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大半夜了，我們還在中心城區(qū)瞎逛。等我們抵達星球背面的最高軍事基地，恐怕反叛軍已經(jīng)將那兒推成廢墟了吧?！?p> 走在四人最后方的優(yōu)莎娜，心不在焉地嘟囔，余光瞥向大街上正在互毆的兩波人。
“路比我想象中還要難走?！痹谧钋胺筋I(lǐng)導(dǎo)四人的肖古輕聲答道。
“為什么一定要回你的破宅子？就不能直接去那個什么運輸軌道嗎？”優(yōu)莎娜的脾氣頓時上來了，她推開擋在她前面的李高和諾菲，沖到肖古身邊，低聲質(zhì)問。
“宅子里有很重要的東西，我必須回去拿?！毙す蓬^也不回，徑直往前。
他們離開喧鬧的城區(qū)，來到前往宅子的大道上。
宅子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頹唐地傾倒在微亮的燈光中。
在余火未盡的廢墟之中，矗立著由亂石堆積起的小山包。
不到半米高的人形雕像屹立在石塊堆頂部，沐浴明星熒熒。
人像向著前方舉起雙臂，仿若在捧起繁星的重量。
借助飄搖的火光，人像隱約可見的面孔乃是一名意氣風發(fā)，但不失沉穩(wěn)的年輕男子。
陸陸續(xù)續(xù)有人民離開混亂的燃燒城市，他們步履蹣跚，三五成群，從四面八方云集匯聚，緘默無語地走向亂石堆，仿佛在進行著一場莊嚴的朝圣之旅。
他們將自己為數(shù)不多的財物放置在亂石堆前方。
食物，鮮花，珠寶……
他們放下財物后，默默后退。
有人頷首默哀，有人深深鞠躬，有人痛哭下跪。
這些普通的人民只是用屬于他們的方式，哀悼領(lǐng)袖的逝去，見證一個時代的終結(jié)，來到這個偏僻之所遠離城市的紛爭。
“那好像……”諾菲來到肖古身旁，驚訝地注視亂世堆上受人們崇拜的雕像，“是奧利姆陛下送給你的雕像?！?p> “我把它放在臥室的儲藏柜里……他們怎么把我的東西掏出來祭拜呢？”肖古拉動兜帽，苦惱地皺起眉頭。
“反叛軍對人們宣布你的死亡，現(xiàn)在全天下的人都以為你已經(jīng)死翹翹了，”優(yōu)莎娜冷眼盯著下跪默哀的人群，不屑地發(fā)出一聲嘲笑，“他們真的很喜歡你呀，肖古?！?p> “我很感動，但我還活著呢……唉……”
肖古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他加快步伐，走向宅邸邊緣。
“要是他們都以為您死了，您又突然冒出來說您沒死，反叛軍會不會謊稱您是假冒的，您其實是個克隆人，偽裝者，機器人？”李高神采奕奕地緊隨肖古，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
“那我豈不是成假替身了？”
肖古哭笑不得，他踩過蕭瑟的草地，撥開灌木叢，抵達被支離破碎建筑部件遮蓋的花園。
他見到花園慘不忍睹的狀態(tài)時，心里頓時一涼。
“地下室的花園入口被擋住了，”肖古沮喪地耷拉頭，“我們得想從另一個地方去地下室?！?p> “用不著這么麻煩，直接用能量粉碎障礙物！”
優(yōu)莎娜迫不及待地揚起右手，諾菲趕緊阻止她。
“反叛軍會檢測到能量波動，知曉我們的存在，會給我們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敝Z菲嚴肅說道。
“麻煩……都是可以用一種東西來解決的，”優(yōu)莎娜不悅咬緊牙關(guān)，“你知道是什么嗎，霍諾林的傳令官？”
“絕對不是暴力?！?p> 諾菲瞪了優(yōu)莎娜一眼，優(yōu)莎娜也不甘心地回瞪他。
“客廳有進入地下室的另一個通道，”肖古仔細打量宅邸的廢墟，揣度著對策，“通道的入口應(yīng)該沒有被破壞，我們得進入宅子中……不，不能都進去，得有人留在外面放哨，以防反叛軍突然出現(xiàn)?！?p> “不如我和肖古一起進去，你們兩留在外面吧?！敝Z菲隨之接話，他有點擔心地掃視心高氣傲的優(yōu)莎娜和畏畏縮縮的李高。
“快去，我可沒有耐心等你們。”
優(yōu)莎娜嫌棄擺擺手，她干脆坐在傾倒的墻壁上，煩躁地抖著腿。
“出現(xiàn)異常，及時聯(lián)系?！?p> 肖古強調(diào)完畢，憂心忡忡與諾菲相互對視。
兩人不約而同擰身前往宅子，默契地一起翻越廢墟阻礙，進入到黑乎乎的宅邸內(nèi)部。
寂靜的建筑內(nèi)部，隱約可以聽到游戲運行的滴答聲。
一團來自于游戲機屏幕的亮光成為黑暗的宅子中唯一的光源。
肖古小心翼翼地滑下破碎的窗臺，他躡手躡腳，步履維艱地行走到客廳的支撐柱邊，鬼鬼祟祟地探出頭，觀察客廳內(nèi)的情況。
安尼像一具尸體直挺挺地躺在沙發(fā)上，右手握住游戲機，左手抓著數(shù)據(jù)線，整個人沉浸在虛擬頭盔帶來的歡樂與愉悅中。
要想抵達入口，進入地下室，就必須經(jīng)過安尼所在之處。
肖古見到安尼，驟然魂不守舍地打了個冷顫。
慘無人道的痛苦折磨仿佛又一次降臨在他殘缺不全的軀干，他全身每一個細胞都是絕望無助地重復(fù)著他曾經(jīng)發(fā)出的慘叫。
安尼的漠視與放縱。
赫瀾的偏執(zhí)與憤怒。
他的軟弱與無能。
他的人生所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肖古的機械手指緊緊扣在支撐柱上，勒出五道劃痕，努力支撐柱搖搖晃晃的身體。
諾菲趕緊攙扶住情況不妙的肖古。
“要不你在這里等我？”諾菲急忙問道。
“不……不需要……”
肖古強行匯聚頹廢的意志，毅然決然地站穩(wěn)羸弱的身體。
“你在這里等我，如果我慘遭不測，你不要管我，一個人離開?！?p> 肖古說完，沒等諾菲應(yīng)答，就俯下身子，疾步走向地下室的入口。
他提心吊膽地進入狼藉的地下室，反叛軍果然將這里翻了個底朝天，希望能從地下室中找尋到任何有價值的物品。
他多年珍藏的稀有工藝品，價格不菲的武器，都已然被洗劫一空。
肖古沒有時間心痛損失，他飛撲到地下室角落傾倒的書柜，在塵封的古老書籍中翻找出一張卡片。
他欣喜地將卡片插進地面瓷磚的一處縫隙，來回劃動好幾下。
一面瓷磚突然上升，藏匿在地下的長方體保險柜赫然出現(xiàn)在肖古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