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昆玉易碎

　　此話一出口，太后娘娘和順裕帝雙雙變了臉色。

　　趙棠棣這話里的埋怨和不滿就太明顯了。

　　太后娘娘喝道：“棣兒！住口！這滿朝文武皆在，你身為臣子怎么對皇上說話呢？”

　　趙棠棣翻個白眼，十分不服氣。氣哼哼的將手里的一樽酒仰起頭一飲而盡。

　　然后，也不等皇上示下，一屁股坐到座位上，袍袖一揮，小胸脯起伏不定的，半偏著頭一言不發(fā)。

　　太后娘娘連忙向順裕帝解釋：“皇帝，棣兒他年幼無知，不理解皇帝對他的用心良苦，還忘皇上念在一奶同胞的情份上，饒他這一回罷。也是母后管教無方，這孩子的確是任性了些！”

　　順裕帝笑的十分牽強(qiáng)，看了一眼太后娘娘，淡淡地道：“哦？！一奶同胞？哦！太后娘娘說的是?！?p>　　太后娘娘那母儀天下尊貴的笑容一瞬間僵在臉上。

　　她當(dāng)然是故意的說起一奶同胞四個字，就是想知道皇帝聽到這四個字會是個什么反應(yīng)？

　　果然不出她所料，看皇帝這表情這反應(yīng)，可以肯定的是，她的身份已然暴露了。

　　她不由得心中忐忑不安起來，她這個名義上的大兒子有何等手段，她心里比誰都清楚。不過，只要皇帝還在乎名聲，就不會揭穿她，也沒辦法揭穿她，畢竟真相根本令常人無法理解。

　　太后娘娘一咬牙，這京城是不能再呆下去了，她和勞夫人識海被毀，根本沒有半分抵抗能力。三十六計走為上策，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此刻脫身，尚有機(jī)會。

　　于是，太后娘娘半點(diǎn)不遲疑，低眉斂色，鄭重地道：“皇帝，哀家連日來茶飯不思，棣兒年紀(jì)幼小，一個人去那么偏遠(yuǎn)的地方生活，哀家實(shí)在放心不下。

　　哀家思來想去，想請皇帝下旨，同意哀家與棣兒一同前往封地居住。

　　哀家年紀(jì)也大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去了，沒有特殊事情，哀家有生之年怕是無法回京了。如今，皇帝繼承帝位已是八年有余，文韜武治，雄才大略，不輸大宗朝任何一位先皇。

　　大宗朝定能在皇帝治下越加國力冒盛。哀家在京除了給皇帝添麻煩，也幫不了皇帝什么，不如去西南封地頤養(yǎng)天年，皇帝意下如何？”

　　順裕帝心念一動，迅速在心中盤算著得失利弊。

　　西南封地物產(chǎn)豐富，土地肥沃，這么一塊風(fēng)水寶地給了趙棠棣，順裕帝心有不甘。

　　不如借此機(jī)會，將這對母子發(fā)配到大西北，任由她們自生自滅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一來，太后是假冒的這事兒不能張揚(yáng)，否則朝中局勢原本就風(fēng)雨飄搖的，不能再有一絲的不確定因素來攪局了，恐怕只需要一根頭發(fā)絲重量的偏頗，便會引來一場無法估量的巨大禍端。

　　大西北夏日酷暑冬日嚴(yán)寒，風(fēng)沙漫天，風(fēng)不調(diào)雨不順的，土地貧瘠，資源匱乏。

　　就算趙棠棣有通天徹地之能，也沒可能在那種窮得要死的地方養(yǎng)兵造反的。

　　順裕帝假裝沉吟片刻，聲音里帶著一些不舍：“母后說哪里話來。母后還年輕，享福的日子還在后頭。只不過，棣兒的確年幼，又給你我母子慣壞了，獨(dú)自一人去封地上，的確令朕放心不下。

　　這樣罷，棣兒原有的封地只不過五座小城，實(shí)在不足以供養(yǎng)母后和幼弟兩人開銷。朕覺得，還是以西北十五城取代西南五城劃歸棣兒，做靖王封地吧！”

　　這下太后娘娘也不淡定了，西北苦寒且窮，雖說十五城地域遼闊，可遠(yuǎn)不及西南那五城富足。

　　皇帝嘴里說的好聽，可這，這明明就是將她們母子流放的節(jié)奏?。?p>　　太后娘娘張了張嘴，想拒理力爭一下，最后，看著皇帝那一臉諷刺又陰毒的笑意，還是將話咽了回去。

　　趙棠棣卻并不知道這十五城與五城有什么天壤之別。他反而還挺高興的，覺得皇兄還是惦記他的。

　　趙棠棣很高興，倒也不是因?yàn)槲宄亲兂闪耸宄?，而是有母后跟著一起走，他便很開心。自小到大他也沒離開過母后。

　　若不是皇帝開恩，哪能有后妃跟著處放的番王去封地居住的道理？

　　宮宴上一場不見硝煙的戰(zhàn)火，以趙棠棣母子的名義上外放實(shí)則流放為結(jié)局而落下帷幕。

　　總管大太監(jiān)玉公公接到一名傳話小太監(jiān)的幾句稟告，點(diǎn)了點(diǎn)頭，揮手讓小太監(jiān)下去。他自己則輕輕的走到皇上身邊，俯耳向皇帝稟告了情況。

　　順裕帝聽后，眼神兒頗有些陰郁。向眾朝臣道：“朕也乏了，今日便到這里罷，都散了吧。”

　　說完，順裕帝起身離開龍椅，朝著趙棠棣道：“棣兒，跟朕來御書房，朕有話囑咐你。”

　　御書房內(nèi)。

　　順裕帝低頭瞧著跪在地上的司天監(jiān)劉監(jiān)正，一拂手：“你起來回話。”

　　劉監(jiān)正謝了恩，起身侍立。

　　趙棠棣雖然私下里拜了劉監(jiān)正為師父，但卻不敢在皇帝面前顯示出半點(diǎn)親近。只是沖著劉監(jiān)正擠眉弄眼的暗地里撒嬌。

　　劉監(jiān)正目不斜視，根本不去看他那個不成器的徒兒。

　　順裕帝將手里一張折子扔給劉監(jiān)正，道：“愛卿看看吧，這是上個月你呈上來的折子，里面寫了你夜觀星相，得出結(jié)論：帝星不明，妖君亂世，生靈涂炭，京城一空！如今亂臣賊子已被朕殺得如喪家之犬般四散逃竄，愛卿這幾日夜觀星相，帝星可還明否？”

　　劉監(jiān)正拱手道：“圣上，臣昨夜夜觀天相，帝星仍舊不明，為迷霧所遮，看不真切。陛下須防安國公世子卷土重來！”

　　順裕帝指著折子又道：“愛卿給朕解釋解釋你那折子上的最后兩句吧！什么意思？”

　　劉監(jiān)正身子猛的一震，不自覺的瞧了一眼他那個小徒弟趙棠棣，心道不好，圣上把這兩句話給想歪了。

　　他的預(yù)言里面的妖君亂世因?yàn)樽詈髢删湓挘骸袄ビ褚姿椋粸橥呷??！边@八個字中的昆玉可不是有兄弟之意么？

　　劉監(jiān)正額上冒汗，十分緊張，皇帝喜怒無常，一個解釋不好，他與趙棠棣一起性命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