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醉后不知天在水
“包場了而已。”凱爾?;卮穑硭斎?。
湖上的微風透過船側的窗口溜入船中,在少女的頭頂盤旋一陣,撩撥起一兩根發(fā)絲,接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語不驚人死不休,不愧是凱爾希。
“那還真是破費了?!绷栊菍擂蔚匦α诵?。
“比起你此前花出去的錢,倒也算不得多?!眲P爾希說,“但是我身上一時也拿不出這么多錢,所以,慢慢還吧?!?p> “……”凌星本來想說我們兩個還分這么清楚干什么,但是很快就意識到這樣子說,并不合適。
沒有確立關系,也不知道凱爾希怎么看待自己,雖然以前說過自己喜歡她,但是從少女的表現(xiàn)看來,顯然是沒有當回事兒了。
所以,表白應該是個慎重的事情吧。凌星覺得。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不過,是按照你的外賣訂單偏好叫的菜?!眲P爾希說著,一盤精致無比的叫花雞就被放到了餐桌上。
嗯,有些像是隔壁的甜甜花釀雞。
“那得多感謝凱爾希的細心了。”凌星笑著說,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清涼的酒液進入喉中,化作肺腑的一絲暖意。
臉上出現(xiàn)了些許的紅暈,但是,精神抖擻。
你臉怎么紅了?!——精神煥發(fā)?。?!
“習慣而已?!眲P爾希抬起了筷子,“吃吧,今日不談往事,不談風月,也不談國事?!?p> “那談什么?”凌星也拿起了筷子,戳了戳巨大的雞,頓時覺得無從下筷。
“談談未來吧?!眲P爾希說,“離開學還有半個月,什么打算?”
“這么快?!”凌星一驚,“不是應該九月份么?”
“你是新高一啊?!眲P爾希抬眸,“我也是,要軍訓的啊?!?p> “也是?!被腥淮笪虻攸c了點頭,凌星轉而問道,“我好像從來沒有收到過學校的通知?”
“嗯,應該是你的住址換了,老師找不到你的家,又沒有你的電話。”凱爾希將一塊雞肉撕了下來,果然還是手方便么?。?!
“明天和我去趟學校吧,見一下校長,把一些事情都處理好?!眲P爾希說,仿佛她不是凌星的同齡人,而是凌星的母親。
“哦,好?!笨梢院蛣P爾希同行,凌星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嗯,不過,就像之前我和你說的,泰拉的化學和生物和你們世界的很不一樣,所以做好顛覆認知的準備?!眲P爾希說,“物理的話,也沒有量子力學那么神神叨叨的東西?!?p> “嗯?!秉c了點頭,凌星對于藍星的化學可以說是一個頭兩個大,反應原理的雙向箭頭從來就不是他能搞明白的,所以,可以不用再學,自然是喜大普奔了。
……
月過三巡,酒意微醺。
“還記得上次你和我說的要證明你的劍術么?”凱爾希突然提到。
“嗯?怎么了?上次的流星,還不夠么?”凌星頓時挺起了胸膛,即使這身劍法不是自己勤學苦練來的,但是,既然是這具身體已經成為了自己的,那么,劍術也就算是自己的了吧?
“自是夠的?!眲P爾希起身,“但是我給你找了個老師,她應該能教你更多?!?p> “老師?用不著吧?”想了想記憶碎片這檔子事,凌星歪了外頭,的確,很長時間沒有看到鯤鯤了呢。
“有不少人求她當老師都沒有成功,我可是花了大人情才讓她答應收你為徒?!眲P爾希翻了翻白眼,出了船艙。
凌星自然是要跟著去的。
“你可知道,就是北鎮(zhèn)親王的兒子求她賜教,她都避而不見。”凱爾希的聲音毫無波瀾,仿佛只是陳述,但是凌星能從其中聽出隱隱的威脅,就像自己的母上給自己報了補習班后問自己去不去,并且聲稱尊重自己的想法一樣。
“這個老師,是何許人也?”凌星不知道什么是北鎮(zhèn)親王,但是就目前看來,炎王帝君處于大炎權力的頂峰,那么能冠以親王,肯定不簡單。
“她是大炎的守護者,與我有段交情?!眲P爾?;卮穑八?,珍惜這次機會,她會在軍訓結束后給你通知,到時候的考驗,只有你自己去承受?!?p> “在哪里考驗啊?龍門嗎?你不和我一起去嗎?”凌星反手就是一套素質三連。
“不?!鄙倥畵u頭,“在臨安,而且,我不會隨行?!?p> 凱爾希自始至終沒有用過商量的口吻,也不曾回頭看過凌星,仿佛知道凌星會答應,仿佛知道,凌星無法拒絕。
“放心,這位老師不是老學究,也不是油膩男人,是個女人。”凱爾希說,不過,在提到“女人”二字的時候,似乎有些咬牙切齒。
“我對別的女人沒有興趣!”凌星撇了撇嘴。
凱爾希沒有回答,只是坐了下去,凌星看不到少女的面孔,但是隱約察覺到周身的空氣有一股喜悅的氣氛。
對別的女人沒有興趣,那么,被排除在如此大群體中的女人會是誰呢?凱爾希會不明白么?
當然,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凌星煉銅(霧)。
于是凌星也坐了下去。
一前一后,一男一女,坐在船頭,看星辰逡巡,等月朗風清。
“凱爾希?!绷栊墙械?。
“嗯?”耳畔傳來了少女的鼻音,此時的凱爾希似乎有些慵懶,單手撐著身子,斜坐著。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是誦明月之詩來賣弄風騷的絕佳良機,只是可惜,凌星除了語文課本上的幾首古文,再無別的積累了。
“你到底歷經多少時光?見證了多少文明?走過了多少長路?”凌星開始用起了排比句,“為何,大炎的守護者會與你有交情呢?”
“守護者的年紀一定很大么?”少女似乎答非所問。
“若是只有十六七歲的普通人,不可能有教我的本事吧。”凌星說,就像是當時凱爾希說“不可能,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和我差不多的天才!”一樣的自信。
“……”沉默了一會兒,凱爾希回頭了,少女的嘴角掛著微笑,凌星記得很清楚,那是一種讓歲月的堅冰都可在剎那消融的暖意,“等到時機成熟,你會知道的?!?p> ……
后來談話的記憶逐漸模糊了,只記得喝了不少,最后兩人也沒有回船艙,只是躺在船頭,盯著星空。
天際和湖水的邊際逐漸模糊,最終幻夢在了一片粼粼的波光中。
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