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宮古玩市場還是很大的,裴緲在這里逛了一個多小時,并沒有碰到什么撿漏的機(jī)會,其實想想也正常,哪有那么多漏可以撿,現(xiàn)在賣古玩的人一個比一個精明,買古玩的人一個比一個眼力好,就算是有漏,也早被撿跑了,裴緲只能恨自己生的晚,要是換做二十多年前,撿漏就要容易很多。
裴緲正郁悶著呢,又來到了一片地攤區(qū),這是一片專門賣瓷器的地攤區(qū),旁邊就是花鳥區(qū)域,朝天宮的古玩市場之所以被稱為規(guī)?;?,是因為管理非常好,按照古玩的類別,分出了很多的區(qū)域,比如木器區(qū),玉器區(qū),雜項區(qū),文玩區(qū),瓷器區(qū)等等,那些想買某種類型物件的人,直接去那個區(qū)域逛就可以了,非常人性化。
裴緲在瓷器地攤區(qū)慢慢走著,兩只眼睛在各個地攤上游走,忽然,一個地攤上的一排青花瓷吸引了他的目光。
裴緲緩步走到地攤前,蹲下身來,盯著他幾件青花瓷觀看起來。
攤主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額頭有一顆豌豆大的痦子,抬頭見裴緲如此年輕,覺得他好忽悠,趕忙滿臉堆笑道:“小老板你來得巧啊,這五件都是清朝的瓷器,昨晚剛收的貨,今早新上的?!?p> 裴緲問:“可以上手不?”
“可以,當(dāng)然可以。”
裴緲挨個地拿起這五件瓷器查看,當(dāng)然也動用了右手的異能。
青花瓷是瓷器中的主流,釉質(zhì)和色澤美觀大方,收藏價值高,升值空間大,非常受收藏者的喜愛,可以說,青花瓷不僅僅是在瓷器中占主流地位,就算是在整個古玩行中,也屬主流。
正因為青花瓷實在太受追捧,這也導(dǎo)致了青花瓷的贗品多不勝數(shù),市面上的青花瓷中,一千個里面都不一定有一個是真的,從無數(shù)贗品之中挑選出真品,這就考驗收藏者們的眼力和經(jīng)驗了。
裴緲之所以會被這五件青花瓷吸引,是因為他通過眼睛的異能發(fā)現(xiàn)這五件青花瓷居然都是清朝前中期的物件,其中一只青花纏枝蓮紋天球瓶是雍正年代的,而另外四個,則都是嘉慶時期的。
通過右手的異能觀察后,裴緲心中有點激動,沒想到這五件青花瓷居然都是官窯的,只不過弄了一個假底套住了真底,使得原本的底部被遮擋了起來,如此一來,就無法看到底部的款印了。
官窯瓷器最大的特點就是底部有款印,比如雍正年代的瓷器底部,就應(yīng)該有“大清雍正年制”的六字款印,這基本算是官窯的身份證。
可這五只青花瓷的款印全都被假底蒙住了,等于丟了身份證,在別人眼里,它們就是民窯,做工再好,也是民窯仿官窯。
“怎么樣,都是好東西吧?”地攤老板笑呵呵問。
裴緲道:“清朝中后期民窯仿官窯的東西,也叫好東西?”
攤主聞言一愣,沒想到裴緲年紀(jì)雖小,眼力卻如此過人,只看了一會兒,就知道這五只青花瓷的來歷,他尷尬笑了笑,道:“小本生意,能弄到這些,已經(jīng)算是不錯了,雖然是民仿官窯,但你看仿得多像,你看這胎質(zhì),多正,沒有修胎,這花色多清脆,簡直跟上好的浙料一模一樣,要是瓶底弄個款印,說是官窯,誰敢質(zhì)疑……”
裴緲點了點頭:“我看這五只青花瓷都還可以,價錢合適的話,我就都要了?!?p> 攤主聞言驚喜不已,趕忙道:“那實在太好了,我今天還沒開張呢,你若誠心要,五個一起算,一共……五十萬?!?p> 裴緲聞言雙眉一扭,不悅地望著老板:“你打土豪呢?”
攤主笑了笑,道:“那你說個價。”
“一千?!迸峋槇罅藘r,又補充道,“五個?!?p> 攤主瞪眼驚叫了起來,“你這是搶劫?。 ?p> 裴緲道:“我誠心幫你開張,你卻想把我當(dāng)凱子,宰我一刀,那我只能砍你一刀了?!?p> 攤主聞言咋了咋嘴,道:“好吧,咱們都是懂行的人,也不整那些虛的了,五個一起算,二十萬?!?p> 裴緲淡淡道:“五千?!?p> 攤主郁悶道:“帥哥,你沒誠意啊?!?p> 裴緲挑了挑眉:“我也沒見你有多大誠意啊,還是想宰我啊,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在哪里?!?p> 攤主想了想,道:“那你報價吧,報個實在價!”
裴緲道:“五個一起,五萬。”
老板道:“十五萬,五個你全部拿走?!?p> 裴緲道:“咱們的報價越靠越近了,我最后一次出價,你如果還不答應(yīng),我轉(zhuǎn)身就走,我最后的報價是八萬,你要知道,清晚期就算官窯的青花瓷,才多少錢,收藏價值低,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更何況是民窯,要不是看這五件瓷器的工藝都還不錯,我是不可能出到這種價格的?!?p> 老板聞言無奈嘆息一聲,知道想要宰裴緲是不可能了,只能道:“好吧,八萬就八萬?!?p> 裴緲當(dāng)即掃碼付款,然后把這五只青花瓷器重新裝進(jìn)紙盒里,在瓷器的四周塞上海綿,以防磕碰。
五個紙盒,他肯定是無法弄走的,只能打電話給樹龍,讓他弄個車子來搬運。
這里離樹龍的店也不遠(yuǎn),幾分鐘后,樹龍就到了,開著一輛長城皮卡來的,裴緲和樹龍把這些青花瓷全都搬進(jìn)車廂,然后裴緲對樹龍道:“這五只青花瓷,不許賣,等我回去再說?!?p> “哦?!睒潺堻c了點頭,問裴緲,“你不跟我回去嗎?”
裴緲道:“不了,我還要四處逛逛,記住了,不許賣,知道嗎?!?p> “知道了?!睒潺垜?yīng)了聲,上車打火,開車離開。
裴緲則繼續(xù)在古玩市場逛起來。
蟈蟈籠和剛才的青花瓷都是在地攤撿的漏,裴緲更加對地攤來了興趣,仔細(xì)想想,地攤雖然真東西少,但擺攤的人水平普遍都不高啊,如此一來,地攤上就容易出現(xiàn)明珠暗投的事,只要他遇上了,不就可以撿漏了嗎。
一念至此,他就專門逛起了古玩地攤,指不定還能從垃圾堆里再淘出寶來呢。
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有點慘,裴緲又逛了半個多小時,看到的全是贗品和現(xiàn)代工藝品,半件古玩都沒看到。
他不服氣,還準(zhǔn)備繼續(xù)逛的時候,電話響了,是樹龍打過來的,裴緲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樹龍的聲音:“裴緲,有人要買你的黃金蟈蟈籠,還有你剛剛買來的青花瓷。”
裴緲道:“青花瓷不賣,蟈蟈籠你開價就可以?!?p> 樹龍似乎跟客人談了幾句,然后又道:“裴緲,人家愿意出20萬買你那五個青花瓷?!?p> “不賣!”裴緲大聲道,“聽清楚了,不賣,你如果敢賣,我回去把你店里的東西全砸了,你等著,我這就回來!”
裴緲說完就掛斷了電話,一路小跑往樹龍的古玩店跑去。
裴緲覺得,肯定是有高手去樹龍店里看東西了,那五只青花瓷被假底藏住了款印,但恐怕很難瞞得過高手的眼睛。
裴緲一路跑到樹龍店里,進(jìn)店就愣住了,只見樹龍坐在桌邊,和兩個客人喝茶,其中有個客人裴緲居然認(rèn)識,正是玉石雕刻大師耿從云。
耿從云也看到了裴緲,起身訝道:“裴緲?”
樹龍驚喜問:“你們認(rèn)識?”
耿從云笑呵呵道:“昨天有過一面之緣。”
樹龍聞言歡喜道:“既然認(rèn)識,那就好辦了,裴緲,就是這位耿老先生和范文海先生要買你的蟈蟈籠和青花瓷?!?p> 這時,陪耿從云一起來的中年人起身走到裴緲面前,推了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微笑自我介紹:“你好,我是金陵古玩協(xié)會的會長,范文海?!?p> “你好?!迸峋樜⑿c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而是轉(zhuǎn)頭望向柜臺,只見他新買的五只青花瓷一字排開放在柜臺上。
范文海道:“你的這五個青花瓷我很喜歡,想要買下來,你開個價吧?!?p> 裴緲笑了笑,道:“五個一共六百萬?!?p> “六百萬?”樹龍和耿老聞言都失聲驚叫起來,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范文海卻沒有驚叫,而是眼中閃過一道光芒,他知道,自己想要撿漏是沒希望了。
樹龍湊到裴緲身邊,低聲道:“你搞什么啊,你這些都是清朝民窯仿官窯的東西,你怎么亂開價啊?!?p> 裴緲道:“民窯再怎么仿,也不可能仿造出跟官窯一模一樣的青花瓷來,這五個都是正宗的清朝官窯青花瓷?!?p> 范文海聞言淡然一笑,道:“看來你眼力很不錯,已經(jīng)識破了這五件瓷器的秘密,我對于剛才想撿漏的行為,表示抱歉?!?p> “沒事?!迸峋樢彩堑恍?,道,“我也是撿漏得來的,哪個古玩愛好者不想撿漏呢,撿漏除了省錢之外,也是對自己實力的一種證明,能帶來精神上無比的愉悅。”
這句話說到了范文海的心坎里,范文海對他豎起大拇指,開懷贊道:“同道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