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歡喜的就說出來
樓景之端詳著手里那根略微生銹的銀針,小心翼翼的放在一張手帕上。
吩咐桃傾傾:“你去叫木夫人進來吧?!?p> 幾人沉迷手術,渾不覺已是第二日午時。
木夫人搬了張椅子坐在院中,見門松動,猛地彈起,跌跌撞撞的沖過來拉住桃傾傾:“我兒怎么樣了?我兒怎么樣了?”
“夫人放心,一切順利,師傅說只要過了今明兩天,風公子就能慢慢痊愈了?!?p> 木夫人沖進房去,是早已包扎好躺在床上的風默。
樓景之見木夫人進來,將那方包著銀針的手帕交給她:“我希望恩恩怨怨都結束了,而不是剛開始?!?p> 木夫人眼波柔和了不少:“這些年我日日在菩薩面前懺悔,若不是我虛榮心太重,也不至于讓我兒受苦,我早就拋下了?!?p> 樓景之也收起了不著調,道:“你這樣想便好,此地也不宜久留,你們早點離開吧?!?p> 木夫人跪到了樓景之旁邊:“神醫(yī),這些年我心里一直放不下當年那個無辜的丫頭,她如今怎么樣了?”
突然有聲音從遠方傳來:“她快死了。”
不知何時,慕余帶著幾個侍衛(wèi)出現了門外。
木夫人站了起來,恢復了尖酸刻薄的嘴臉:“這不是鋮國大名鼎鼎的睿王嗎?怎么有空出現在這里?!迸腥魞扇?,讓桃傾傾云里霧里。
木夫人又接著被害妄想:“哦,我還說樓神醫(yī)怎么會愿意出手相助,我告訴你,我絕不會將我兒交出去的?!?p> 慕余也不讓步:“當年被你練毒的那個孩子快死了,只有七弟的血能救她。”
木夫人冷笑道:“七弟?你七弟只是個不被承認的早夭之子罷了。”
那對年芷秀的愧疚,在看到慕余的那一刻也沒了蹤影。
“木才人,當年之事,全是顏妃所為,我母后從始至終沒參與過?!?p> “她明明可以救我兒的,可是她沒有,她任由顏氏那賤人將我兒推進萬毒窟,還有皇上,哦不,現在是先皇,他竟然下令把我們母子扔進山野喂獸?!?p> 慕余也不讓步:“若不是你非去下毒毒害四哥,還抓了年丞相家的女兒試毒,父皇也不會惱怒到那個地步,是你咎由自取?!?p> 此話一出,木夫人直接暴走:“我咎由自取?若不是你父皇偏私顏氏,把本該是我的妃位給了她,會有后來的一切嗎?我是他為王后的第一個女人啊,但他從未正眼看過我?!?p> 小紅趕忙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木夫人。
隨后木夫人又道:“既然那孩子入了你慕家的門,那由她自生自滅去吧?!?p> 慕余一揮手,沖出來兩個大漢,將木夫人挾持住。
樓景之依舊坐著看戲,直到床上的人動了動。
木夫人掙脫不開束縛,無力的看著兒子。
原委聽了七八成,桃傾傾實在不知站那邊。
風默醒來瞧著一屋子的人:“你們是誰?”艱難的四個字,已經花光了他的力氣。
桃傾傾實在看不下去了:“想來你也不愿帶一個死人回去吧?先把木夫人放了?!?p> 這話也管用,慕余一擺手,那兩個大漢就松開了手。
到此時,看戲的樓景之終于起身要走了:“千家小子,徒兒,我們撤退吧?!?p> 桃傾傾走到門口處,扯著慕余的衣袖往外拉,緊緊跟在樓景之后面。
到了街上一處茶樓,樓景之徑直走了進去,還使銀錢僻了兩間屋子。
樓景之給慕余把茶一斟:“六王爺,我覺得你們這樣也不合規(guī)矩,這件事,若你再晚進來半柱香就成了,可偏巧不巧?!?p> “那依神醫(yī)之見,如今該怎么辦?”慕余也明白是自己壞了事。
樓景之故作高深道:“如今就只能等,等那小子好起來,朝他身上下手比他娘容易些。”
兩人一言一語,桃傾傾才明白,原來樓景之說的游歷,是與千老太爺去給年芷秀診治去了。
慕余暫且同意了樓景之的提議。
千澤煬問道:“皇后娘娘是中毒了嗎?”
樓景之嘆了一口氣:“唉!那丫頭幼時被木夫人抓去練毒,她運氣沒有老七那么好,掉進萬毒窟還練成了解毒的血液?!?p> 慕余也附和著:“這些年皇嫂身子本就不好,此番中的毒只能依托七弟的血液,當年父皇沒對他們母子趕盡殺絕,卻也說過絕無往來。”
那張俊朗的臉上愁云凝結。
“師傅,當年木夫人犯了那等大錯,為什么能免于死禍呢?”桃傾傾也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慕余搶先一步答道:“雖然她犯了大錯,但與父皇還是有情分在的?!?p> 桃傾傾接茬:“再者,顏妃娘娘外戚強悍,早惹禍端,而木夫人也算是霜華傲骨,那等舉動帶著幾分江湖俠義,先皇嘴上不說,心里明鏡似的?!?p> 慕余點頭認同:“正是如此。”
千澤煬也恍悟:“對呀,木夫人若是心腸歹毒至此,醫(yī)玄師傅根本不會著急忙慌的出山,而她也不會那么懺悔的想償還當年那個小女孩。”
一向最不注重禮義廉恥的樓景之,用手中的煙斗猛地敲向千澤煬的頭:“什么小女孩?那是當今皇后娘娘?!?p> 幾人正聊著,忽然聽見外面的虛云道:“主人,月寒姑娘來了?!?p> 心里有什么酸澀的東西炸開了,蔓延到了桃傾傾的眼眶,她背過了身。
慕余顯然沒注意到這邊,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那一刻,桃傾傾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般。
千澤煬看著桃傾傾紅紅的眼眶,樓景之冷不丁來了句:“你這眼睛好像兔子哦,有什么不歡喜的就說出來?!?p> “我能有什么不歡喜的?”
“傾傾妹妹,醫(yī)玄師傅說的有道理,若你真喜歡慕余,就該同他說清楚,沒有表明心意,無能為力的看著他喜歡別人,這才是最痛苦的事,何況你是先行者?!鼻蔁补挠滤?p> 桃傾傾追了出去。
樓景之盯著千澤煬:“唉!有個人要難過咯?!闭f完吧唧的喝了一口茶。
千澤煬沒理會他,也拿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