷹說這是唐伯虎的畫,場下均是一番騷動,哪個收藏古玩的人不喜歡唐伯虎的畫,掛在家里或者辦公室多有面子,然而有個前提,必須是真跡。
唐伯虎因為名氣太大,所以從古至今,他的仿畫層出不窮,曾有人說過,唐伯虎的仿畫數(shù)量,在古玩字畫界能排前三。
所以聽說這是一副唐伯虎的畫,大家既激動,又擔心,均都希望這是一副真跡。
沒想到王會軍卻道:“這肯定是假的,我見過真跡?!?p> 裴緲聞言一愣,他通過太虛眼的異能可以看到這幅畫的光圈剛好到嘉靖年代,還以為是真跡呢,沒想到王會軍居然見過真跡,便問道:“在哪看到的?”
王會軍道:“就是我之前說過的那個朋友,這幅畫的真跡在他那里,他特地找故宮博物院的專家鑒定過,錯不了?!?p> 裴緲聞言緩緩點頭:“既然是故宮博物院的專家鑒定過的,那應該是錯不了?!?p> 裴緲也認定這幅畫是仿畫了,不過是明朝同時期的仿畫,如果仿畫之人畫工不錯,價格又合適的話,倒是可以拿下這幅畫。
接下來就是上臺查看的環(huán)節(jié)了,裴緲他們依舊是第四批上去,裴緲靠近之后,沒有第一時間動用右手的異能,而是用肉眼查看。
這仔細一看,他發(fā)現(xiàn)了這幅畫的許多違和之處,首先,這幅畫的畫風并不像唐伯虎的畫風,雖然刻意模仿了,但也只有幾分像而已,畫工著實上乘,可能作者作畫的時候喝酒了,這畫的內(nèi)容是唐伯虎和極為俊逸的好友在桃花庵飲酒賞桃花的畫面,畫中唐伯虎手提酒觴,雙眼微瞇,醉態(tài)很明顯,他的一位朋友也是呈一種站立不穩(wěn)的姿勢,手中持有酒器。另一人則是坐在桃花樹下的書案旁,在那也不知是寫字還是作畫,書案上還放著一只酒觴。這幅畫的題跋是《桃花庵歌》,落款是桃花仙人,款印也是唐伯虎的款印。
畫雖然不像唐伯虎畫風,但字卻跟唐伯虎的字極為相似,幾乎達到一個以假亂真的程度,感覺跟畫就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至于款印的真假,這里光線不大好,裴緲感覺光想憑肉眼判斷出款印的真假,有點難,于是他便動用了右手的異能。
這幅畫出現(xiàn)在裴緲的腦海里,他意念微動,這幅畫在他腦海里無限放大,然后他仔細查看各處細節(jié)。
這一查看,震驚他了,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幅畫不簡單,他將這幅畫放大后,看清了畫中的人物,那個坐在書案旁作畫之人,竟然是祝枝山!
裴緲怎么知道他是祝枝山的呢,因為他在作畫,而他在畫中所作的畫,就是裴緲他們現(xiàn)在正在看的這幅畫,畫面一模一樣,當然了,別人是根本看不到的,畢竟畫中的那副畫大小不過火柴盒大,看上去就是隨意亂涂了一些墨而已。
其實不是,是微畫技術,就是用極為細致的手法,在很小的東西上畫一幅畫,這么小的畫,就算用一般的放大鏡估計也難看清楚。
最重要的是,畫中的那副畫,落款是祝枝山三個字,而這祝枝山三個字,估計要用顯微鏡去查看了。
裴緲心中十分震驚,祝枝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實在難以想象。
既然發(fā)現(xiàn)了祝枝山,裴緲立刻把這幅畫的畫工畫風跟祝枝山的畫工畫風做對比,這一對比,他立刻發(fā)現(xiàn)了,這幅畫跟祝枝山的畫風還真有不少相似之處,只不過因為祝枝山刻意模仿唐伯虎的畫風,就將自己的畫風掩藏了起來。
裴緲又用異能查看題跋和款印,發(fā)現(xiàn)題跋和落款的字,跟唐伯虎的字相似度達到了一個絕妙的程度,這種程度,也只有本人可以做到,所以這題跋和落款都是唐伯虎執(zhí)筆親寫。
至于款印,也是唐伯虎本人的印,沒有任何作假的痕跡。
看到這里,裴緲已經(jīng)在腦海里腦補畫面了,當時唐伯虎和祝枝山還有另外一個好友在桃花林喝酒,喝得興起,大家都飄了,就嚷嚷著來一張自拍,記錄下這快樂的時刻,然而他們沒有手機,也沒有單反相機,就只能畫畫了。
唐伯虎和祝枝山各畫了一張畫,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許是喝醉了的緣故吧,唐伯虎錯把祝枝山的畫當成自己畫的了,在上面寫了題跋落款,還蓋了自己的印,至于祝枝山酒醒之后有沒有跟他翻臉,這就沒人知道了。
這幅畫有祝枝山的畫,唐伯虎的字和印,算是兩人合力完成,其價值自然也是水漲船高了,所以,這幅畫十分珍貴。
回到位置上,這次王會軍沒有問裴緲這幅畫的真假,因為他認定這就是假的,裴緲卻主動說道:“這幅畫,有點東西,可能是祝枝山仿的唐伯虎畫,你要不要拿下來?”
王會軍聞言一陣驚喜,可隨即他又想到,書畫這種東西在燈光昏暗的地方最難看得準,畢竟需要注意的細節(jié)太多了,裴緲如何能認定這是祝枝山仿的唐伯虎畫,況且,就算是祝枝山仿的唐伯虎畫,那為什么落款和款印都是唐伯虎的呢。
王會軍自然也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裴緲也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釋,索性不解釋了,道:“其實我也是憑感覺,畢竟這里光線不是很好,我還戴著有色眼鏡,不管怎么說,這是一副明朝畫,畫工也很高超,王總,你若是不要,那就幫我一把,我想拿下?!?p> 王會軍笑著點頭:“好,你盡管出價?!?p> 有他這句話,裴緲也算是吃了一枚定心丸,而且他敢斷定,這幅畫的價格不會太高。
果然,裴緲的預測很準,這幅畫起拍價30萬,然而只有寥寥數(shù)人出價,價格上升到50萬,就只剩兩個人還在競價了,到了58萬,價格不動了,老鷹已經(jīng)問有沒有人再出高價了。
裴緲這時裴緲舉牌子報價:“60萬!”
“20號貴客出到60萬了,還有沒有愿意出更高的價格?”
之前那個出價的人搖了搖頭,直接放棄。
老鷹連問兩次,都沒人再出價,于是他開始倒數(shù):“60萬一次!60萬兩次……”
裴緲雙拳緊握,手心里開始滲汗,說實話,他很擔心楊泰這個時候再插一腳。
“60萬三次!”
隨著老鷹喊出這句話,裴緲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王會軍把行李箱的拉桿再次遞給裴緲,這次連密碼都不用說了。
裴緲起身,拉著行李箱去里間交易。
楊泰望著裴緲的背影,冷笑自語:“傻X,想挖坑讓我跳,我會那么笨嗎?!?p> 他說完又轉頭望向身旁的人,問道:“張先生,你確定那幅畫不是唐伯虎的真跡?”
“我確定?!睆埾壬c頭道,“相信不止我一個人看出來了,在場的人大多數(shù)人都看出來了,不然唐伯虎的畫為什么只有這么幾個人出價,才六十萬就成交了?!?p> 楊泰聞言輕笑點頭:“原來這裴緲是個根本不懂古玩的草包啊,哼哼,那我也懶得再跟他競價了,無趣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