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喬被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推進一個房間,房間里還有一位穿制服的女警。
“姓名、年齡、籍貫......”女警一一記錄下來。
“說吧,來了多長時間了?每天接過多少客人,出過幾次臺?”年輕人盯著她的眼睛問道。
“出、出臺?沒有!”凌喬揪住胸前的毛衣畏懼地搖了搖頭。
“啪!”
一個大耳光抽了過來,“別想蒙混過關(guān),說實話,不然沒你好果子吃!”年輕人惡狠狠的眼神逼近。
凌喬耳朵嗡嗡作響,這一巴掌讓她想起了上次生病時的無妄之災、想起了這段時間屈辱的生活、想起了為了生存的壓力被踐踏的尊嚴,騰地激起了她的倔脾氣,她捂著發(fā)燙的臉頰直勾勾的盯著他眼睛。
“我沒有!再說十遍也沒有!”她混亂的低聲喊道。
“啪!”又是一個大耳光,接著年輕人一把揪住她的頭發(fā),“還嘴硬!到底說不說?!”
“沒有!我沒做過!沒什么可說的!”
“咚咚咚!”這次是揪著頭發(fā)直接往墻上撞。
凌喬頭痛欲裂,她發(fā)現(xiàn)滿天都是星星,她雙手抱住揪著她頭發(fā)的手,那雙手還在不停的把她的頭像往墻上撞著。
“你還嘴硬,行!那你說說,你沒去,都有誰去了?”年輕人松開手,緩了一口氣。
凌喬抹了一下滿臉的淚水和嘴臉流下來的血水,喘了口氣,“我不知道都有誰?她們做這種事也不會跟我說?!?p> 嘭!凌喬的肚子又被踹了一腳,她疼得彎下了腰。
“還挺能挨?!迸瘑柕?“你結(jié)婚了嗎?有孩子嗎?以前干什么的?”
“結(jié)婚了,有兒子,以前在機械廠?!?p> “在廠里干什么工作?為什么出來?”女警接著問。
“工人,下崗了?!?p> “她們平時說話你聽不到嗎?她們說話時不會還背著你們吧?”年輕人接過話問道。
“她們說的都是你們本地話,聽不懂?!绷鑶倘讨箖?nèi)劇痛低聲說。
砰砰砰,凌喬的腿上又被踹了無數(shù)腳。
“你還狡辯?你來了這么長時間還挺不懂本地話?”
凌喬被踹得跪在了地上,有氣無力的回答:“聽不懂,大家都說普通話,沒有語言環(huán)境。”
兩個人用本地話交流了一下,接著女警又用本地話問凌喬,大概意思就是,孩子多大了?想家嗎?想兒子嗎?
凌喬聽懂了,但她一動不動,一點反應都沒有,倆人點了點頭,嘀咕道:對呀,她沒有語言環(huán)境,看來真的聽不懂,徹底相信了她。
年輕人又用普通話問道:“你們那這么多人,哪些人出臺你一個都不知道?”
“大概知道幾個。”凌喬回答。
年輕人大喜過望,馬上湊了過來,“說!都有誰?”
“都是本地人,”凌喬想了想,“對了,今天她們怎么一個都不在,難道是得到消息了?”
年輕人退后幾步,他感到了被愚弄的懊惱,接著,凌喬的腿上、身上又挨了十幾腳。
她用手捂著頭,滿臉淚水地趴在地上承受著,心里默念著:我是為了家,為了兒子出來的,如果我屈打成招認下了,現(xiàn)在肯定不會挨打了,但,有可能家沒了,兒子也沒了,打死不認,我一定要挺住。
也不知道幾點了,可能是后半夜了,年輕人可能打累了,坐到一旁的床上喘著粗氣,凌喬偷偷盯著他的警號,心里默念著,不要忘了今天的屈辱,就是這個人往死里打你的,什么不準刑訊逼供,都是假的,你要記清楚這幾個數(shù)字!
突然,凌喬發(fā)現(xiàn),他的警號看不清楚了,不對,是下面半截看不見了,她猛然想起來上次被打得眼底出血,就是這個樣子,她閉上一只左眼,能看見,接著又閉上右眼,發(fā)現(xiàn)只能看到上半截的景物,下面半截像是有紅黑色的東西擋住了,她明白了,又被打得眼底出血了。
這時候,年輕人也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常,厲聲問道:“你在干嘛?”
“我被你打的眼底出血了。”凌喬趴在地上喘息著說:“我要去醫(yī)院,看眼?!?p> 年輕人走了過來,凌喬只看到他的皮鞋,“誰打你了?嗯!不要亂說!”他警告道。
“你打的!就是你!我看到你的警號了,快送我去醫(yī)院,我眼睛好了就算了,如果我眼睛瞎了,我就要告你,告到你脫下這身警服為止!”
這時,女警走了過來問道:“你怎么知道你眼底出血了?”
“我眼睛下半截看不到了,被血塊擋住了,前陣子我們那停電,我半夜起來上廁所,頭撞了門一下,就是這樣?!绷鑶屉[瞞了被打的事,心想這種情況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后來你怎么好的?”女警接著問。
“后來去醫(yī)院,醫(yī)生說要靜養(yǎng),不能用力甩頭,還給開了眼藥水,說是要看自身的吸收功能,血塊能吸收就好了,不然有可能失明?!?p> “你別在那裝!”年輕的警察又沖了過來,女警攔住了他,拍了拍他肩膀,擺擺手讓他出去。
過了會,又進來幾個人看了看披頭散發(fā)趴在地上的凌喬,房間桌邊坐了一位四十多歲的警察看著她,其他的人都退了出去。
凌喬渾身散了架般的疼痛,頭上被撞了好幾個大包,腹部、胳膊、大腿,她已經(jīng)分不清楚哪里痛了,她最擔心的還是自己的眼睛,如果瞎了就完了,好在,現(xiàn)在沒人再來打她了,她一個人蜷縮著趴在地上想著,也不知道凌林怎么樣了,她肯定也要挨打吧,都怪自己,買早一天的火車票多好,已經(jīng)下決心走了,干嘛不早走呢,唉!難道命里有此一劫!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進來了,喊她去隔壁的房間。,她聽到別人好像喊他政委。
政委看上去和善好多,他笑瞇瞇地說:“一夜沒睡吧,這里有早飯,吃點吧?!?p> 凌喬才發(fā)現(xiàn)桌子上放這吃剩的小籠包,已經(jīng)是早上了嗎?怎么看不到外面的光亮,這么說她們被折騰一夜了?
凌喬搖了搖頭,“謝謝!不餓!”
“看看!受苦了吧?你們就是犟,承認不就沒事了!”政委依舊笑瞇瞇的。
“我什么都沒做,承認什么?”
“聽說了,你還有個兒子,想孩子了吧?”政委一點不生氣,接著說:“你只要承認和別人發(fā)生過關(guān)系,給你多少錢?一次就行,我們也只是想罰別人點錢,和你沒有關(guān)系,我拿人格擔保,你說出來馬上就能回家!”
“我要求看??!我的眼被你們打壞了,現(xiàn)在眼底出血,趕緊帶我去醫(yī)院止血,如果我失明了,我就要告你們!”
“裝病是沒有用的,老實交代問題才是盡快出去最好的辦法?!闭呀?jīng)不再笑了。
“是不是裝病,到醫(yī)院不就知道了。我什么都沒做過,交代什么!我相信你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政委繃著臉奪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