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尿素袋子換古董
李信家住正陽門前門樓子附近，從這至極遠(yuǎn)處的德勝門，整個一大片，密布著大大小小的老胡同。
放眼望去，幾乎全是青磚灰瓦的四合院。
這天早上，剛過飯點(diǎn)，人們該溜達(dá)的溜達(dá)，上班的上班，各有各的事情。所有的老胡同幾乎都一個樣兒，繁忙才是主旋律。
李信不緊不慢地蹬著舊貨站的破三輪，從家出發(fā)，開始了一天悠閑的工作。
說是為舊貨站回收舊家具，其實他還夾帶了私貨，打算用尿素袋子換古董！
背靠舊貨站，他也不怕被人說是投機(jī)倒把，大不了對于那些他看上的東西，再從從舊貨站過一遍。
身著一套半新不舊的藍(lán)褂、藍(lán)褲，踩著一雙千層底的黑布鞋，再配上一個灰撲撲的破喇叭，別說，李信整的還挺像樣兒。
他單手開車，另一只手攥著大喇叭，剛騎沒幾步，便猛地高喊一句：
“收破爛咧，有舊家具，破書籍，洋瓶子，爛罐子，我買！”
一嗓子下去，路上的行人紛紛側(cè)目，尤其是大媽和小姑娘們。
看看，多帥氣的一個大小伙子，怎么干的卻是收破爛這么一寒磣的工作，可惜了！
李信絲毫不在意路人的目光，為了以后的美好生活，掙錢嘛，不寒磣。
這不一嗓子下去，效果凸顯。
三路車剛來到一戶小院，便有一婦女喊道：
“收破爛的，你等一下，煙斗要不要？”
李信停下三輪，瞄了眼婦人，喲，熟人啊，這婦人是那位破爛候的女兒，好像叫候素娥。
他眼前一亮，笑道：“要呀，什么樣的煙斗，你給說說?！?p> “就那種伸縮桿子的，還帶洋字母呢，可洋氣了?！焙蛩囟鹈枋龅馈?p> 李信一拍腦袋，總算想起女人說的是什么，這不是劇里好哥們兒韓春明看上的煙斗嗎，聽說還是額爾金的。
他當(dāng)即囑咐道：“我要先看看貨，對了我要的是舊物件，你可別抖機(jī)靈，給我蹭新了?！?p> “遲了！”候素娥臉色變了變，苦笑道，“已經(jīng)被我們當(dāng)家的用砂紙給擦新了。我說你們這一個兩個的都什么毛病，新的不要，專要舊的，你是，前幾天來的韓小五也是！”
“那我不要了！”
李信擺擺手拒絕，不過想到這位是破爛侯的女兒，家里寶貝應(yīng)該不少，他又繼續(xù)道：“除了煙斗，你們家還有別的東西嗎？
像古書、舊畫、舊瓶子、舊瓷器之類的?！?p> “你別說，還真有！”候素娥眼前一亮，對李信笑道，“你等著，我給你找去。”
“需要我?guī)湍鷨?？?p> “那行，你進(jìn)來！”
候素娥引著李信進(jìn)屋，剛進(jìn)門，便看到一拄著拐杖的男人，是候素娥的男人。
男人看了李信一眼，也沒說話，李信微笑著沖其點(diǎn)點(diǎn)頭。
人多辦事快，有李信的幫助，候素娥很快便從家中翻出十幾件疑似古董的物件。
書一本，畫三幅，瓶子、碗、碟等瓷器若干。
“很多東西都是從娘家?guī)淼?，你看看，給估估價。”候素娥道。
“書畫算您1塊錢，其他若干瓷器算您5塊，總共六塊，這價格相當(dāng)公道，絕對沒坑您?！?p> “六塊低了，10塊！”
“那再給您漲5毛，6塊5.”
“9塊！”
“7塊，多一分都沒有！”
“7塊就7塊，東西你拿走，給錢！”
搞定！
李信心中不由一喜，這第一單就開門紅啊，甚至其中許多東西都是那位破爛候的藏品，絕對不差。
陸陸續(xù)續(xù)地把所有東西搬上三輪車后，李信對候素娥笑道：
“我這有兩種付款方式，您家要是缺布呢，我可以用日本進(jìn)口的尿素袋抵，尼龍布的，肯定是好布料，當(dāng)然也可以給錢。”
“要錢，我們家那口子還等著錢看病呢！”
“沒問題！”
李信從身上掏出一把毛票，數(shù)了7塊錢，遞給候素娥，“您點(diǎn)點(diǎn)。”
候素娥接過，點(diǎn)了點(diǎn)，樂呵呵道：“是7塊錢，咱們錢貨兩清?！?p> 甩出去一堆破爛，換了7塊錢的丈夫看病錢，她覺得很值。
李信也覺得很值，第一單就迎來開門紅，讓他心氣十足。
而后，他樂呵呵地蹬著三輪往前走，繼續(xù)收古董的旅程。
“收破爛咧，有舊家具，破書籍，洋瓶子，爛罐子，我買......”
這年頭，人們是真不把古董當(dāng)回事，尤其是這么一片老胡同，這各家各戶的都是老住戶，幾乎每家都能拿出那么一兩個老物件。
如今，絕大多數(shù)都便宜李信了。
時間剛過十一點(diǎn)，他那破三輪已然被老物件堆滿，算是超額完成任務(wù)。
消耗的只是20來塊錢，以及幾百個尿素袋子。
縱使在首都，尼龍布的尿素袋子依舊吃香。
上午的絕大多數(shù)客戶，幾乎都選擇要尿素袋，而不是要錢。
甚至有的客戶，由于家里人口比較多，他們不僅不要錢，反而要反過來買李信的尿素袋，導(dǎo)致一上午下來，李信的存款不減反增。
又用了2個尿素袋換了一個清代官窯的瓷杯之后，李信決定結(jié)束上午的工作，反正時間也不早了。
“嘎吱嘎吱”地蹬著三輪往回趕，剛拐進(jìn)一個胡同，突然他聽見從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高喊：
“收破爛咧，有洋瓶子爛罐子我買！”
喲，這是遇到同行了，走進(jìn)一瞧這人，提著個蛇皮袋，頂著個破草帽，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活像個乞丐。
嚯，這不是三大爺......不對應(yīng)該是破爛候，是個值得交往的人物。
李信當(dāng)即放慢車速，湊到破爛候身邊，熱情道：“大叔，您這也是收破爛的？”
破爛候腳步不停，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著，有事？”
“沒事，就是好奇?！?p> 李信微微一笑，明知故問道：“我以為您和我一樣，干這行，都只是為了收老物件兒，瞧，這是我一上午的收獲?！?p> 破爛候頓時腳步一滯，剛才沒注意，現(xiàn)在仔細(xì)一瞧，好家伙，滿滿一車，竟然全是老物件。
他當(dāng)即來了興趣，笑道：“讓你小子給說對了，明人不說暗話，我也是收老物件的，道上人稱破爛候。
想不到看你小子年紀(jì)輕輕的，竟然也會對老物件感興趣，這滿滿一車，花了不少錢吧？”
“百來塊。”
“嚯，大戶??！”破爛候感嘆一句，“跟你比不了，我是小打小鬧，就你這一車，都夠我折騰好幾個月，甚至一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