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
山洞內外彼此的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仿佛還能感受到互相的心跳。
云清后面的半句話,給眾人帶來極其強烈的震動。
剛才他的分析不無道理,昨天在翼昇樓,人們關注的重點全部都在鄭天林身上。
其余的人或事根本無暇顧及,現(xiàn)在結合當前山洞內的慘象思考,云清剛才的結論很可能屬實。
楊飛用手摸著下巴,道:“有意思,老子之前怎么沒想到?”
“那你給老子說說看,要是翼昇樓那個人不是陳少柏,他到底是誰?”
云清凝神皺眉,道:“這只是我的猜想,目前也不確定真假,也許是真正的兇手冒充的?!?p> 楊飛說道:“不管真假,你都勉強算是提供了一條線索。”
“還有沒有別的發(fā)現(xiàn)?”
把尸體檢查了一番,云清沒有再從上面發(fā)現(xiàn)明確有效的線索,他搖搖頭道:“能找的都差不多了?!?p> 在這種重要的場合,向來不要臉到極致,永遠吊兒郎當?shù)脑魄澹捕甲兊脟烂C起來。
現(xiàn)在可不是插科打諢,滿嘴跑火車的時候,畢竟山洞內部的一切都至關重要,直接關系到他能否找到山洞內部的“它?!?p> 片刻后,云清繼續(xù)道:“我倒是想起昨天發(fā)生的一件事。你們散了之后,陳少柏蹲在鄭天林的尸體邊上,好像在找什么東西。嘴里還一直念念有詞,說什么沒有鏡子。”
“而且,他的反應相當強烈。好像沒找到的那樣東西很重要,他表現(xiàn)的特別害怕?!?p> “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楊飛愣了一會兒,用手拍拍自己的胸膛,道:“他說的鏡子可能是護心鏡,咱們皇庭每個人都有?!?p> 長期過著刀口舔血日子的皇庭成員,時常要面臨生死一線的危機。
將一面光滑堅硬的銅片放在胸口,對心臟處進行保護,因為銅片明光可鑒,如同鏡子故取名護心鏡。
當天舉行文才會又不是上戰(zhàn)場,鄭天林即便不把護心鏡帶在身上,也屬情理之中。陳少柏發(fā)現(xiàn)后,怎么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對楊飛剛才的回答,云清并不滿意,陳少柏口中的鏡子,跟楊飛口中所說的護心鏡是兩碼事。
“小娃娃?!?p> 楊飛將大刀拄在地上,背靠墻壁道:“說完了沒有?”
“目前就這些?!?p> “嗯?!睏铒w點點頭,“說完了那老子這就送你們上路。”
云清身體微震,寒聲道:“楊飛,你什么意思?”
旁邊的云天行連忙上前,誠惶誠恐道:“楊大人,您這是干什么?之前不是說了,花二十萬兩白銀保平安嗎?您為什么要出爾反爾?”
楊飛用手扣了口耳朵,漫不經心的說道:“對,我是說過二十萬兩保平安,不過我說的是小娃娃頂撞我的事,不是你們家族破山洞,害死我們皇庭成員的事?!?p> “鄭天林跟陳少柏全部都是皇庭成員,他們兩個都因為你們家族的破山洞死了,你覺得這件事情我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老子告訴你昨天就想宰了你們,只是當時還有更重要的事,也就沒空搭理你們?!?p> “現(xiàn)在,你還想讓我不追究?云天行老子看你一大把年紀,是活到狗身上去了,這么點道理都不明白?!?p> 山洞外面不少人,對楊飛出爾反爾的行為意外的同時,又帶著明顯的反感。
他分明就是在對云清,不給他面子,當眾頂撞他而耿耿于懷。
只是拿了人錢財,不好明目張膽的刻意刁難,才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鄭天林跟陳少柏的死,都跟山洞有聯(lián)系不假,但背后疑點重重,真相沒能大白之前,就隨意對云家動手,無異于濫殺無辜。
但他們這些想法,終究只敢憋在心里,沒有人敢說出來,哪怕不滿又能如何?
楊飛作為皇庭郡員,別說現(xiàn)在可以找到借口對你開刀,即便真的沒有理由,他照樣能砍了你。
之前這種事他做的又不少。
只有張青云并不意外,一切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以楊飛睚眥必報,心胸狹隘的秉性,區(qū)區(qū)幾十萬兩白銀,怎么可能讓他徹底不對云清追究。
他要是真的就此翻篇,才真正出人意料。
那不符合楊飛的行事風格。
張青云暗自道:“云天行啊云天行,恐怕你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有今天。你們一家人,估計一個都逃不了?!?p> “楊大人,您再給我們一個機會怎么樣?”
云天行哀求道:“事情跟我們云家沒關系,我們是無辜的,你給我們幾天時間,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事情的真相?!?p> “想要我給你們機會?”
楊飛想了想道:“那倒也不是不可以,有兩個選擇要么乖乖再給我三十萬兩白銀,我就給你們三天時間?!?p> “要不然的話你們云家隨便派個人,明天跟我打一場,贏了就給你們時間調查,要是輸了……你們云家所有人都給老子人頭落地。”
很多人都向云天行,投去同情的目光。
如今他們家族正處風雨飄搖之際,二十萬兩白銀尚且需要多方籌措,現(xiàn)在又要給三十萬,豈不是在把他們往絕路上逼?
在說他們云家世代經商,此前從未聽說過有人精通玄術修煉,怎么可能找到有能力跟楊飛對決的人?
即便真有年輕后輩勇氣可嘉,準備跟楊飛一決高低,那肯定也不是對手。
到時候他們云家照樣得全軍覆沒。
看來這楊飛是鐵了心在故意針對云家,想把他們給弄死。
“怎么樣?”
楊飛見到云天行啞口無言,接著道:“你到底選擇哪個?”
云天行不知該如何回答。無論哪個選擇對當前的云家來講,都是堪稱地獄般的抉擇。
湊出三十萬兩白銀,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找出可以跟云天行對決的人,更是癡人說夢。
云清倒是很有天賦,但他進行玄術修煉時間不長,即便再怎么卓絕常人,也無法在短時間內,達到可以跟楊飛分庭抗禮的地步,至于贏了他更不可能。
難道他們云家……真的就要如此窩囊的覆滅?
想到他們家族幾代經營,百年基業(yè),很可能就要在自己手中毀于一旦,云天行心情格外復雜。
悲哀痛苦的同時,還帶著強烈的愧疚。
要是九泉之下被祖宗得知,他日后怎么還有臉面見他們?
他臉上露出傷感之色,仰天長嘆一聲,眼中滿是痛苦。
這幾天他一直心力交瘁,為了云家的事情輾轉反側,本來以為只要苦苦支撐一段時間,一切就能有好轉。
現(xiàn)在看來……他們云家命數(shù)如此。
不管再怎么努力,也是無濟于事的垂死掙扎。
也許,云家當真要完了。
“都不選是不是?”
楊飛嘆了口氣,道:“大家看到了,我這個人其實很善良,哪怕現(xiàn)在依舊愿意給他們機會,只是他們自己不知道珍惜?!?p> “那接下來老子就……”
“等等?!?p> 一道洪亮且堅定的聲音傳來,像突然刺出的一把短刀,切斷了楊飛的話。
眾人的注意力也隨之被吸引,人們紛紛循聲望去,一個面容俊朗的男子逐步上前,護在云天行跟前,同楊飛正面相對。
正是云清。
“小娃娃。”
楊飛把刀收了起來,道:“你想干什么?準備給你爺爺出頭是不是?那行,老子今天就成全你,先把你送到閻王殿,再讓你爺爺隨后過來?!?p> “你是不是健忘?”
既然現(xiàn)在楊飛露出了真正面目,云清也不再隱忍,反正他想弄垮云家,還不如直接針鋒相對,沒必要唯唯諾諾。
“你才說的話現(xiàn)在就給搞忘呢?”
云清道:“你不是說要么給你準備白銀,要么我們云家派人跟你個大老粗打嗎?那行,我就跟你打?!?p> “明天下午咱們在天陽擂臺上見,我贏了你你就給我們云家三天時間,要是我輸了……當然,我不可能輸,熟的人一定會是你。”
山洞內外所有人都陷入了寂靜,他們一個個目瞪口呆,用望著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云清。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居然真的答應楊飛的。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就是在故意刁難云家,明知道他們不可能找出真正和他分庭抗禮的人,才提出這樣的要求。
他們云家經商方面在天陽郡確實首屈一指,取得的成就不小,但玄術修煉實在有些令人汗顏,數(shù)百年就沒人能達到破塵境兩重。
還打敗楊飛?
他不是趕著趟送人頭嗎?
“小清,你胡說什么?!?p> 云天行一把上前,拉住云清,道:“快給楊大人道歉?!?p> 天賦驚人的云清是一塊璞玉,現(xiàn)在沒有好好打磨,他的實力還相當不濟,才破塵境三重而已。
兩者之間實力懸殊太大,真的打起來估計在楊飛手底下,連一招都過不了。
修為境界的差距,是能清晰可見,肉眼捕捉到的懸殊。
還有一些更加重要,無法輕易察覺,卻更加至關重要的東西。
比如實戰(zhàn)經驗,心理素質,甚至還有招式運用的技巧,這些東西對于戰(zhàn)斗結果,都有至關重要的影響。
現(xiàn)在云清這些東西,也遠比不上楊飛。
讓他們兩個打,無異于是讓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