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血緣羈絆
八月十四,孟晚尋按例回孟府探親。
從前她都是獨自一人回去,今年因為鎮(zhèn)北侯孟枍玄要領兵出征,趙舒岸難得與她一道回孟府。
孟晚尋掀開馬車簾子的一角,偷偷看向前面騎著高頭黑馬,身姿英偉的趙舒岸。
若原身性情賢惠,就算不能與趙舒岸兩情相悅,卻也能相敬如賓。
經(jīng)過一處蜜餞鋪時,趙舒岸下馬走了進去,出來時手上拿了一大包蜜餞。
采薇放下簾子,歡喜道:“王妃,殿下還惦記著夫人最愛吃甜合齋的蜜餞呢?!?p> 孟晚尋莞爾一笑,沒有說話。
趙舒岸雖然拿孟家威脅過她,但行為上從未做過任何對孟家不利之事。
或許這么做是為了利用孟家的勢力,但連孟夫人喜歡吃哪家店鋪的蜜餞這種小事都記得,這樣的趙舒岸,絕非生性涼薄之人。
孟晚尋欣慰趙舒岸從未因原身的所作所為而怨懟孟家,也佩服他的恩怨分明。
來到孟府,趙舒岸扶住還未來得及行禮的孟家二老,將買來的蜜餞遞給孟周氏。
“這是夫人喜歡吃的蜜餞,方才路過,順便買了些?!?p> 孟周氏接過蜜餞,喜笑顏開,“殿下費心了?!?p> 和顏悅色的孟枍玄一看向孟晚尋,立刻板起了臉。
“尋兒,你哥哥去邊關前,說你給殿下惹了許多麻煩,可有這種事?”
孟晚尋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趙舒岸,愧疚道:“都過去了,往后女兒會聽話的?!?p> 雖然那些事都是原身做的,可一想到無辜的受害者,她仍然覺得愧疚難安。
兄長孟川原本是一個前途無量忠心耿耿的將軍,卻為了庇護她這個妹妹,不得已做了許多不光彩的事。
這些事傳到孟家二老耳中,都大而化小,成了她偶爾的驕縱任性。
“行了,女兒難得回來一次?!泵现苁嫌酶觳仓獯亮舜梁顮?,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孟晚尋趁勢岔開了話題,關切地詢問道:“爹爹,你明日就要去北疆了么?”
孟周氏嘆了口氣,憂心忡忡道:“戰(zhàn)事吃緊,耽擱不得,你要看顧好你娘。”
“爹爹,女兒會的?!?p> 說到此處,孟晚尋覺得鼻頭一酸。
等孟枍玄從北疆歸來,看到瘋癲的女兒,不知該有多心痛。
還有孟周氏,夫君與兒子遠在蠻荒邊關,女兒瘋癲被困王府,她又該如何撐下去?
孟枍玄又看向趙舒岸,面露難色。
“殿下,我深知尋兒不是賢惠女子,還請殿下看在老臣的份上,對她多擔待?!?p> 他一直忙于國事,不同于少年時就被他帶在身邊歷練的孟川,他對孟晚尋疏于管教。
再加上孟周氏的一味溺愛,讓孟晚尋養(yǎng)成了驕縱跋扈的性子。
趙舒岸勾了勾唇角,沒有表明態(tài)度,只道:“侯爺放心,盛京的一切交給本王即可?!?p> 孟晚尋笑得苦澀,原身做的那些事,實在是難以被原諒。
趙舒岸眼里容不得沙子,更何況她簡直算得上是泥石流。
因為孟家的戰(zhàn)功,趙舒岸只將她毒瘋,已是手下留情了。
傍晚時分,孟晚尋站在門外,靜等與孟侯爺商議戰(zhàn)事的趙舒岸一道回府。
黃色的夕陽渡在云層邊上,令盛京之上的天空都披上了淡金色的戰(zhàn)袍。
孟晚尋抬手作棚,放在額上,眺望穿過屋宇縫隙的遠山與歸鳥。
她正瞧得入迷,身后傳來“恭送殿下王妃”的聲音。
采薇搬來踏腳凳放在馬車邊,小聲提醒道:“王妃,該回了。”
孟晚尋回過頭,望向舉止合禮的孟家二老。
放肆的夕陽映照在孟枍玄身上,令他看起來有些蒼老。
眉眼可親的孟周氏望著女兒,眼中盡是不舍。
可身份有別,她也只能送女兒至此,孟晚尋亦只能逗留至此刻了。
孟晚尋雙手交疊,往前一推,彎腰行禮,“女兒拜別爹娘?!?p> 下次相見,應該就物是人非了。
給孟晚尋下藥的趙舒岸,對這一切更是心知肚明。
他沒有催促,耐心地騎在馬上,任由他們依依不舍的告別。
回府路上,孟晚尋靠在馬車上,無精打采。
她看似是局外客,卻與這里遇到的每個人都有所牽絆。
尤其是與孟府的血緣牽絆,半點都割舍不得。
行至半途,突然有人騎馬前來,攔住了趙舒岸。
孟晚尋聽到是云江天的聲音,盡管車簾擋住了她,她還是用衣袖遮住了臉。
停駐了一會,傳來馬蹄聲遠去的聲音。
孟晚尋悄悄掀開車簾,不僅云江天離開了,趙舒岸也不見了蹤影。
車夫駕著她們的馬車,繼續(xù)往景王府行去。
“殿下呢?”采薇問道。
隨車侍衛(wèi)目不斜視,回道:“好像出了什么事,殿下離開的很匆忙?!?p> 孟晚尋思索片刻,命采薇催促車夫快些。
她擔心順天府有什么要案,云江天可能會讓人去城外那處宅院找她。
回到慕云院,孟晚尋換了衣裙,戴上面具,熟練地翻墻離開了景王府。
可她趕到順天府時,并未看到趙舒岸與云江天。
孟晚尋攔住一位同僚,詢問道:“云大人呢?是不是辦什么案子去了?”
“柳家前來報案,說他家小姐被人劫去了,咱們正忙著四處尋人呢?!?p> 同僚怕她不清楚,補充道:“就是那個給我們送餃子的柳清清?!?p> “柳清清被劫持了?”
孟晚尋一下子就想到了王濱,柳清清為人和善,除了逼王濱退親,應該不會再得罪其他人。
“孟仵作,尋人的事就交給我們這些大老爺們,你就留守順天府吧,偏偏府尹大人今日告假了?!?p> 孟晚尋點頭答應,她一個小仵作,就算懷疑是王濱所為,也只能等趙舒岸回來了再說。
原身用女兒家清白逼柳清清答應給王濱做妾時,曾將柳清清關在了城外的破廟,那里除了她的人,就只有王濱知曉。
想到這里,孟晚尋立刻沖出順天府,雇了一輛馬車往城外奔去。
若柳清清真的因此失去了清白,趙舒岸肯定會將怒氣撒在她身上,到時候恐怕就不是被毒瘋這么簡單了。